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巴比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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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荡巴比伦-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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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粗鲁。大鸟他们说这是有个性,可是女孩子嘛,我希望留一点让别人来探听。

“对了,还有件事——”上了三楼我正要推开门,思诗拉住我说:“上礼拜你请假那下午,头儿们开完会宣布说,以后不准再带宠物来公司——”

“知道了!”我懒懒应了一声,没有多余的力气生气。

鬼才稀罕带宠物到公司!上次我是不得已,才会带太保到公司。哪知太保会跟菜头的博美狗犯冲,两个“人”斗起来。太保讨厌那只博美狗,小博美也看太保不顺眼。连动物都会有狭隘的种族观加歧视,怪不得雷婆那女人老是看我不爽!

她常挂在嘴边说她是×大毕业的,是社长特地从×社挖角过来的。看人是用斜视的,鼻子和下巴成了一道垂死的抛物线。

本来我对她是没有偏见,就像阿诺说的,这世界是不公平的。尽管她的“才华”、“学识”是父母用钱堆砌起来的,但人家是大学毕业生毕竟是事实;大多数人是看结果,而不是看过程的,这一点,我一直很明白。

但她就是跟我有仇。自从雷婆这女人出现以后,我就失去了我的“平常心”,老是被她搅得心情一团糟,乌烟瘴气。

“七月……”才刚坐定,小主管就悄悄趋过来,一脸为难。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尽量赶就是了,但你别抱太大的指望。”我拿出纸笔和翻译稿,心平气和地看看小主管。

“你都知道……”小主管笑得好抱歉,温温的。“对不起,我也没办法,我们的进度实在是落后太多了。”

我转头看看身旁空了的座位。自从那编辑“毕业”以后,这个位子就一直空着。

“这个位子到底要空到什么时候?”我问小主管。现在是四月头,隔壁的是三月中“毕业”掉的。

“我也不清楚。”她的声音细细小小,简直在考验我的听力,我只听到蚊子一样的声音说:“上面说已经在找人了,但结果怎么样我也不晓得。”

算了!本来我就不指望,还是认命罢了,赶进度要紧——

“宋七月,宋七月,内线……”又尖又高又利的女人嗓音,透过扩音器,像刺一样,猛戳着我的耳膜。

听见那声音,不禁就让我皱眉,那是雷婆独门的“魔音障”。只要她找我,准没好事。

“找我干嘛?”我抓起电话,皱着眉,极不耐烦。

“宋七月,”雷婆的“魔音障”透过电话,听起来更加让人不愉快。她阴森森的说:“你负责的那套‘追梦’系列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完成?我在杂志上打了好几期的广告,读者频频询问,你叫我们杂志组的怎么办?”雷婆是楼下杂志出版部门“星星公主”少女快报的主编,才华有多少我是不知道,就是看起来一副精明能干的模样,挺让人深信不疑她的办事能力。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什么人不好聊,偏偏跟我有仇。我想了很久,还是没有答案,最后我想那是一种人性莫名的反动,我把它解释做“歧视”,就像太保和小博美的情形一样。

我想,雷婆心里挺瞧不起我的,就像我也不怎么把她放在眼里一样。她瞧不起我学历低,总以高人一等的姿态在我面前出现,翘翘的鼻子永远朝天呈着抛物线形态。老实说,雷婆是个挺漂亮的女人,就是气质差。

她本能的瞧不起我,加上我并不怎么将她放在眼里,就变本加厉的讨厌我。其实这只是我一贯的态度;做人是相对的,我还没下贱到去讨好一个瞧不起我的人。

当然,对她我更不会像她掌握下那些可怜的夜校小绵羊一般,面对她们的主管流露着一种自惭而怯生生的谦卑。但其实我心里很明白,在许多现实条件上,我怎么比也比不上雷婆。现实社会讲现实问题,雷婆的学历高是不变的事实。

其实学历的本身并没有错,学历也并不就代表一切——没错!但付出代价的人却是我。

不!我一点也不悲观!行行出状元,追求自我的实现才算是真正的成功——只是,我常常迷惘,我追求的“自我”到底是什么?梦想吗?

“喂!宋七月,你到底有没有在听!”雷婆几呼是用咆哮的。

“听到了!你那么大声做什么?”我塞住耳朵,把话筒拿远些。

“那你说,你打算怎么办?”

“凉拌!”我挂上电话,懒得和雷婆多说。

“雷婆又找你砸了?”思诗笑着问。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我旁边的。

“没办法,我跟她就是不对盘!那女人,真没水准的!”

“你这么不买她的帐,当心她玩阴的损你!”

“她能对我怎么样?”我一点也不担心那个气质差没水准的女人。“她如果那么小心眼,早晚有天会得狭心症,那世界就太平了。”

“难说!搞不好先挂了的人是你。”思诗的表情很严肃,没有一点笑容。

“放心好了,我不会那么衰的。”

“日向,我们认识快三年了吧?说真的,有时我真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常常让我觉得像谜一样。”思诗支着头看着我,柔柔的女人味从她的发梢和眉眼间渗出来。思诗那神态,别说是男人,连我都有些心动。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学着她支着头。

“不知道,只是有这种感觉。”她耸耸肩。

“好了,该工作了,要不然我真的会被雷婆削死!”我微微一笑,扭亮桌上的台灯。

第三章

“喂!‘酒来’!”大鸟在我背后,拉拉我头发,用他那口台式英语将我的名字由国语翻成英语,小声地叫我。讲台上,老夫子颤着手,头都快垂到讲桌上了,干着嗓子在讲他的三民主义。

我转过头,唬着脸凶大鸟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拉我的头发!有什么屁快放!”

“你就是这么凶,才没有男人要,连我都被你打败了!”大鸟还在嘻皮笑脸,我狠狠瞪着他,他才稍为收敛地说:“这个星期六晚上,在台大体育馆有一场校园演唱会,听说很正点,田鸡他们都要带他们丽仕去,你要不要去?”

“你们带女朋友去,拉我去做什么?”

“人多才热闹嘛!怎么样?去不去?”

“不去。”我干脆的回绝。

“别这样,你不去,那多没意思!”大鸟没趣地说。

“算了吧!”我敲敲他的桌子。“你们哪是真的要去听演唱会,还不是想藉机找丽仕、泡马子!”

“嘿!七月,你千万不可诬赖我!我对你的心皎如明月,如有异心,叫我——”

“省省吧!鬼扯什么!”我伸手一捏,缝住他的嘴巴。

“七月,别这么残忍!”田鸡半蹲着溜过来说:“大鸟那颗心是玻璃做的,易碎得很!”

“你们还在闹!老夫子在划月考重点了!”前面的胖妹回头警告兼提醒我们。

我推开田鸡,从袋子翻出红笔和蓝原子笔,听见老夫子用他那干干哑哑又带痰的声音咿咿呀呀地说:

“这一行划起来,会考——翻到下一页——”他提高老花眼镜,眯着眼看了好久,才说:“这一行也用红笔划起来,会考——”

“老师,到底是哪一行?”

“就是这一行。”老夫子问冯京回马凉,继续说他的:“第六行,下面,划起来,这一题也会考——”

“天啊!我真的被他打败了!”大鸟拍拍额头说。

我丢下笔,放弃做“垂死的挣扎”。

其实,老夫子算是好的了。这所变态学校充斥着变态老师,老夫子好歹还是公立学校退休的合格老师,其他的——学体育教数学!白天是证券行职员,晚上摇身一变,成为神圣的老师——这种例子不胜枚举。我们也看开了,懒得挑剔,反正大家不过是花时间花钱买换一张文凭。

文凭,这才是最真实的事——更或者说,我们只是想为年轻的生命寻找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念这所变态学校之前,我在一所普通高中待了快两年。因为种种缘故,反正就是那么回事,我把所有的课本烧掉,不念了。然后我就离开家独立,浪荡了快两年,认识思诗,然后和她一起进入这所变态学校。

在此之前,我想过将来当老师,一辈子可以和“青春”这回事搅和在一起,虽然偶尔可能也会有自伤年华的事发生。后来我放弃了,我怕会误人子弟。

提起我们这所变态学校和那些变态老师,简直是中国教育史上的一大传奇。那些老头、秃头,硬是了得!我们本来会的东西,硬是有本事让他们越教越糊涂;课本一翻开,三颗星、四颗星,到处是重点,每题都会考,整本课本满满是星星;历史课本一打开,三页就概括了五千年,一部中国血泪史,十分钟不到就gameover掉。

也有上进型的,譬如阿诺。明知我们连联考的边都沾不上,他还是挺有劲的鼓励我们。他就是那股傻劲——把联考当摸拟考,亏他想得出来!

阿诺有很多名言,挺哲学的。好比说,“我会再回来的!”——这是魔鬼阿诺的名言,变态阿诺剽窃人家的。又好比说,阿诺偷偷暗恋过一个学哲学的丽仕,所以他也生吞活剥,硬着牙啃了好些黑格尔辩证和尼采存在主义之流的东西。他常说——

“在人生里头,因为人类的‘有限性’,所以才会对未可知的无限有所惧畏。你怎么去超越人生种种的荒谬?有限性又如何去超越无限性?——当然,你可以自杀,但那不是突破,也不是超越;想超越,你必须先去拥抱它!”

又好比说,阿诺暗恋丽仕失败,对方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我疑惑地问他:

“这不是很荒谬吗?你根本不了解一个人,怎么可能产生爱!”

谁知他回答说:“爱情就是要突破荒谬!就像存在的前提就是为了毁灭,爱情是为失恋的心再做缝合,最美丽的心灵素。”

阿诺得了爱情的羊癫疯!我知道我没说错。

什么爱情!什么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一点也不羡慕。成为眷属以后,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纯情的小公主变成油腻的黄脸婆,就再也浪漫不起来了。那么,我的长发飘飘,所为为何?

“喂!七月!”大鸟又在拉我的头发了。

“大鸟,我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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