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斜的声音很厚,听起来有些嗡嗡的发闷:“不过到了最后,见到大胡子的时候,我却发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他的魂魄,被人动了手脚!
拓斜一身雄浑霸道的毒力,都有三术合一而来,无论如青苗的本命蛊、还是丧门的控尸术,都掺杂了操控魂魄的高深法门,那时的拓斜已经抽离自己的巫力,可眼力依旧,一
眼就看出离离山中的大胡子,元神被人施法打磨过。
这一下拓斜大惊,不仅惊讶于天下间竟然还有这等异术,更害怕离离山的大胡子不是真正的黑白岛之主,在他背后还有更厉害的敌人,正磨刀霍霍等着向苌狸报仇。
说到这里,拓斜的声音也愈发的响亮了:“离离山的大胡子虽然厉害,可我要杀他,也未必会受伤,在山腹中,我是故意挨了他一剑,为的使得记住他的真元力道,随即我才
催动本命毒毁掉了他的身体,逼迫他的元神出窍!”
离离山镇压红壶的,是分丨身老二,在法体被毁,元神重伤之下,主持魂魄逃生的,便不再是灵智,而是本能。
本能驱使,老二的元神遁化金光,逃往了十万大山。
拓斜平时看起来笑眯眯的与世无争,可一旦要施展,必是雷霆手段,他挨了分丨身老二一剑,为的就是记下对方真元之力的行属和特征,以便追踪元神。
孔努儿笑着从旁边搭腔:“能有你这样一个王八蛋对头,也算是我修来的福分了!”跟着,接下了拓斜的话继续往下说:当时我已知水行天锥被毁,可天水一脉,上至门主淋
漓,下至扫雪的小厮都被我杀了个干净,我身上哪再去找一个修出至纯真水元神的人来再造一根天锥?要想修补大阵,也只有从我的元神硬生生的撕裂一段,来重新炼制天锥了。
“
这种匪夷所思的法术,外面的妖仙、剑仙连想都不敢想。不过当时孔努儿在撕裂元神之后,也伤得极重,没来得及将新的天锥凝造成形,分丨身老二的元魂便逃了回来。
孔努儿不忍心看着老二就那么魂飞魄散,更不知道后面还有个要命的煞星追踪而至,在重伤之下,拼着耗费元神,以五行至性,替老二重塑了身体。
和掠落师祖施巫重塑坠子一样,分丨身老二在孔努设下的法阵中,也足足昏睡了两千年。直到四年前菜刚刚苏醒。
直到此刻,温乐阳才明白,五行妖怪就是离离山里的那个大胡子,只不过法身被师祖毒杀之后,孔努儿又给他重塑了一副身体。
而锥子也恍然大悟,明白了为什么在十万大山鏖战怪物的时候,接引法阵会把两座大山连在一起。
孔弩儿传给天锥后人的接引法阵,接引的目标是分丨身所在之地!当年荒原上的分丨身老大还活着,而老二未醒,所以接引来的是荒原。可这次老大已死,接引来的便是老二
和一群仙师手下所在的孤峰。
孔弩儿的修为,本来比着拓斜高出了太多,可撕裂元神重伤在前,复活老二消耗甚巨在后,又被拖鞋猝然发难打了个措手不及,更被拖鞋神乎其技的毒术闹了个手忙脚乱,到
最后只得退入自己以本源之力开拓成形的石洞中。
这座石洞是孔弩儿用大修为凝遭而成的小天地,否则一般的石洞,即便是孔弩儿伤的再重,也不可能被困住。
就是这样,石洞在孔弩儿的主持下,拓斜攻杀不进去,可孔弩儿要时时刻刻催动真元抵挡拓斜,自然也没机会疗伤,更逃不出来。
拓斜在冲进洞子之前,在山坳里布下剧毒以防孔弩儿还有援兵,山坳里那些尸骸,都是孔弩儿在黑白岛大阵落成之后,收拢的心腹高手,这些人的修为比起天锥后人只强不弱
,可谁也没能闯过禁制。
就这样,两个修为翻天的高手,一个为了心上人,一个为了不渡劫,在洞里一耗就是两千年!
孔弩儿原本有三个阵法为他提供灵元真力,结果苌狸毁掉了黑白岛,拓斜屠灭了离离山,三者去其二,只剩下一个荒原大阵,勉强为他消弭天劫。
直到几年之前,孔弩儿才勉强积攒下了一些力量,想要强突拓斜的封锁,虽然最终没能冲出去,不过也对外面传出了谕令,命令一众天锥手下缉拿猫妖,为的就是要把苌狸的
魂魄拘押到洞子里来威胁拓斜。
这才引出了华山之巅那一场大乱。
可孔弩儿自己也没想到,天下除了拓斜之外,竟然还有人能杀了自己的分丨身老大,结果一代仙师弄巧成拙,不仅没能抓住猫妖,反而失掉了最后一座用来消弭天劫的法阵。
荒原的阵法被破掉,但是还残存了些阵力,给孔弩儿留下了四年多的时间,恰好分丨身老二也醒了过来,孔弩儿顾不得再找苌狸的麻烦,拼着伤势加重再次传出谕令,要五行
妖怪再度统领手下,进行化境的图谋。
外面的一群妖仙、剑仙此刻也融会贯通,五行妖怪既然是分丨身老二,那孔弩儿在化境的图谋,说到底也和荒原、离离山、黑白岛一样,孔弩儿要吸敛化境的无量劫之力,用
以消弭天劫,好继续留在人间。
温乐阳更是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世事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如果孔弩儿没想着要对付苌狸,他的荒原大阵也不会毁掉,更不会泄露了接引阵图,连化境这最后的机会也失
去了,若如此,还不知道拓斜师祖尧和他对持多久……
除了布置化境的阵法之外,孔弩儿还命人杀了画城满门。
月锥弟子在千万年里,为了抹掉身上的印记、营救师祖费尽了心机,自始至终也没能瞒过孔弩儿,只不过月锥弟子的图谋,在孔弩儿看来不值一提,不仅没去管,反而笑呵呵
的看着他们。
但是华山之战役,让孔弩儿损兵折将,天月一脉每一代都是四个高手,孔弩儿要借重他们的实力,把他们拉回到自己的队伍里,就要绝了天月传人通过其他人来复活月锥的念
头。
孔弩儿被拓斜堵住,所有的讯息还源自两千年前,还以为掠落的后人中,有利害的大巫能够还原当年掠落复活锥子的手段,这才传令手下屠灭掠落传人,为的就是要十九、满
月和上下弦重新归队,衷心替五行妖怪做事。
说到这里,孔弩儿似乎有些倦了,闭上嘴巴歇息了片刻,而天上的劫云,也渐渐裹当起层层银线,雷劫隐隐现形了。
没过一会功夫,孔弩儿又开口了,呵呵的笑着:“另外我还有个好消息,我是分丨身夺舍本尊,本已逆天了一次,所以这次绝没机会度过天劫。”
锥子明艳而笑:“果然是个绝好的消息!”
一直默不作声,皱眉站在一旁的小掌门刘正突然踏上了半步,恨声喝骂:“只恨这报应来得太晚!只恨你就算魂飞魄散,尸骨无存,也难告慰黑白岛历代剑仙的隐世护天之德!”
孔弩儿咦了一声,丝毫没有生气,反而啼笑皆非的问道:“我死我活,和我那一脉黑白岛的徒子徒孙有什么关系?”
刘正的脸色凄厉到了极点,怒极而笑:“黑白岛上,代代传承,每一任弟子都以护天为任,却想不到,一辈又一辈,都做了你和你本尊这对卑鄙之徒,阴险恶人的看门狗!我
师尊天书真人,德配天地,具大神通而隐遁不出,不看天下繁华,不理世间荣辱,是为了护卫天道,不是为了你,为了你丨他妈的野花家花,凶兽刍狗!”
孔弩儿的声音,比着刘正要大上许多:“他们护阵是为了羁押柳相,和我想要留在天地间有个屁关系!我便利用了他们,可他们也确确实实是在护天护道!”
刘正还想喝骂,刚刚张开嘴巴,孔弩儿霍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我和本尊是阴险恶人?放眼天下,千万年就属我们这一对恶人做的好事最甚!”
孔弩儿根本不容刘正开口,一句一句不停的说下去:
“荒原之上,六千地蜢如果流入人间,会有多少灾祸?好,且不论那些蛮族,但说那座大阵,不断卸掉混沌巨蛋之中的原力,那倒头塔的阵法成形多少年,便足足将世间无量
大劫拖后了多少年!”
“离离山中,红壶被镇压,蛤蟆的确不算凶狠毒辣之辈,可它天性喜欢收集宝贝,它那一肚子的奇珍异宝来自何处?有主的,主人自然被它杀了,还有些没主的宝贝更可怕!
那些东西,是用来激发天地灵元、镇压妖邪消弭巨祸的神兵天鼎,一件一件都被它吞到肚子里,那还了得,若任它不停的吞下去,天地的气数早晚会被倾泻一空!”
“黑白岛上,九头柳相,还用我再多说么!”
孔弩儿的笑声越来越大:“不错,我是恶人,可这天下最大的好事,却是我做的,你又怎么说!”
“黑白岛,羁押亘古恶兽柳相,让天下天(太)平!”
“离离山,永镇总也吃不饱的红壶,让世间气运永驻!”
“莽原,收拢六千蛮族,卸掉混沌根脉之力,让天道人事多存千万年!”
“我让天圆地方,我让万家生佛,你管我做这些到底是为什么,你只告诉我,我做的,是不是好事?”
刘正的眼角都瞪裂了,憋住了闷气的胸口仿佛都要被气得炸裂开来,却找不到一句话来反驳孔弩儿,在重重的怒吼之后,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浑浊的血块。
劫云中,飘起了一阵阵雄浑之极的天雷之声。
孔弩儿知道大限已至,却没有太多的惶恐,反而笑着问外面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开口问吧,别总纠缠在什么好人坏人之上,无聊的紧。”
锥子给刘正轻轻拍着后背,抬起头淡淡的问:“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那只盒子留给我;也不懂,流金火铃是你辛苦炼制的法宝,为何你弃之不用;更猜不透,你虽是夺舍
之身,但明明未死,巨剑的剑胆怎么会被封印了。”
孔弩儿的笑声虽轻,但却充满了慨叹:“淋漓淋漓,果然是我最心疼的娃娃!”
这句话之后,孔弩儿的语气突然飘渺了起来,不是原先的那种仄仄,也不是后来的轻狂,而是好像在说梦话,又或者是个多愁善感之人,在追忆自己的少年时光。
“在本尊传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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