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睁大眼睛问,什么时候的事?
前儿我听碎嘴的小丫鬟议论来着,明月定定的看着海棠,欲言又止。
海棠脸色刷白:“饼儿,毋庸再说了!”明月遂噤了口。
因这件事,这个晚上海棠都心事重重。明月多番劝慰,终是不能让她释怀。
她抱着丝被对明月说:“饼儿,我总觉着我与八夏的大婚会出岔子!”
不会的,你只是多日未见他,患得患失而已。
海棠摇头道,你不明白,西海来提亲却被拒绝,被拒绝之后太子妃又没了,而蛟王宫和崆峒海却在这当口上发大婚的请帖,这让西海颜面何存?
明月拉着她的手,说蛟王宫既已与崆峒海结亲,崆峒海便不会由着西海胡来。何况,还有东南二海呢!
海棠这才微微好受些。
第二日天明时分,明月就将海棠摇醒,说她不能如此贪睡,若到时候胖成了明月第二,八夏会失望的。
蓬松着头发随明月到后花园散步,海棠一路哈欠连天。将将入了后花园的拱门,却见一抹白影立在盆栽芍药旁,正替那芍药剪枝。那清瘦的背影,那出尘的体态,正是白米。
白米么?海棠不由的唤出了声。
那白影徐徐转过身来,海棠公主别来无恙!
海棠心道真真惊喜连连,忙上前仔细打量一番白米,皱眉道:“又瘦了些许!”
白米给明月行了个礼,说他与寒尘是友人,听闻友人亲妹妹即将出嫁,前来观礼,顺道看看能否帮得上忙。
海棠嘿嘿一笑,将一头乱发往明月面前凑了凑,口中叫道:“饼儿,帮忙理理,没法见客了呢!”
明月遂笑着将她一头鸡窝般的头发理的顺了些。
白米咔嚓折下一朵半开的芍药擦在她发鬓,笑道,先前并不知晓你便是寒尘之妹,倒是略显遗憾了。
海棠忙拉着白米在石凳上坐下,直道无妨无妨,现在知晓了却也不迟的。
聊着聊着便有侍女前来问早膳置在何处,海棠指了指所坐的石桌说,我们三人就在这里吃了!
侍女笑笑,回禀公主,白公子已经用过早膳了。
哦?海棠睨了白米一眼道,无妨,他在蛟王宫的日子里,便与我一般,一日六餐好了。
白米呐呐笑着对侍女道,就随海棠公主所言吧!
明月掩嘴偷笑,却被海棠瞅见了。
海棠疑问,饼儿,你笑甚?
哪有你这般迫客人一日六餐的?
海棠手指着白米对明月道,你瞧他这形容,龙家小八一手能提一个,不多吃些,将来娶了个胖媳妇,指不定要受怎样的欺负呢。
她的话打击面甚大,明月和白米闻言都低下头去,默在一旁。
侍女端来早膳放在桌上,白米和明月只低头喝着米粥,偶尔夹两片脆生生的腌黄瓜。气氛很是安静的说。
海棠终是觉察到她的话生生‘冒犯’了二位贵客,只得讪着脸往白米和明月碗里夹小菜。
明月抬头道,棠儿,勿要往我碗中夹菜了,我怕我再吃,将来七亦指不定要受怎样的欺凌呢。
海棠颓然的停筷。
白米又道,是以海棠公主知晓白米生来便不康健,因而即便一日吃六十餐,亦长不成龙家小八的魁梧模样。
海棠陡然起身,手指二人愤然道:“你二人是故意的吧!”
见状不妙,明月高声唤来侍女说海棠公主要洗漱,遂遁了。
白米手指着寒尘寝殿方向,似笑非笑道,我去看看三王子,晚些再与海棠公主闲聊。
独自生了会闷气后,海棠豪迈的将早膳吞完,又寻二人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海棠皆醒的很早,醒来第一件事情便是往白米的卧房跑,看他是否有漏食。被她这样突然袭击了数次,白米到也乖巧的将一日六餐履行的甚好。
寒尘得知后,不由的多留意了起来。虽说仅十来天的功夫,青葱一样的白米像是被施了肥一般,看上去竟也粗了几分。
如此,寒尘便很是骄傲,毕竟,海棠是自己带出来的嘛!
白米对海棠的喂食策略从不埋怨,倒像是很享受。
这日他照例用完早膳,慢慢的踱到后花园准备摆弄花草,却不经意间看见海棠对着一株芍药发呆。
“今儿怎的有兴致跑到后花园来?”白米轻声问道。
海棠扭头,目光像是要将白米看穿。她只淡淡道了句,过两日便是十五,月亮又要圆了。
白米眼中黑色汹涌,像是一根沉静的琴弦不经意间被拨动,肆意的悦动着,显露出被封尘已久的渴盼。他走近几步,在海棠身边站着,幽幽道:“白米委实错了!”
海棠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心想着白米指的可能是盗取龙明珠用来增进灵力之事,遂搭拉着眼皮道:“你亦是修行心切,只是,偷盗之事终归不磊落,切勿再做了!”
白米微微摇头,面上有几丝痛涩道,我原以为获了灵力便能做很多事情,现下看来确实错了,有些事情纵然有通天灵力也是无法改变的。
海棠听他说的颇有些深奥,便未再追问,只打量着白米道,三哥知晓你每逢月圆便要恢复原身么?
白米点了点头。
那他可有好的法子?
没有,白米答的很干脆。
海棠用手弹落芍药花瓣上的露珠,状似轻松的道:“那我便向大长老多求几颗避血丹与你吧!”
不用了,白米笑着道,脸上一片红润。上次是因着盗取龙明珠不久,伤未痊愈,所以才会那般血流不止。
海棠的心这才松弛了几许,继而拉住他的手臂,沿着花园小径慢慢的走着。白米亦任由她拉着,且随着她的节奏而调节自己的步伐。
绕着花园走了两圈,白米终是打破沉默道,你是有话要问我吧!
是!海棠一双美目看向他,龙明珠果真是你一人所盗么?
对上海棠注视的目光,白米一个恍惚,竟错觉着海棠对他有情。
盗龙明珠是我一人所为!说完,白米便紧紧抿着嘴唇。
那湖底洞穴里的鳞片是何人身上的?
白米执起她冰凉的手,柔声答道,我原是计划着借用几日便完璧归赵,所以并不想崆峒海很快找到我。于是,为了混淆崆峒海的视线,我故意留了鳞片在洞穴中。却不知那八王子也是个缜密之人,他竟一路循着着狐血的味道,继而便察觉了。
海棠也握住白米的手,真诚的道:“白米,你既是三哥的友人,便亦是我的友人。我不希望你因为龙明珠的事和崆峒海生了仇恨。”
白米的心沉了沉,原来依旧是为崆峒海着想呢。
心中的疑团得到了解答,海棠很是愉悦。
她拉着白米跃至亭台顶端,半羞涩半憨傻的问:“大婚之日,你会和三哥一道送亲么?”
白米摇头道,我却是宁愿呆在蛟王宫里。
无碍,我知晓你不爱热闹。海棠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了。
白米揪心的道,我不是不爱热闹,而是看不得这样的热闹。
海棠没有答话,只带着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看着白米的袍摆因为沾了清晨的雾气而略略变的深了些。
第二十一章 酒入愁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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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五。
将将用过午膳的海棠唤来侍女,道是她要邀请白米公子出宫戏耍一番,让侍女前去通知白米。
侍女很快回来了,说白米不在房中,寻遍了后花园也未寻着。
海棠低头沉吟,我三哥可在宫中?
三王子正与王后商量事体,并未外出。
海棠想了想白米这两日并没有任何异常,即使不告而别也会留下书信的,可是人呢?
她不放心的又来到后花园,四下看了几遭却是无人,心下不由的认为或许白米是外出办事了,办完了便会回来吧。
这时一阵轻风吹过,后花园西南角的一大片白茶花丛中竟有白影晃动。海棠忙不迭的跑过去一看,果然是白米宿在了花丛中。
他白衣白靴,躺在同是白色的茶花丛中,很难让人发现。
海棠探了探他的鼻息,呵,呼吸稳定的很呐。
她摘了片花叶轻挠在白米面上,白米一惊,忙睁开眼睛。
见是海棠,白米不由含情脉脉将她望着,面上尽是沉雄清刚之气。
海棠略微嗔怨道:“侍女四下寻你不着,你倒甚是风雅的藏身于白茶丛中,真真聪敏的很。”
“午后闲来无事,寻个好睡处罢了。今夜显身不会有大的折腾,你勿要太过于担心了。”
海棠点了点头道:“这便好了,不过今儿我想领你去个绝妙的地儿戏耍一番,你可想去?”
白米略略点头,眼中有显见的喜悦火花。
海棠丢了句话给侍女后,便带着白米来到蛟王宫南侧宫墙底下。
白米看着一整面高墙,纳闷的问,这便是你说的,绝妙的地儿?
海棠笑而不答,反是问他:“你会凫水么?”
白米茫然的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海棠叹了口气道,也是,你们白狐只在地上行走,如何同我们水中之物相比。把手给我,这宫墙外便是海,我们得从海底潜过去。
白米脑中忽的灵光一闪,吞吞吐吐的央着海棠抓紧了,不然一个波漩过来,指不定他要被冲到何处呢。
海棠右手拉住白米左手,一个纵跃跳过宫墙。
二人略略潜了两盏茶的功夫,海棠便又拖着白米冲出海面。白米抹了把面上的水,定睛一看,却是一个小岛。
海棠喋喋道一次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在南海至南的小岛,岛上有个小镇,镇上有个酒家,而这酒家所酿之酒甚是甘醇,比之南海龙宫的也丝毫不逊色。
白米清幽的问,“你果真是无意发现的么?”
海棠便拧衣衫上的水边道,自是,我连三哥都没告诉,怎样,够朋友吧!
见她拧的十分用力,白米委实不忍心,遂抬抬手对着海棠一指,眨眼间她衣衫竟是干了。
海棠面红耳赤,一脸赧色道,我道法很是浅薄,很是浅薄。
白米抿嘴轻笑,却不言语。
二人在酒家里坐下,店家亲自送上一壶酒和几个小菜。白米对店家点头致谢,那店家忙拱手作揖,恭敬的很。
酒一入口,海棠便大呼过瘾,道是比崆峒海的忘形酒浓郁多了。
白米亦自饮了一口道:“忘形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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