“房里连一把便壶也没有,咱们只好往墙角撒尿,让尿里生出更多更多的跳蚤来,那帮搏命的家伙再把牙齿磨锋利了,准备着咬下一批住进这鬼地方的人。”另一个士兵正对着墙角撒尿,他的屁股左右摇晃,嘴里恶狠狠的说,似乎在想象着下一批人被咬的样子,想象中那些人的痛苦让他现在很享受。
匪天晨扯着嘴巴,他实在是无法在这恶心的地方呆下去,于是溜了出去。
“嘿!伙计,等等我。”那个一路上跟他谈天说地的、站在他右边位置叫奇斯的士兵跑过来,搭着他的肩膀。
匪天晨的心抽筋般的疼,他刚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直直腰,活动活动筋骨,这家伙居然跟上来了。为了与这帮驼子为伍,他已经整整一天都没直过腰了,他现在深身酸痛,再这么下去,他就真得跟他们一样变成驼子了。
睡觉的时候他们都脱去衣服,露出一身长毛,而匪天晨为了掩人耳目,装作特别累,回到房间一下子就倒在床上。黑灯瞎火的,也没有人去关注他是不是脱了衣服。即便是让跳蚤咬到了他的命根子,他也势死如归,绝不脱衣服去捞痒痒,这种为了正义而献身的坚毅,让他一度为自己感动得想哭!
现在他好不容易溜出来,这个家伙居然缠了上来。他真是欲哭无泪啊!
他简直像是一头给人硬拖走的熊一般闷闷不乐。
“咦,伙计,你怎么还穿着这么多衣服啊?”
“呃,因为……其实……其实我身上长了很多红点,会传染,我怕……”
“哇,是不是逛窑子逛多了?哈哈,其实我身上也长了,原来我们还有共同爱好啊!怕什么,你怕传染给那些家伙啊?说不定他们也都长了,你还真是好心!”
“…………”匪天晨无语了,他全身都冒着冷汗,奇斯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好像一只魔爪,让他浑身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虽然他匪天晨有点好色,有点风流,但不下流啊,至少他到现在还是守身如玉的,这些毛士兵居然这么无耻,看来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啊。
“伙计,你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吧!”奇斯搭着他的肩膀说,“我的同乡汤鲁是一等兵,此刻他正住在上等的旅馆里享受着美味佳肴呢,说不定还有小妞替他特别服务哦!”
这家伙贼贼的笑容里充满幻想,仿佛此刻他自己正享受着特别服务!
“啊,那你去吧,我出来透透气就回去睡觉了,困死了!”匪天晨打了个哈欠说,他极力想要摆脱这只绿头苍蝇。
“嘿,伙计,咱俩谁跟谁呀,有福同享,来,我带你一起去享受享受。”那家伙还真不把匪天晨当外人,一把拉着他就往街道斜对面走去。
这家旅馆果然是不一样,跟他们住的那一家简直有天壤之别,一个在天堂一个在地狱,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匪天晨干笑几声,这外界的地位和贫富之别可真是明显啊,怪不得那些人要折腾得你死我活,谁也不愿意在那见鬼的烂房子里忍受着跳蚤的狂吻,对着墙角撒尿;都想在这迷人的地方喝着上等的红酒,搂着小妞,舒舒服服的说着下流话。
而他们一走到旅馆的庭院,就听到了一阵吼骂声——
“他妈的!我筐子里的神鸟都快要饿死了。喂,马夫!遭瘟的!你头上不生眼睛吗?你聋了吗?要是打碎你的脑袋不是一件跟喝酒同样的好事,我就是个大大的恶人。”
“大人,我在帮您喂马!您知道,您们有十几匹上等的战马,我们可不敢待慢了,整个旅店的马夫都在忙着帮您喂马呢!”
“喂马???我刚才难道没有说过,我这里有一只弗纳尔伯爵准备用来送给候爵公子约克的礼物??这是一只会唱歌会喷火的神鸟,可是这只珍贵的神鸟由于你们的疏忽现在正饿得发抖。它美丽的红色羽毛都快竖起来了,你们过来看看,要是它掉了一只羽毛,我就把你全身上下的毛都剃光,然后像打一条狗似的把你打个半死。”
“可是大人,我的确是从来都没听到你讲过这句话啊!”
“是啊大人,我也没听到过,你们有谁听到了吗?”
“没有,我没听到。”
“噢,上帝,我摸着自己的良心起誓,我也没有听到!”
“什么?你们都没听到?难道是我自己说给自己听的?难道我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这可
是要被判绞刑的大事情!你们这一群奴隶的脖子全都加起来,都不足以抵上我的脖子。”
“呃——”
“是的,尊敬的大人!那么现在,为了保全我们大家的脖子,趁这只珍奇的神鸟还没有饿得脱毛之
前,我们就赶紧去给它准备晚餐吧!可是,我们应该拿些什么食物给这珍贵的客人吃呢?”
“你的脑袋被驴踢过吗?脑袋长来不用想事情难道是给我当凳子的吗?鸟,它再怎么珍贵都是鸟,鸟吃什么它就吃什么?马上滚,要是三分钟内,你没有拿着适合它吃的食物过来,我就将你那笨脑袋砍下来,给我当凳子坐。”
“三,三分钟!!?”
“快点——”
……
→第八集 肥肉老士兵←
“嗳哟,我亲爱的同乡,是哪一只黄蜂刺痛了你,把你激得这么暴躁啊?”这时候,匪天晨和奇斯走了进来,奇斯边走边笑嘻嘻的说,眼睛却盯着汤鲁面前那满桌的丰富佳肴。
“哟,奇斯,是你,快来坐。”汤鲁拍拍旁边的凳子。
“这帮狗奴隶越来越不懂规矩了,想想当年,前任国王执政的时候,那才叫痛快,只要我们看不顺眼的人,想杀就杀,我们用血拼来的国土,现在却要让给这些骨头像柳枝一样弱不禁风的人来享用,而我们却要继续过着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桌子边围坐的一个士兵愤愤不平的大喊道。
“是啊,真他妈憋屈,我真恨不得我们的斯塔伯爵能将这局势扭转过来,如果是他当了国王,我敢保证,我是绝对不用在这里憋着,而不能将刚才那帮胆敢触犯我的奴隶的脑袋给削了。”另一个士兵也附合道。
这个叫汤鲁的家伙看起来比奇斯要老很多,如果匪天晨的直觉是对的话,这个人应该有五十多岁了,他跟其它士兵一样是个长毛驼子,不同的是,卸去了盔甲、穿着一身上等棉布衣的他像是被满腹的叹息给吹膨胀了一般,整个人像个肉棉絮被子一样,坐在一张大大的靠椅上面,身上的肉将椅子都给塞满了,还有些多余的皮囊从椅子间隙里跑了出来。
奇斯靠着汤鲁坐了过去,抓着桌上的火鸡腿,大咬了一口肉,一边兴奋的嚼着,一边喷着口水手舞足蹈的说:“噢,汤鲁,你何必为这些低下的奴隶而烦恼呢?谁不知道你当年在战场上的英勇?你曾经一个人跟十二个敌人短兵相接,足足大战了两个钟头,这十二个人迎头跑来,向你全力进攻。你不费吹灰之力,把你的盾牌这么一挡,他们七个剑头便一齐钉住在盾牌上了。要是我说了假话,我就是个混蛋。”
“哈哈——”匪天晨笑得发抖,这下他完全明白了,作为最低等兵的奇斯为什么会跟一等兵的汤鲁关系打得这么好,不仅仅因为两人是同乡,关键的是他那拍马屁的功夫!
那话说得可真有水平,十二个人冲过来,结果七个剑头钉住在盾牌上,那么另外的五把剑呢?如果是插在这肉棉絮被子的身上,那他现在还能坐在这里么?五个窟窿啊,恐怕那些肥猪油早就要流光了,只剩一张干干的皮囊了。又或者是,还没碰到盾牌就被吓软了?
“这位是?”这时,汤鲁发现了匪天晨。
“哦,我忘了介绍,来,伙计,坐过来。”奇斯拉着匪天晨坐到他身边,“这是我新认识的伙计,他的脑袋像摸了牛油一样,可机灵哩。”
“哦,来,吃吃吃。”汤鲁用他那肥油油的手抓了一只鸡塞给匪天晨,叹了口气说,“我这条性命逃了出来,真算是一件奇迹哩。他们的刀剑八次穿透我的紧身衣,四次穿透我的裤子;我的盾牌上全是洞,我的剑口砍得像一柄手锯一样,哎!愿那些懦夫们都给我遭瘟去吧!”
“是啊!”奇斯立马就接道:“汤鲁要是不曾一个人抵挡了五十个敌人,我就是一捆萝卜;要是没有五十二三个人向可怜的他同时攻击,我就不是两条腿的生物。”
他说得信誓旦旦,似乎他当年亲眼在战场上看见过一样!
“奇斯,你今年多少岁了?”匪天晨忍不住问道。
“二十三!”奇斯想都没想就说。
“哦,汤鲁那英勇事迹是多少年前的事啊?”
“三十年前,汤鲁那时候才是个跟我现在差不多大的小伙子呢,你们瞧,汤鲁在我们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是二等兵了,后来战争结束了,凭着他的英勇,他又被封为一等兵,可我现在还是最低层的七等兵。我们这些人,哪个有汤鲁英勇啊,大家说是不是啊?”奇斯挥舞着手中的已经被他啃得只剩骨头的鸡腿架子说。
桌子边围着的十几个士兵立即就附和道:“是啊,是啊,汤鲁真是英勇啊!”
而汤鲁似乎也丝毫没有觉查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满面红光的笑着跟大家点头。
匪天晨弯下腰去捂着肚子笑个不停,他想起刚才汤鲁骂那些马夫的话,他觉得这些士兵的脑袋才更像是被驴给踢过的,而且他们的肠子是直的,不懂得转弯。这么简单的话都没看出来,真是被酒肉熏霉了脑袋啊!
还有他觉得奇斯很有可能就是一捆萝卜,而且已经不是二条腿的生物了!
“唉,我们这些当兵的,看着眼前是跟对了好主儿,人前过得风光满面,有酒有肉,还能对那些奴隶居高临下,吼来嚷去,看似是威风凛凛,很享受的样子,但是背后的悲哀又有谁知道啊,我们将一生的生命和青春都奉献给战场,到最后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你们看,我连个儿子都没有。
我年轻的时候,也像你们这么有活力,身材这么结实的,可是现在,不要看我走在前面,其实我经常觉得自己会倒在半路,唉,其实我们有时享受,有时潦倒不堪,可是也许有一天会时来运转,两脚腾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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