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顿加农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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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顿加农炮-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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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雷茜站起来,表情高深莫测。“那你的朋友就是个懦弱的人,”她说,“因为谁都无法支配他人的爱。”
“在这没有朋友的宫殿里,也许我快要发疯了。但谁也别想凭空宣称是我的朋友。”艾德丽安的语气如此冷漠,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她必须证明自己。”
“也许这就是你没朋友的原因。”克雷茜说,“但我明白你的意思。在你考验我的同时,我会为你做些事。我已经跟你的卫士说过……”
“尼古拉斯?”
“哦,他叫尼古拉斯?”
“这是我们的约定,”艾德丽安说,“要用名字称呼对方。在凡尔赛宫没人这么做。”
克雷茜耸耸肩。“看来你在这里至少有一个朋友。不过相对卫士本身来说,我更在意他告诉我的事情:除非国王召唤或是来找你,否则你就憋在这个房间里闷闷不乐,什么事也不干。”
“我还能干什么?”艾德丽安反驳道,“当然我还在继续研究。我一直想搞清度利尔在做什么。”
克雷茜又耸耸肩。“整个法兰西都在你脚下。你应该善加利用。”
艾德丽安眉头一蹙。“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克雷茜的笑容中突然有种猫的狡黠。“看来你确实需要我的忠告,小姐。我可以帮你搞清法迪奥?德?度利尔的秘密实验意欲何为。”她的眼神中闪烁着调皮的光芒。“听我的,只要两天我们就全知道了。”
“通过你的魔法?”艾德丽安讽刺地问。她实在不愿承认自己的胃口已经被吊了起来。
“不光是我的,”克雷茜走到窗口,遮着阳光说,“我们还需要一点你的魔法,小姐。”她说着转过身来。这一瞬间,艾德丽安似乎看到她眼中闪过一点火光。
“给我讲讲,”她说。

咖啡馆
“您想再来点咖啡吗,先生?”一位年轻女子问道。本从报纸上抬起头,看到一双温柔的棕色大眼睛和一头蜜黄|色长发。如果他的目光再向下移动一点,就会注意到剪裁很低的胸衣,和喉咙底下星星点点的雀斑。但本将注意力集中在她的微笑上,如果说她只是想添满咖啡杯的话,这笑容未免太过慷慨了。
“啊……好的,谢谢,”他说。
“我以前似乎没在这儿见过您,”她说着把香喷喷的咖啡倒进本的空杯子。
“我从没来过这儿,”本说,“我在等一位朋友。”
“男的?”她若有所思地说。
本看了她一眼,心头一跳。“嗯,是的,”他笨拙地回答。
“您看,”女侍推心置腹地说,“我很善于从一个人的口音推断出他的故乡在哪。伊斯灵顿 人说话是一种味道,科茨沃尔德 来的就是另一种味道。但您的口音让我很为难。您是个英国人,但……”
“我……我来自殖民地。”本解释道。他想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吸引到这位女侍的注意,并希望能再多做一些。在他周围,餐具的叮当声,人们讨论政治或是为同伴读报的低语声,都全然消退。六七支长烟斗和通风很差的壁炉不停冒着烟,而这烟雾弥漫的空气突然显得异常稀薄。
“殖民地!”女侍叫道,“听说那里到处都是野蛮的印第安人?”
本意识到,这已经不止是随意客套了。这个年轻女子真是想和他聊聊天。
“波士顿时不时能看到几个印第安人,”他答道,“我估计和法国结盟的那些部落相当野蛮。”他抿了口咖啡,猜测着罗伯特到底去哪儿了,他已经迟到了很长时间。
“原来如此,”女侍说,“可否告诉我,是什么事让这么一位英俊少年远渡重洋来到我们的城市?”
罗伯特会如何回答?他会如何把这团小小的兴趣之火煽动起来?“我……呃,我不能说。”本最终答道,“这是个秘密。”
“越来越吸引人了,”女侍说,“您……?”
“哦!”本连忙站起来,险些碰翻了他的咖啡。“抱歉,我叫本杰明?富兰克林。”他说着笨拙地鞠了一躬。
女侍屈膝行礼,让本把她丰厚的本钱看得更清楚了。“莎拉?伊丽莎白?钱特愿为您效劳。”
本觉得自己脸红得就像座灯塔,但他还是握住她的手,想要献献殷勤。女侍看到他要行吻手礼,却轻轻把手抽回。
“先生,”她的眼中闪烁着愉快的光芒,“显然您到伦敦的时间还不长,要不然您就应该知道如何向女士致意。”她说着上前一步,在本唇上飞快地印了个吻,让一股电流冲向他的胸膛。莎拉随后冲他挤了挤眼,拿起银水壶,离开了这张桌子。
本跌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使劲盯着手里的水星报,但一个字都读不下去。
当然,他如今知道了,接吻在伦敦就跟握手一样不算什么。他一直以为和女子接吻会令人愉快,但现实要比他的想象强烈得多。
这就是为什么,本胡思乱想着,试验哲学要比理论哲学优越。真正着手去做的时候,几乎总能产生意料之外的结果。
拿这件事来说,结果就是除非他刻意集中精神,否则脑子里除了莎拉?伊丽莎白?钱特就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可太糟了,他还有很多事要想。到达伦敦已经有十天,本给艾萨克?牛顿爵士写了不下三封信,最后一封信甚至非常坦白地说明了他对一个法国阴谋的忧虑。但这些信件都如泥牛入海,杳无回音。
也许牛顿不在城里或是病了。也许本的信被布雷斯韦尔的同类截获——不管他的同类到底是什么。
他压制住愈加强烈的绝望感。法国人或是别的什么人物,已经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来完善本帮他们制造出的武器。可他还不知要过多久才能得到牛顿的接见。让情况变得更糟的是,黑胡子的两百磅消耗地飞快;尽管他和罗伯特设法找了个便宜的地方住,但他们都没活干。
一小时后,罗伯特还没有出现,莎拉走来添咖啡时,本开始觉得局促不安。
“您的朋友可真迟,”她轻声说。
“是啊。我估计他耽搁住了。”以罗伯特的性格,没准惹上了什么麻烦,本心中暗想。
“哦,也许我可以请您帮个忙,波士顿来的本杰明?富兰克林。”
“当然,”他答道。
“我就快换班了,单身女孩走在街上很容易变成恶棍们的目标。不知您是否愿意把我送回家去。”
本觉得喉咙干得要死。“啊,当然可以。”
“那您的朋友呢?”
本耸耸肩。“我已经等了他好久。他可以等等我。”
“您真是好人,”莎拉答道。
走出咖啡馆,女孩挽住本的胳膊,害他猛地吸了一口夜晚清冷的空气。
“多美的城市啊。”本嘟囔道。咖啡馆就在舰队广场附近。这个灰石铺就的漂亮宽阔的广场,中心有三只雪花石雕成的美人鱼,将一注水流高高喷入空中。街灯照亮了环绕在广场四周的红砖楼房。
“哪边走?”本傻里傻气地问。恐惧、希望和欲念在他腹中搅成酒酿。
“不远,”莎拉说着把他的胳膊挽得更紧了,“我住乌鸦巷,就在城外。”
“哦,那我们出发吧?”他努力掩饰着紧张的语气,但腔调还是怪怪的。值得庆幸的是,莎拉似乎没注意到他的不安。两人从广场出发,沿着舰队街很快就来到伦敦城边缘。
詹姆斯和其他波士顿人把伦敦最古老的部分叫做“城区”,本过去以为这不过是伦敦城里人骄傲自负的表现。就像波士顿南部和北部的居民,都把自己所在的地区视作“真正的”波士顿。但伦敦城实实在在地给他上了一课,因为当你走到城区边缘时,就会看出很明显的区别。城市的尽头,同样也是理性和秩序的尽头。宽阔笔直的街道,亮如白昼的广场,干净整洁的道路切割出的精确栅格住宅区,突然间扭曲成了一团乱麻似的狭窄黑巷。就像牛头怪的迷宫一样隐秘莫测,通常也和它一样危机四伏。
舰队街陡然变窄,九十尺的宽度减少到一半。两人拐进乌鸦巷,四周寂静悄然,除了他们的脚步声外,就只有本想象中的嘭嘭心跳。
莎拉突然扑到他怀里,嘴唇贴上他的嘴唇,又把本的手拉进自己的胸衣。本一下子陷进了甜蜜与迷茫,饥渴和兴奋的漩涡中心。他另一只手不自觉地伸到莎拉裙子底下,抚摸着长袜上露出的温香肌肤。
莎拉突然用手推他,本心中一阵难过,但还是放开了女孩;内心深处为自己像条老狗一样气喘吁吁而感到耻辱。
“跟我来,”莎拉拉住本的手,轻声说道。
“等等,”他说,“我……你是……”
“妓女?当然了,傻瓜。你在乎吗?”
“我……”说实话,本不在乎。他的舌头上还留有女孩的甜味,他的双手还能感到酥麻。
“我在阿拉伯人咖啡馆当女侍,”莎拉的口气有些不满,“你以为我会是干什么的?”
“我……你看,波士顿也有咖啡馆,那里的服务员不……”
“你真不知道,是吗?”莎拉说,“你真是个小娃娃啊 ,本杰明?富兰克林!下次,”她建议道,“看看店标。要是上面画着女人的手或胳膊,那你就该知道,只要你有意的话,这店里供应的就不止是咖啡。”
“多……多少钱?”
莎拉露出嘲讽的微笑,又贴了上来。她裙子下的身体结实而温暖。“好吧,看来你真想要我。你是处男吗,我的美洲绅士?”她说着又亲了本一下,然后把嘴唇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对于处男,我要十先令。”
他本来已经想抽身离开,但有这温香暖玉腻在怀里,十先令似乎又不算什么了。“你得告诉我该怎么做,”本嘟囔道。
“那就是十先令喽,”莎拉说,“这一点也不麻烦,先生。”她拉了一下本的手,“只要走上这段楼梯,到我床上去。”
本跟在她身后,血液直往脑袋上涌,嗡嗡耳鸣掩住了他身后的脚步声。

假面舞会
艾德丽安用挑剔的目光审视着面前的三位绅士。她左手边这位高大挺拔好似一棵意大利雪松,就是有点瘦。一只手随意搭在短剑剑柄上,另一只手整理着身上的青铜色镶边马甲。海狸皮三角帽和假发下,一幅饰有鹰钩鼻的黑色面具,遮住了整张脸,只留下揶揄的笑容。
右手边的绅士差不多和刚才那位一样高,只是肩膀更宽更壮。他似乎不太习惯身上的朱红色外衣和巧克力色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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