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有责任的男人,可以当丈夫,但拿来当情人略嫌无趣。”
依瞳实话实说,订婚近一年,她没享受过被追求的甜蜜,他们之间有的只有公事和利益。
“对於你们的婚姻呢?你有什么看法?”
品帧想确定在婚姻争夺战中,溱汸的胜算有多大。
“商业联姻罗,这个时代、我们这种身分的男女都逃不过的结局。”
严格说来,她有无奈,不过她早认了命,这点,在她念幼稚园时就明白,她和一般小孩不一样。
“所以你坚持和他结婚。”
坚持?是啊!是坚持,她老爸、项董事长的坚持。
“反正都要结婚了,有什么坚持不坚持,不过,肯定的是,要找到像他那种豪华配备的好老公可不容易。”耸耸肩,她无所谓。
就算扣掉十分浪漫,傅毅爵也能拿到九十分高标,这年头及格男人不多见罗,要求太多会遭天谴。
“依瞳,我来说个故事给你听。”
“重头戏终於要上场?”
“先预告,很长哦,你要有一点耐心。”
“没问题,我请你喝咖啡,一杯咖啡的时间够不够?”
勾起品帧的手,自信微笑,商场上的大风大浪,依瞳碰得多了,面不改色是她多年历练。
“恐怕要三杯咖啡才够。”
“那也得要故事值得。”眉一挑,她想,她的婚礼大概无望了,不过两家合作的契约,无论如何她都要拿到手。嗯……谈判?是她拿手项目。
面对面坐著,两人无语。
她想像他的一百种反应,从愤怒到怀疑、从讽刺到轻蔑,她不晓得下一秒钟,他会用什么面目对待自己。
心惶惶然,握住的两手扭绞成团,她是从什么时候起,对他觉得不安?
曾经,她对他的追求当成美丽,曾经她大起胆子,主动追上爱情……可是,几个月不见,他即将跨入的婚姻、他们的相对身分、他有增无减的恨意……她对什么都不确定了……
凝视她的不安,毅爵假设她对他有爱,假设她口中的不爱只是言不由衷,不管假设是真或假,这个假设,催促了他下定决心。
“我们结婚吧!”他说。
算东算西、算天算地,她怎么算都没算到他会突如其来说出这一句。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摇头,她怀疑自己得到幻听。
“我说我们结婚吧!”再一次,他回答。
结婚?他在说笑话,还是个滑天下之稽的大笑话,哥哥娶妹妹?他想上头版新闻?他嫌自己的锋头不够健?
“我想你弄错对象,你的未婚妻在百货公司,你们刚刚去拿婚戒,她现在正和品帧一起。”淡淡的,她假装他的提议影响不了她。
溱汸有权生气的。他一言不发,将她拖到这里,五星级饭店、总统套房,人人可以做出无聊联想,她不生气的原因是,她明白二人再聚的机会不多,经过这一次,也许没有下一回。
“我没有弄错,只要你点头,我们马上到法院公证。”
“为什么?”她不懂。
“你怀了我的孩子,不是吗?”他的反应很直接。
乍见到溱汸,只觉她憔悴苍白、虚弱没精神,是品帧手上的婴儿用品加上明示,让他笃定自己的联想。
下意识,小手落在腹间。没道理,他和品帧有相同洞察力。
“又如何?”怀孕是她自己的事,她没想过要谁来助阵帮忙,更何况是他……她不敢也不能求助的对象。
“我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流落街头。”这个藉口够好吧!好到他不用去解释自己的冲动,用不著去分析心底蠢蠢欲动的感觉。
“我有能力养他、教育他,你大可放心,我不会让我儿子流落街头。”她反驳他的话。
“是儿子?正好,我不用担心继承人的问题了。”他把她的反对当成马耳东风。
“我说,我、不、会、嫁、给、你。”
她的口气出现反抗,这不是属於谈时芬的性格,那是穆溱汸的脾气,很好!她回来了。
“为什么不嫁?你锺爱当单亲妈妈?”隐藏在冷嘲之後的,是浓浓的心疼,这个女人一如多年以前,倔强顽固。
“因为我不爱你。”
再一次,她出口伤他;再一次,她用同样的藉口,将他远远推离自己的身旁,心中的旧创伤撕裂,鲜血淋漓,他的痛她亲身品尝。
果然,溱汸击中他的罩门,向来,他最介意的就是这句话,她不爱他、他只是自作多情、他的爱情在她眼里名叫无聊……他恨她这一句。
他的恨在接触到她强作坚强的瞳眸时软化,他想起她的言不由衷、想起她的心口不一,一股希望悄悄自心底升起。
“不管,我娶你娶定了。”
“你没听清楚吗?我说我不爱你。”
他深吸气、吐气,他告诉自己不生气,上次的愤怒他害死自己的孩子,这回不管她怎么激,他都不失去控制。
“随便,反正你嫁我嫁定了。”比蛮横不讲理,他略胜她一筹。
“傅毅爵,你简直不讲理,我们是兄妹,你晓不晓得兄妹是什么意思?”一个冲动,心中话尽出。
“没关系,反正我们家关系乱惯了,傅家二子傅品帧,也要娶傅家老幺穆思颖,所以兄妹?随便!”他不介意她口中无谓的亲属关系。
“你没听清楚我的话,思颖和品帧没有血缘关系,他们和我们不一样。”连这层兄妹关系都制约不了他?他简直是土番族族长。
“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等、等一下,他将她的话在脑中重复几回……哈!他在她话里面抓出一点端倪,溱汸说他们有血缘关系……虽然有些模糊,无妨,他慢慢厘清。
“没关系?这种话你居然说得出口,难道你不觉得罪恶?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母亲,对这件事情的看法?”溱汸火了,他怎能这么自我中心?
她说我们的母亲?她口中的母亲是谁?他的亲生母亲或是提供江善薇……不会是他母亲,所以……对了,她觉得江善薇是他们的共同母亲,她并不晓得江善薇是父亲的继室,不晓得自己并非江善薇所出。
宾果,他终於找到卡在他们之间的问题点。
“你为什么觉得我们结婚是种罪恶?”毅爵耐心问。
“难道不是吗?起码在法律上就站不住脚,结了婚,也是无效。”她神情落寞,支著额头,头痛……
毅爵微微笑开。很好,问题浮出台面,如果这真是促使他们分离的主因,他不晓得自己该掐死谁。
年轻时贪看天龙八部,总觉得段正淳把自己的感情处理得一场糊涂,结果儿子身边动心的女孩全是他的亲妹妹。毅爵没想过,小说家笔下的荒诞剧情,居然在他身上出现。
“法律规定兄妹结婚无效,最主要的目的是为防止产下畸型儿,你连怀孕都不怕了,还怕什么婚姻无效?”在逼出溱汸的心事之後,接下来,他要逼出她的真心。
毅爵问住她了。可不是吗?这是她最矛盾的一点。
她是个护士,很清楚近亲结婚,孩子不正常的机率有多高,可她仍选择留下孩子,就为了想要一个和他相像的人,在身边相陪。
是不是很怪?
没错,她的矛盾逼她骗自己,孩子会正常;她的矛盾逼自己,把一切合理化,她的矛盾呵……爱上一个不该爱、不能爱的男人,却又爱得难分难解
“无话可说了吧!那么我们结婚,你没有异议。”结论一下,他说话算话。
“你辩赢了,可我还是不会嫁给你,那样子……不对。”她有她的道德感,即便为这个无聊道德,她必须付出一辈子的空虚寂情。
“你在固执什么?”
“我们是兄妹。”她再次重复顾忌。
“就因为我们是兄妹,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嫁给我、不会爱我?”
“对!”她态度坚定。
“即使我逼你?”
“对,即使你逼我!”
“你真的是一个傻瓜。好吧!我放弃了,不过,你必须老老实实告诉我,如果我们不是兄妹,你会怎么做。”他的言语後退一步,他的眼神却逼向前,迫得她无力退缩。
他终於要放弃了……心酸得皱眉,矛盾又跑出来作祟,重重的铅块压住心脏正上方,很痛……但呼痛不正确,咬牙忍住,她要记取教训——爱情痛人。
“我……”能说吗?溱汸眉心打结。
“我要听实话,不要拿假话来搪塞我。”他不给她空间说谎。
奸吧!是他要听真话,她豁出去了!
“如果我们不是兄妹,我会无所不用其极赢回你。”
“就算我将要踏入礼堂,你也会想尽办法赢回我?”
“对,就算你将要踏入礼堂,我也会想尽办法赢回你。”
“所以,你是爱我的,你的谎言全是为了那层该死的兄妹关系。”他把她的想法清楚复述一遍。
毅爵又问住她。他怎么就不放过她?他怎么非要她难过?承认爱他不难,难的是在承认之後,她必须花多久的时间,才能让自己的心情平复。
“你是世界上最差劲的男人。”她气了。
“不要转移我的话题,说!你爱我,是不是?”卡了几年的答案呼之欲出,他心跳得很急。
“我拒绝回答。”
“你若是拒绝回答、或者说假话,我用绑的也要把你绑上礼堂。”
“你……”
“回答。”他霸道得近乎可恶。
吞下愤然,她用力,一字一句说清楚:“是的,我爱你、很爱很爱你,就算你是我哥哥,我依旧爱你:就算你要娶别人,我还是爱你,满意了吗?得意了吗?看我难堪,你快乐了吧!”
盈眶热泪刷地滑落,她不爱哭的,偏偏爱上一个以惹她哭泣为成就的男人,她该怎么办?
捣住脸,她哭得很伤心,顾不得骄傲,她只想痛哭一场。
她说爱他,她爱他啊!证实她的爱,毅爵好开怀。
蓦地,一双大大的手掌捧住她的脸,把她的伤心收进怀里。
阔别已久的温存浸入她心底,想他,好想好想……
“为什么不把真心话告诉我?为什么宁愿我恨你,也不愿意告诉我原因?”拥她入怀,他的幸福重新存在。
他们都太骄傲,骄傲到不愿将心意向对方说明白,宁愿以恨为名,假装不爱,於是一次次伤害、一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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