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漫步上前,紧坐在海棠身侧握起她的手,用她的指尖随意的拨动了几下,却也意蕴悠长。
“琴可不是你那般弹的,”他笑着在海棠耳畔低语,“唤我一声夫君我便教你,如何?”
“我才不要学,我恨这张琴。”海棠扭着身子,佯装推诿。
八夏只当她还恼先前被‘银月之潮’所伤,复又笑道:“你这般小性,却是从何处学来的?”
不受用么?海棠起身,瞪目反问他。
“受用,受用的很呐!”八夏将她拉坐在腿上道,“棠儿,你可觉着这小院中甚单调了些?”
海棠四下看了看撅嘴道,是无趣了些,只花儿草儿的,再就是你那满箱满柜的香料,没有一点儿人气!
对,八夏抿嘴笑道,就因着人少才没有人气的,我们才要多生几条小龙出来……
海棠推开他便跑,没跑两步就觉着被什么物事牵绊着,扭头一看却是八夏趴在地上,手中拽着的正是她的裙摆。
她用力去挣,八夏就越发使劲的拽。
嗯哼!院外一声咳嗽声传来,八夏一个不留神松开手,奋力挣着的海棠就直直栽倒在地,激起一阵尘土。
哎呀!院外的七亦将‘嗯哼’换作了‘哎呀’,搞不懂院内的二人正在唱哪一出。
七哥,进来吧!八夏看着已经坐起来的海棠,唯恐她找自己的麻烦,遂高声叫了一声。七亦颠颠儿的进了来,他眼瞅着八夏一脸喜色海棠却一脸怒色,于是很是识相的忽略了海棠凑到八夏跟前说九重天上的牡丹花典即将开典了,众仙都心痒难耐的很呢。
八夏转头对海棠道:“棠儿,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如何?”
海棠心下酸涩,强忍着道:“我身上尚未大好,你还是和七亦哥哥一道去吧!”
八夏复又坐在琴前,颇为优雅的奏了几下方笑道:那我便不去了,留下来陪你!
海棠忙上前说他数日来都是昏睡着着实要出去透透气,况且牡丹花典上众仙云集,花典完毕后会有些类似于戏耍的比试,若是得了头名,老君还会以仙丹相赠呢。
八夏点头,遂与七亦去了。
出了篱笆小院,他又折了回来悄声在海棠耳边道:“我定会得了仙丹回来给你补一补!”
闻言,海棠笑着将他推出了院外。
牡丹花典果真热闹非凡。
虽说是牡丹花典,但举办地天帝的御花园里却是百花齐放竞相争艳。七亦早已挤进仙群里四处搭讪去了,八夏却独自站在一盆牡丹前静静观看。
一双手忽的挽住他的胳膊,八夏以为是海棠尾随而来便扭头去看,一看之下微微失望,那双手却是元女的。
“夫君,你看见我好似很惊讶呢!我可是随哥哥而来的。”
八夏将她的手拂开,瑟然问道:“渡厄星君可好?”
元女听他问起,忙对着不远处和司命星君站在一起的渡厄星君唤了声。渡厄和司命一道走了过来,八夏便对二人行了礼,那二人亦回了礼。
司命似叹息似自语道:“纵然百花绽放,可万紫千红中却似少了点什么,八王子心下可曾觉察到了?”
八夏虽和司命星君不甚熟络,却曾从凤毓口中听了不少司命星君的趣事,于是嘴角一咧答道:“唯独少了海棠。”
渡厄星君见众花之中确是没有海棠花,加之瞧着八夏与元女并不亲近,心下窝火的炸着嗓门道:“悉闻崆峒海八王妃名唤海棠,如此看来八王子夫妇倒是伉俪情深呐!”
他的声音很是响亮,震的赏花的诸仙皆望过来。如此一来,被晾在一侧的元女面上便不太好看,她耷拉着脸嗔怨的叫了声‘哥哥’,便转身独自去了另一处。
司命星君凉飕飕的瞟了眼渡厄星君,直调侃道渡厄渡厄,怕是只能渡他人之厄却渡不了自身之厄。
渡厄星君虽性子急却也粗中有细,他与司命星君同是南斗六星中的成员,素来熟稔。加之司命星君管着仙凡众生灵的命格,但凡是他所言必是有命格簿子做依据的,所以即使被司命噎了个半死,渡厄星君倒也硬生生忍了。
忍了之后心下想想又相当的不甘,遂涎着脸问司命:“我自身之厄从何而来?”
司命星君傲然抬头答道:“天机不可泄露,厄至之时你便知晓了。”
你说的这不是屁话嘛,渡厄星君跳将起来,对司命的不顾交情很是不满。
抛下渡厄,司命星君靠近八夏道,八王子可否同我前去玉清宫讨杯茶喝喝?
因着上次对海棠说了在玉清宫见到司乐的事后二人便闹腾了几日,八夏思忖着万不能重蹈覆辙了,遂对司命道:“若是星君不嫌,便请随八夏至崆峒龙府一叙,如何?”
司命星君窃笑着摇头,直道去了天帝的玉清宫会有意料不到的发现哦!
被他说的忐忑,八夏止不住脚步随他去了。
司命星君领着八夏停在了玉清宫偏殿的拐角处,手指着墙壁上嵌着的一面铜镜道:“八王子尽可上前观瞧,”
八夏走了过去,抬手在镜面上一拂,随之而来的画面让他猛然后退,几乎就在后退的那一瞬间他听见了镜中传来了海棠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镜中之情形便是崆峒龙府的司刑官正对海棠施针刑。
八夏俊脸浮上忿恨,踏了朵云头便往北天门飞去。只是,司命星君弹指一挥,一道蓝光直扑八夏,硬是将他打落下云头,晕了。
司命星君用力的拖着八夏往玉清宫偏殿走去,待到了殿中,他将八夏搬上床榻后,擦了把额头上的汗颇为内疚的道:“天命既如此,我断然容不得你动了她的命格,即使日后你因此与我生了嫌隙。”
说完司命星君一偏头,却看见司乐仙子立在殿门前,默默的将他望着。
司刑官早先便禀报普运龙王和王后,说按照海棠的身量至少也要施三十六针。
没有灵力护体的海棠在施到第六针时便昏了过去,再醒转过来时却是已经施到了一半。那司刑官的手法甚是独到,手持多根长针自蛟尾而上,顺着每半尺间的骨骼之缝深深插入,初初插入骨缝时只是如蚊虫叮咬一般,但随之而来的锥痛却浸入皮肤经脉,直至骨髓深处,让人生不如死。
更为残酷的便是上一个半尺处的疼痛尚未褪去,下一个半尺处的疼痛便又传来。就这样一波接着一波循环往复,受刑之人还动弹不得。
待施到第三十针之时,普运龙王便吩咐司刑官停了下来。他面色凄然的抬掌尽数将海棠蛟身上的针吸出,而后将她从石柱上解了下来抱到药倌处疗伤。
药倌看着浑身没有一处伤痕却昏死过去的海棠,面色晦涩的问,可是受了针刑?
普运龙王点点称是,药倌便不再言语,只一心在海棠蛟身的骨节处施法。
大汗淋漓的施完法,药倌又将她浸入温汤中泡着,这才对普运龙王道,八王妃能坚持着活下来已算大幸,至于何时能醒转过来,少则十日,多则半月。
八夏醒来后见房内装饰摆设皆不同于崆峒龙府,遂一个激灵跳下床榻。嫌腾云太慢,他仰天嘶吼了声化作龙身穿梭在云层中,直往崆峒龙府驶去。
直道八夏远去消失在视线里,司乐仙子方揪着司命星君的后领,只皮笑肉不笑的道:“你惹怒了这尾龙,将来可有的苦头吃了。”
在药倌门前停下来后,八夏步履不太稳健的冲上去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海棠低垂着脑袋蹲在乌漆麻黑的温汤中,让人有一种错觉若不是脖颈薄薄的皮连着那脑袋便要掉落一般。
略略凛了凛神,八夏便动手施法要将海棠连同那温汤一道移至茅屋。吓得药倌慌忙止住他,说是万一移动中伤了仙骨就不得了了。
哪知八夏俊脸一黑道,眼下这府中之人就没有能让他信任的。
普运王后自小径上缓缓走来,八夏的话真真切切落入她耳中。
她温言对八夏道:“你怎的不体谅娘亲的苦心呢,你是未来的崆峒龙王,你爹爹与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你刮去龙鳞逐出龙族的。可你一旦受了针刑,龙骨受挫,便迈不过‘海晏河澄’了。”
“娘亲好计谋,如此你便要让海棠代我受刑么?”
“夏儿,娘亲承认她是个好孩儿,但你就不能原谅娘亲的私心吗?”
八夏掷地有声的道,娘亲怎么做都是有道理的,但是孩儿也是有想法的。现下孩儿便坦白告诉娘亲,我决意不做崆峒龙王的世袭之人了。
普运王后怒喝:放肆,这种事情也能由得你说了算吗?
八夏却也不让步,他定定道:但凡事也并不都由娘亲说了算!言罢,他旁若无人的施了法将海棠挪回了茅屋。
第三十五章 我思君处君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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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在泡了半个月的温汤之后,人好了八九不离十,肤色却变得如同温汤一般晦暗。她羞于见人,便终日在面上搭一块面纱,即使对着八夏亦是如此。八夏嘴上不说,心下却思量着如何能让她恢复先前的红润白皙。
他查遍仙界医药典籍,又托了七亦去药神处询问,方得知蓬莱仙岛上的瀚玉杜若和海神府邸的孤叶芭蕉皆可让人容颜如旧,于是龙不停蹄的立即先赶往蓬莱。
容真元君听完他的来意,甚为慷慨的将丹崖峭壁上的一株瀚玉杜若予了他。
海神府中的芭蕉生的孤零零一片叶子,却被海神当做命根子一样,宝贝的很。
他劝慰八夏道,你既已有瀚玉杜若,何苦还惦记着我的芭蕉呢?
八夏潇洒一笑道:“海神有何要求只管说来便是,只要能力之内的,八夏皆不会推却。”海神心下一衡量,故作刁难道:“老人家我近来睡眠不佳,你须得调一味能让我安眠的香。”
好!八夏一口应承了下来。
海神挠挠头心道:咦,诸多仙人都道普运家的老八嗜香如命,怎的答应的如此爽快?加之这老八确实是龙中翘楚,我何不将他借来北海一用?
这般打算着,海神便说话了:“你尚需应我另外一个条件方可!”
八夏凝眉道,海神请讲。
“待你那心尖尖上的人被治好之后,你须得至我座下来。”
八夏掩嘴窃笑,海神真会做买卖,您这算盘打的当真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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