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崆峒龙府他便去了小院将此事告诉了海棠。海棠略略想了想,虽然对南海还是敌意颇重,但考虑到蛟王蛟后葬在蛟王宫,一旦南海干涸了蛟王宫便也要跟着受殃及,遂没说什么。
倒是八夏心事重重的对海棠道:“我在玉清宫里遇见了司乐仙子。”
海棠只觉一股凉气自脚底窜上来直达脑门,不由冷冰冰问道:“你本是对她念念不忘,如今终于见着了,本应该是欣喜如狂的,可我瞧你怎的一点儿也不欢愉啊?”
八夏耐人寻味的凝视了海棠一眼,语重心长道:“我与你说这些,只是天帝与司乐仙子都想见你一见,并无他意。”
是么?海棠凉凉的哼道:“你想去便去,我自是不去会她的。”
什么叫我想去便去?八夏恼怒了。
海棠撇嘴,你本就心思深重,谁能猜透你心中所想,那必不是易事。
她话中隐晦的意味使得八夏异常震怒。
八夏大吼了声:海棠!
“怎的?被我说中心思,恼羞成怒么?”海棠摸索着在凳上坐下,嘲讽的问。
八夏上前捏住她的脸颊,恨道:“你还要我怎样待你?”
海棠用力挣开八夏的钳制,雪白的脸上因被八夏用力捏过而显出几个红色指印。她倔强道:“是啊,你待我已经够好了,只是,源于同情的爱,还能叫做爱么?”
八夏胸口起伏,他一把夺过海棠手中把玩的芦铃仍在地上,扣着她的手腕冷道:“你以为我是同情你?”
难道不是么?我眼睛坏了又无家可归……
“好,你既这般认为,那我就好好同情同情你!”八夏漠然的说完,随手扯过海棠摔到榻上,左腿跪在榻上,伸手就去撕海棠的衣袍。
海棠怒骂:“你这禽兽……”
八夏怒极反笑:“我记着这话你早先便说过了,我八夏可是丝毫没有怜悯之心的,也当不起禽兽二字。再说,我和自己妻子温存也能被唤作禽兽的话,那老天也太不公了。你尽管大声叫骂,我倒要看看这龙府之内谁能帮你!”
海棠心里拔凉拔凉的,因被八夏摁着,她只觉后背被床榻硌的生疼。
第三十一章 小院残红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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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娶了她为妻,自当疼惜。可八王子这番行径却是与凡间市井之徒无甚区别了!”院里传来一个漫不经心中隐含怒气的声音,是白米。
八夏放开海棠行至院中,冷声问道:你如何会来?
白米笃定道,我来带她走!
八夏心下了然,他进屋拿了芦铃在白米眼前晃了晃道:“芦铃,先前我竟是不识,查阅了典籍之后方知晓是狐族的圣物。你如此大方的将它赠与了海棠,是想携了她一道远走高飞,亦或是方便你二人幽会?”
白米脸涨的通红,海棠也在门框处生生顿住脚步。
八夏火冒三丈的上前扼住海棠喉咙,“你因恨我利用了你,不惜要自毁灵元。可他也是早前便知晓事情始末却一直隐瞒着你,为何你要厚此薄彼?他既能以芦铃相赠,难道不是深切的恋慕着你的么?既然爱慕,却忍心将你推给我,如此隐忍的气魄委实是做大事的人呢。我只问你一句,你亦想随他而去么?”
海棠已然哽咽,泪水簌簌而下。
白米挺身上前打落八夏的手,拉着海棠便走。
八夏怒火中烧,一声怒吼震的小院颤了三颤。
白米忙将海棠揽入怀中,捂住她的耳朵。再抬头时,却是八夏攻了过来。
他忙丢开海棠迎上八夏的攻势,额,好精纯的修为啊。若是硬接,不死也要残上几分,白米脑子飞快的转动,俄而便使出了狐族的‘幻灵’。
幻灵术一出,他的身影便如大圣的猴毛一般,从接二连三旋绕在八夏周遭忽而变得让人眼花缭乱。
八夏见他所使之术甚是魅惑,只得幻化成龙身高悬入空躲开白米。
白米原想逼退八夏好得空带走海棠,这么一来八夏的退却正好如他所愿。他拉起海棠就要消遁,却尚未来得及转身,八夏口中便突出滚滚水柱,那水柱如影随形将二人缠绕,竟是摆脱不得。
海棠本是银蛟,对水柱倒不觉难以承受。而白米却面露痛色,勉力强撑着。
八夏至高空瞧见白米痛楚,龙口一闭便收了水柱。海棠以为他是罢手了,岂料八夏改了口味,龙口再次张开,这次吐的是火。
这龙火虽比不得三味真火,分量却也足够将白米烧成灰烬。
白米额上汗流不歇,摇摇晃晃几欲昏厥。
海棠顺着火源的方位对八夏怒道:“龙家小八,你休要过分,赶紧收手!”
八夏甩甩龙尾将海棠缠住顺带往院门处一扔,恨道:“你须得唤我一声夫君,否则我就让这只白狐狸死在你面前。”
白米奋力叫道:“海棠,勿要求他!”
海棠咬唇唤了声‘夫君’后,八夏收了火变回人身立在她面前,脸色便不似先前那般难看了。
海棠忙跌跌撞撞奔向白米,连声道:“白米哥,你撑住,我带你去找药倌!”
白米挣扎着站起,推开海棠的手,强撑着用仅存的力旋身出了崆峒龙府。
海棠伸手去抓白米,却是未果,只得口中慌忙叫道,白米哥,白米哥……
因八夏和白米在院中折腾了一通,小院中落英满地,却是海棠树的花瓣尽数被震落了。八夏一双玄色丝靴踏着粉嫩的花瓣上走到海棠身边,嗤笑道:“唤他白米就好了,不许在后面加‘哥’字!”
面对他的情绪多变,海棠喉咙干涩,一点儿和他辩驳的欲望也没有。
“你怎的不和我理论一番,可是恼了?”龙家小八竟还有心调笑海棠。
海棠干咽了口吐沫无力的道,我有些倦了,想歇息了。
八夏甩袖沉脸,那你便安生歇息着吧!说罢踱出院门,反手一挥关上院门。
伴着“砰”一声巨响,海棠蹲坐在地,无声的抽泣着。
是夜,小院在如霜的月光映照下一片清凉,更显得屋内乌漆麻黑的。
八夏立在院门前良久,终是推门而入,每一步都走的异常沉重。
海棠已昏昏然睡去,依稀只觉有一只手摸上她的脸颊,另有一个低沉的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在她耳边道:“娘亲要为我另立侧妃,明儿你就随我回茅屋,这小院就让给她吧!”
她迷迷糊糊的起身,却瞧见八夏半卧在她身侧,话正是从他口中所出。
另立侧妃?娶的是何人?
八夏面无表情的答道,渡厄星君之妹,元女。
那么,恭喜夫君了!海棠平静的道。
“你一定要出言讥笑我么?我们就不能好好相处么?三番五次的闹腾你不觉着倦么?”一连串的反问之后,八夏的口气像似有些生硬,“棠儿,我若是说我心里有你,你信么?”
这已经不重要了,海棠答了句,淡然的像是一滩深水,泛不起一丝浪花。
南极长生大帝座下六星君里,渡厄星君是最倔脾气的一位。他生来一双不怒自威的大眼,且嗓门大的连北斗七星中的开阳星君也不及。虽外表凶恶,但内里却相当心善且公正严明,他本不愿妹妹元女嫁至崆峒海,原因只是八夏已娶妻,元女嫁过去难免伤及八王妃,如此一来三人皆过不好。
然而普运王后正是因着元女是渡厄的妹子才决意定下她为八夏的侧妃。普运王后觉着一旦元女进门,渡厄这位可以给厄运缠身之人消灾解难的星君便能给崆峒海多些照拂。在她眼里,海棠便是给八夏带来厄运的人,且蛟王宫的蓄谋还让她的女儿冉池失去了丈夫。
较之渡厄星君的倔强,他的妹妹元女亦是不输。
自打先前和脑袋缺根筋的凌罗在忘返桥上见了美男出浴的八夏后,元女一颗心便全放在他身上了。
她对渡厄星君的反对毫不介意,锲而不舍的整日到渡厄的天枢宫里死缠烂打。渡厄拗不过她,遂着月下仙人向崆峒龙府提了提。
月下仙人一听是给普运龙王的八王子做侧妃,不由想起海棠,老脸上的惋惜之情宛如江水翻腾,只感慨叹道:“情劫情劫,有情人之劫!”
因着是侧妃,元女入崆峒海龙府便是很低调的了。
也因着八夏提前打过招呼,海棠很是自觉的搬回了茅屋,将小院腾给元女。
七亦没有去观礼,他因为此事对八夏颇多微辞,可劲的在海棠面前说什么好夫不娶二女,倘若明月以后要另纳美男,他定要将那人废了云云。
海棠听了却是笑笑,傻问七亦:“七亦哥哥,你如何将那人废了?”
七亦眼一瞪,我让他不能人道!
海棠又笑,倘若明月喜欢,不能人道亦无所谓,人道的事交予你便好了。
七亦将海棠恨了个半死,气鼓鼓的道:“你还是不是我义妹?”
海棠正色道:“我说的是事实,龙家小八若是欢喜元女,我将她废了也保不住元女会留在他心里,七亦哥哥,你说呢?”
七亦的脸倏地变了颜色。
纳妃礼一结束八夏便去找七亦,见到他头一句话便是问海棠的反应。
七亦竹筒倒豆子一个不留的全告诉八夏了,完了甚为愁苦的道:“小八,说句不中听的,看海棠那情形好似快不要你了。”
八夏突然有强烈的危机感,那是一种类似于处在将暮未暮时分,对夜晚即将来临的恐惧,也是将散未散时提心吊胆的徘徊。
当夜,八夏并未宿在小院,也未去茅屋寻海棠。
他死乞白赖的卧在七亦的床榻上,任凭七亦用尽办法也撵不走。
七亦骂道:“我几千年都未进过你的茅屋,现下撵你一回,不为过吧!”
八夏手枕在后脑,“七哥,劳烦你去告诉海棠,今晚我宿在你这里了。”
七亦对于自己成了他二人之间的探测器和传话筒很是不满,他大大咧咧的边走边咕哝着,路过小院时被元女拦了下来。
“七哥这是前往何处?”
“小八遣我去知会海棠一声,他今夜宿在我寝殿里了。既然你也知晓了,就勿要等他了,早些歇息吧。”
元女脸色简直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她一把拽住七亦的袖子央道:“七哥,我可以同你一道去拜会下八王妃吗?”
七亦定定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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