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萍嫂又推门进来,端了一杯茶。
“真是的!”她一进来把茶端给我,就摇头说:“先生回来了。一回来就往书房里钻,太太问他——”
“爸爸回来了?”小嘉高兴的插嘴问,一边往房外跑去。
“等等!小嘉!还有客人在——”萍嫂才喊到一半,小嘉已跑得不见人影。“真是的!听说先生回来,就好像捡到什么宝贝似的,课也不上!”
“我去看看!”我走了出去。
王太太在客厅里,看见我出来,抱歉的说:
“对不起,关老师,小嘉又任性了。”
“没关系。”我说。萍嫂也跟著出来了。
书房门打开,一个男人推著小嘉出来说:
“小嘉乖!去妈妈那儿,爸爸现在和叔叔在谈公事,待会再来陪你。听话!”
“小嘉,别吵爸爸工作!”王太太柔声说。
门口出现了另一个男人,摸摸小嘉的头说:
“小嘉,给范叔叔一个面子嘛!我和你爸爸真的有重要的事要商量!萍嫂,麻烦你带小嘉回房间。”
萍嫂把小嘉带回房间。
看到那个男人,我倒抽了一口冷气,仓惶的想跟著萍嫂和小嘉回房间。可是不幸的,来不及了。
“盼盼小姐?”那个男人叫住了我,走到我身後。
我僵了—秒钟,慢慢的回头。
唉!
“范先生。”我无奈的开口。
“关小姐!”王先生信步上前,惊讶的叫了一声。
“你好,王先生。”其实我也很惊讶,世界竟然这么小!
“你怎么会……?”他疑惑著。
王太太淡淡的看我们一眼,解释说:
“关老师是小嘉的家教老师。”
“家教老师?哦……”范尚伦露出了那种似笑非笑的邪气。
“对不起!我还在上课中,我失礼了!”我仓惶的躲入小嘉的房间。
二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我又待了一会,说个故事给小嘉听,才起身告辞。这是每次课後的余兴,剧情天马行空,小嘉参与编剧,总是任意篡改到她满意的结局为止。每次她总是显得很兴奋。
可是今天她显得意兴阑珊,不时望著门外,根本无心上课听讲。而我,心思也是那么浮动不安,一直有坏的预感。
“下课了?”我走到客厅,范尚伦赫然在沙发上等著。
王太太在客厅等候送我。我对她微笑,在玄关穿好了鞋子。
“我走了,王太太,晚安!”我说。
范尚伦立刻跟上来,为我打开门说:
“我送你。”
“谢谢,不麻烦了。”我回头又对王太太说:“王太太,那我走了!”又对王先生点头自是招呼。
范尚伦立刻接口说:“一点也不麻烦,反正我也要离开了。”他回头跟王先生和王太太打个招呼,紧跟在我身後离开。
事情总是不能如人愿的安排发生。最不想遇到的,偏偏却又遇到了。
“没想到这么巧!我们又见面了,盼盼小姐。”在电梯中,范尚伦由镜子看著我说。
我专心的盯著楼层指示灯的变换。
“听说你出了点意外?”他瞄了我手上的护腕一眼说:“我得到消息赶去医院时,你已经出院了,又不知道你住在那里……”他突然抓住我,把我腕上的护腕扯掉。
“你——放开我!”我—时没防,措手不及他这举动。
“你真的那么爱那个秦英伟吗?连死都要跟著他!”他抓著我,越说越激动。
腕上的痕痕,在平滑的肌肤上,随著他的激动,不谐调的跳颤著,宛如蛇在爬动。
“你放开我!”我挣扎著。
电梯门突然开了,有人走进来。他收敛激动,仍然紧紧扣著我的手腕。
就这样一路被他拖著走出大厦,拖著坐进他的车里。
“范先生,你太过份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强拉我跟著你!你自己是学法律的,还如此不尊重别人的权利!你……你太霸道了!”我生气又忿愤。
“不强迫你,你会安静的跟著我吗?”他点了一根烟,慢条斯理的说:“住在那?我送你回去。”
“谢谢你的鸡婆,我自己会回去!”我吐出了一句从不曾对别人这样说过的粗俗,转身想开门下车。
车门落锁上了。
“你——”我回头气愤的狠瞪了他一眼,转身拍著门把,沈不住气的喊著:“可恶!该死!你开门啊!”
范尚伦将我的手捉开,捧在手心里,呵著气说:
“怎么了?从来没有看你这么沈不住气过!你在害怕什么?我吗?”
我倏地把手抽回来,又瞪了他一眼。
他戏谑的笑了笑,坏坏的,将烟叼在嘴上,发动引擎,驶进黑暗里。
“住在那里?嗯?”他漫不经心的瞥了我一眼。
“请你在前面路口让我下车。”我说。
“不说?”他把烟弹出车外,嘴角一撤,油门踩到底,宾士车风一样的从宽阔的四十米大道上刮过去。
他将车飙得飞快,越驶越向郊区的黑暗。
“你——你要带我去那里?”我不禁慌张。
他嘲谑的对我一笑,悠闲的把持著方向盘。
“快停车!我要下车,我要回去!”我对著他吼。我知道他的鬼主意很多,越想越是不安。
“别担心!我会送你回去的!”他扬扬嘴角。
车行—阵後,他将车停在一栋华丽的洋房前,开门下车说:
“下车吧!到家了。”
我看看四周,隔著车窗,惊慌的问他:
“这是那里?你到底带我到什么地方了?我要回去——一
他打开车门,站在门边,气定神闲。
“我们已经到家了,盼盼。下车吧!”他微笑著,迷人魂的狡狯。
至此我方知道,又落入他另一次的诡诈中。
“把手给我,我扶你下车。”他伸出手来。
“范先生,请你送我回去!你为什么总是要如此强迫人呢?”我对那只手视而不见。
“他将手插入口袋,站在车旁,抬头看看夜天,又转头看看黑暗,深深的叹了一声说:
“好吧!我不勉强你,盼盼小姐。不过,很抱歉,虽然我实在很想也很愿意送你回去,但我真的累了,我想休息。如果你想一整晚待在车里,那就请便吧!不过,大门随时为你开著,我等著你!”
话说完,他就迳自往洋房走去,留下我一个人在静寂的黑暗里。
我坐在车里,眼望著四处四尽的黑暗,远远有人家的灯火,但在距离相隔下,显得很诡森。
这里是郊区的别野型住宅区,户与户的相隔有段距离,而且几乎每幢别墅四周都有铁栏和泥墙围著,院内种有森森的林木。
在这里,在这个时刻,人烟几乎是绝迹的,偶而从远处传来几声的狗吠,野猫则突地吓人惊心的自草林里出现,金黄的眼森森的瞪著人瞧,然後快速的一闪而逝。
我并不怕黑暗,可是这光景、气氛,还是那么令人毛骨悚然。尤其一个人,在这种荒凉的郊外野坡上,半夜时分独望著幢幢的黑暗。
我由车里望著铁栏内的洋房别墅灯火,一盏一盏的灭了。
夜显得更阴森了。我拉紧身上的衣服,尽量不去注意四周的黑暗。可是夜黑的那么沈,暗得那么诡异,我的心,开始一点一点的心慌。
最後,我终於闭上眼睛,假寐,以忘掉那些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意识有点模糊蒙胧了,我听到有人打开车门的声音,夜凉的空气感觉首先闯进车来,然後一双手臂将我腾空抱起。
“睡著了!真是拿你没有办法,如此的倔强!”声音起落後,有唇碰上了我的唇。
我惊蓦睁开眼,范尚伦的脸离我的眼好近,双手将我腾空抱著,我的脸,紧偎凑著他的胸怀。
“醒著?”他抱著我走向楼房。“你怎么不挣扎?这么乖巧?我还以为你会大吼大叫呢!”
他用脚踢开镂花铁条围杵的大门,砰一声,再後踢关上。我安静的靠在他怀里,双手自然的攀著他的脖颈。
“范尚伦,你还是放弃我吧!”我第一次连名带姓的称呼他,感觉很生疏,却没有想像中那么远的距离戚。“我并不适合你,更不值得你花心思对待。以你的条件、才学,甚至财富,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实在不必浪费时间玩这种游戏。”
“我对你是认真的。”他低头注视著我说。
“认真到什么样的程度?买栋像这样的洋房,将我饲养在里面,就像你其它任何一个情妇一样?”
“这里是我住的地方,你是唯一一个我带回这里来的女人。”他走上台阶,用脚踢开了洋房的大门。
“这又有什么差别?对你来说,我和你那些藏在一栋栋华屋里的女人又有什么不一样?你要的,是一朵温柔解语的情花,而我是无法植根在这种土壤里的。”
“你在犹豫什么?嫉妒吗?还是难过?你的倔强,难道就是因为你不想当那些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他微笑瞅著我,走向二楼。
“你为什么要那么贪心?你已经有那么多情妇了——”啊!那眼神那样的交错著!
“眼神!就这样?那你并不爱他喽!”
范尚伦的眼光第一次露出思索的表情。空气沈寂了一会後,他的神情豁然刷开,露出那潇洒迷人的笑说:
“我不管你现在受谁的照顾,反正我就是想要你在我身边。他对你很温柔吗?不过我告诉你,盼盼小姐,男人啊,光靠温柔是不够的,还需要有决心、毅力,以及担当。不是我要故意说了让你听了难过,但你最好还是知道比较好,我听说那个秦英夫和他的秘书,他们之间,不是那么单纯的关系而已。”
“哦!”我的反应很平静。
“说明白一点,他们是男女的关系。男女关系你懂吗?就是一个男的,一个女的,有爱情的纠葛在里头。如果没有意外,这个秋末,他们大概就会结婚了。”
“你从那里听来的?”
“这是社交圈里的小道滑息,很没营养,但很可靠。”他笑容可掬,很诱惑人。“他照顾你,只是受他大哥之托——不过,也不排除被你吸引的可能。但他爱你吗?对你的感情有那种决心担当吗?盼盼小姐,别让他的眼神迷惑了,男人不光只是靠温柔就可以!”
“哦!”我极突然的,轻轻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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