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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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桥-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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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辉结结巴巴语不成文,不过孟超然倒还听得明白,心中不禁难过,望着他酒精烧红的双颊,忽地扳住他的脸吼道:“你……你他妈听着,我……我比你强!你他……他妈……敢不敢跟我比?”

“比……什……么?”

“成绩!大……大学桥……衡量……你……你是不是人……就凭这个。”

杨辉大怒,一把搡开他,吼道:“你……你听着!半……半年内我……我超不过你……我……我他妈在……在大街上……从西……从西爬到东!我……我不当人了。”

孟超然哈哈大笑,不经意地回头,长街如带,长夜如墨,一弯细月冷冷地目夹着眼,它是谁在孤独中凝望?一时悲从中来,痛苦地喊了一声:“小萱……”双腿一软,咕咚一声倒在街上。

【13】

燕子楼中,眼眸凝止,久久不忍离去,她看到了什么?看见了心碎的人儿吗?她是否就是安徒生童话里的月亮,从十八世纪的丹麦走来,收集月色下的悲哀与痛苦,伤心与泪水,说给天真的孩子们听?但这些人世的苦难他们还不应该知道啊!他们应该留着童年的天真与欢笑,尽情地嘻闹,尽情地玩耍。毕竟,欢乐的日子太短了,悲伤不应该预习,当它来临时他们就明白了。

泪水如珍珠,摔碎在电话机上。白小萱默立良久,默默离去。虚掩的卧室门里,父亲默默地望着,他始终不敢走出来。

月儿去了又来,又一个黄昏,又一个日暮,斗转星移,物是人非,父亲已经不是从前的父亲,他是一个罪人,国家的罪人,家庭的罪人,女儿的罪人,他能做什么?能擦干女儿的眼泪吗?他的手已脏。白在宁欲哭无泪,回过头来目光刚一触及妻子的眼神立刻又缩了回去,屋里的灯光太刺眼了。

电话铃响了,赵淑华接起话筒,白在宁像没听见一样,呆呆望着楼梯口出神,妻子看了看他:“是老田。”

白在宁像挨了一鞭,冷不丁跳起来夺过话筒,刚听一句,脸色立时变了。

“怎么啦?”妻子关心地问,脸色苍白。

“没什么。”白在宁强自镇定了一下,“老田在丹邑大酒店等我。”

他应付了几句放下话筒:“明天必须把小萱送走!”

“明天!”赵淑华流下了眼泪,她仿佛明白了什么。

白在宁默然不语,低头走了出去,赵淑华失声痛哭。上天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她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让她转眼间失去丈夫,失去女儿?电话铃又响了。她擦擦眼泪拿起话筒。

“请问白小萱在家吗?”

是上次那个男孩子的声音,她恼怒地问:“你找她干什么?”

“小萱……小萱现在很难过,我想安慰她,我能的,阿姨,请您告诉她一声吧!我姓孟。”

赵淑华刚想把电话摔了,心忽然揪了起来:小萱便没有做错什么,可老天爷对她更加残忍,她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家庭,失去了同学,一个女孩子的世界里还有什么呢?

“女儿明天就要走了。”她悲哀地想。这一刻,母性中最伟大的一面终于出现了:理解。她轻轻说:“你等一会儿。”

小萱的房门仍旧紧紧地关着,母亲敲了敲,小心翼翼地说:“小萱,电话,是一个姓孟的打来的。”

他们家有好几部分机,其中一部就在小萱的床头柜上。白小萱从麻木中醒来,她就这样托着腮坐在书桌前呆呆地望着窗外,那里有幸福的蓝精灵在跳舞。

“姓孟!”她心中一阵伤痛,这么多日子来,她努力逃避这个名字,可它总是无处不在,在眼中,在梦里,此刻,它在电话里。

她不由自主伸手抓起了电话。

“小萱,我爱你。”

“你是……超然?超然……我……”白小萱放声痛哭。

“小萱,别哭。你曾经跟我说过,我们是一颗心,你的心碎了难道我不知道吗?难道我不痛吗?”

“你不要说了,我就要走了,永远离开这里,永远不再回来,超然,我们的过去,你好好收藏着吧!我要丢掉它了。”

“不!小萱,你为什么……你怎么能够……你……走罢!”声音凄怆,充满了有心无力的悲哀和绝望。

“你要到哪里去?”

“我不知道。我要到哪里去?”小萱目光茫然,喃喃地问自己,也问孟超然。

孟超然沉默良久:“你……走罢!只是不要带着遗憾。你知道吗?每天的这个时候,我都会站在你家门前,望着你的窗子。我知道你看不到我,也感觉不到我的存在,但我仍然希望,希望有一天,某一个时刻,你睁开眼,我就在你的面前,那时候你会不再孤单,不再难过,从前的日子重新回来。我不敢乞求我再得到什么,我只是乞求,乞求你不要再失去什么,什么都不要再失去。小萱,你要坚强起来,快乐起来。你要知道,即使世界上所有人都该痛苦,但你应该快乐;即使所有人都该下地狱,但你应该上天堂。”

白小萱默默地听着,泪无声地流着:“别说了。超然,认识你,是我今生最大的、最大的快乐。我得到的已经够多了,失去一些……对我也是很公平的。每个人都斗不过命运的,对吗?我就要走了,但是我们永不会分离。”

“不!命运是什么东西!我要扼死它!不相信吗?小萱,你现在渴望什么?”

“我渴望你在我眼前。”

“你推开西面的窗子。”

西面临街,白小萱的屋子有两扇窗户,南面窗子旁边有一扇门,通向阳台,西窗临街。她托着电话机走到窗旁,拉开了玻璃窗。街上的一棵橡皮树下,一个人微笑着。

“超然!”她惊叫了一声。

“小萱!”

声音在电话里和楼下同时响起,她这才发觉他手里拿着手机。谁说银汉迢迢,谁说鹊桥无路,现代科技可以创造出让人热泪盈眶的奇迹!

“小萱,你瘦多了!你为什么不懂得心疼自己?你不知道我会心疼吗?”孟超然充满了怜惜。

“超然,对不起,我没想到还能见你,我今后一定会注意的。”白小萱像找到一个避风的港湾,恢复了从前的柔顺。她仍然对着话筒说,但和方才毕竟是两回事,心情也是两回事。

孟超然也没有放下手机,他生怕漏掉一个字:“小萱,以前的欢乐也好,以后的痛苦也好,我们都不要再提了,我们需要面对的是现在,现在!懂吗?难道你要自己每时每刻都难过吗?小萱,下来好吗?让我们再相聚一次,最后一次。”

白小萱痴痴地望着他,在他明朗的眼里、自信的嘴角,她仿佛看见了父亲的影子,从前的影子。从前的偶像已经破灭了,在白在宁孟超然冲突又融和的幻象里,前者渐渐淡漠,后者渐渐凸出,前一座山崩裂倒塌了,后一座山是她唯一的依靠,这时她才发现,她竟然寄托了那么多在他身上,它们都已开了花,结了果,她却无法收获了。山不会动,人将离山而去。

她点点头。孟超然哇地跳了起来,向她挥了挥拳头,那是力量的标志。这是人世间最伟大的点头!这是人世间最伟大的胜利!谁的胜利能和它相比?拿破仑让欧洲颤抖,但他的哪一场战役能和它相比?秦始皇长鞭东指,六国俯首,但在这面前又是多么不值一提!这是两颗弱小的心灵对命运的挑战!自古及今,天上地下谁曾战胜过命运?谁没有在命运面前饮恨?谁没有发出绝望的呼喊?

“天亡我也,非战之罪!”

多少英雄在这句魔音里黯然收场,可是而今,天与地是那样光明,伤与痛是那样平淡,空气里每一粒分子,树叶的每一丝颤动都是那样欢乐,一切的生物全都成了天使,一切的非生物全都有了生命。

夜色轻垂,像一袭薄纱披在两人身上,他们紧紧相偎着,身影在路灯下合二为一。他们悄悄地说着,慢慢地走着,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走向哪里,就这么相互依偎,感觉着对方的气息。有时候,路岂非也正像人一样毫无目的?只知道东西相连,南北交错,谁又知道自己要伸向哪里,尽头又在哪里?

也许,没有目的才是最幸福的。

“小萱,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孟超然问。

“什么?”小萱靠在他肩上,懒洋洋地问。

“日后我如果拥有一片大海,我会在海岸上造一座小房子,在房前房后种上小萱……”

“你又使坏!怎么会种上我呢?要是我,我就种上孟超然这个大头鬼,秋天一到,拔萝卜一样拔出许多大头鬼。”

“那我可得意了,把你团团包围,看你还能不能离开我。”孟超然笑着刮了她一下鼻子,忽见白小萱神情一黯,连忙改口说,“我可是说真的,小萱是一种草,叫‘小萱草’。你吃过金针菜么?”

“吃过。”

“那你就吃了你自己啦!”孟超然得意地说:“‘小萱草’就是金针菜,这是周启告诉我的。”

“它漂亮吗?”白小萱关心地问。

“你不会照镜子吗?她真是漂亮极了,像兰花一样,不,兰花像她一样。”

“真的?”白小萱笑得像朵兰花。

“当然是真的,那时候我会多么幸福呀!睁开眼是小萱,闭上眼是小萱,闻到的是小萱,吃到的是小萱……多么幸福。”

小萱的眸子里沁出晶莹的泪水,孟超然尤未发觉,沉浸在幸福的幻想里:“小萱,到时候你愿意来陪伴我吗?”

“愿……意!”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孟超然愕然低头,只见她已然泪流满面。他一阵心痛,伸手搂住她,替她拭干了眼泪,白小萱扑到他怀里放声痛哭。路人纷纷回头,孟超然生性洒脱不羁,睬也不睬,只是安慰着怀中的人儿。幸福是快乐,幸福也是痛苦。命运就是如此残忍,它就像一个顽皮的小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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