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灵的挑衅彻底将房扬古激怒了,他咬牙切齿地大骂——
“不必在我面前千方百计提起大将军,妳不过是一个和大将军有过暧昧关系的奴仆罢了,凭什么这般张狂,我劝妳,在还没当上我的姨娘前先看好自己的脑袋,否则,我一样能取妳的性命!”
阿灵的脸色条地刷白,“噗咚”一声跪倒在地,低声求饶:“请少将军不必多心,奴婢没别的意思,也不敢有当少将军姨娘的着望,少将军离府之后,奴婢一定好生照看楼婴,不敢违意。”
房扬古刀锋般的眼神从阿灵脸上扫过,也不叫起她,就由她跪着,径自牵起魏婴的手,朝后面小屋走去。转头看见阿乔,吩咐着:“妳把晚膳端过来,我带着楼婴一起吃。”
紧张得脸色发白的阿乔,听见房扬古的吩咐,急急去备上两份膳食,跟在他们身后走进小屋。
魏婴脸上有种虔诚的光华,紧紧抱着房扬古的手臂,崇拜地瞅着他。
“少将军刚刚好威风,差点把阿灵姊吓死了。”
房扬古将她抱着坐在自己腿上,笑说:“现在还能逞威风,万一她真的当上我的姨娘,威风的人就是她了。”
“我看阿灵姊没那本事当少将军的姨娘。”魏婴歪着头、正经八百地说。
“妳怎么知道?”他微笑,定定地看着她。
“她那模样像只狐狸,就算在她身上披上老虎皮,她也肯定穿不住。”
房扬古大笑着,她的话听起来虽然顽皮,却颇有道理。
“不管她有没有本事穿得住,妳最好乖乖的别去惹她,小心狐狸虽小,也有本事能咬伤妳。”房扬古拍拍她粉红色的脸颊。
“我会乖乖听少将军的话,我也知道得罪阿灵姊没有好处。”魏婴甜孜孜地笑望他。
阿乔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慢慢将晚膳一碟一碟摆上桌。
魏婴仰头看着房扬古,娇态可掬地说着:“少将军,我的手疼,你喂我——”
阿乔微微一惊,愕然地看见房扬古脸上浮现出纯然的笑容,缓缓挟起一块肉喂“楼婴”吃,她偷看着房扬古那张充满了感情的脸,在她的印象中,从不曾在房扬古脸上看过那么多种表情,这是第一次,看见他的笑容竟是如此温柔动人。
“阿乔姊,妳怎么不吃?”魏婴笑着唤她。
“我是奴婢,怎么能和少将军同桌吃饭。”阿乔连忙摇手。
“不要紧,坐下来一起吃。”房扬古不以为意。
“谢少将军。”阿乔紧张兮兮地坐下来,筷子拿在手上许久,就是不敢伸出去夹菜。
房扬古看得出阿乔不习惯和他同桌吃饭,于是随手夹了一块肉放进她的碗里,轻轻说:“吃吧,不必太拘束了。”
阿乔受宠若惊地看着碗里那块肉,呆呆地听见房扬古说:“这小屋太简陋,住妳们两个人又嫌太小,反正后天我就要回齐国了,你们一起搬到我现在睡的那个房间去住吧。”
“太好了,少将军的房间又太又舒服又凉快。”魏婴开心得拍手大叫。
阿乔却惊讶得抓不住筷子,慌慌张张地说:“少将军,这样不太好吧,要是被大将军知道了,奴婢难逃鞭苔之责呀!”
“这个妳不用担心,我自会跟大将军说,我也想过了,为免阿灵先去告状,不如我先向大将军说清楚楼婴的事情,免得旁生枝节。”
魏婴听他提起自己,好奇地问道:“少将军要怎么向大将军说我的事?”
“就说我在街上见妳长得聪明可爱,所以带回府里教养,准备将来当少将军夫人之用。”房扬古一面说一面笑。
“哇!”魏婴听不出房扬古开玩笑的味道,小小的身子扑进他怀里,兴奋地又叫又嚷:“你答应我了、你答应我了——”
一旁的阿乔听得心口突突乱跳,而房扬古忍着笑扳开魏婴的手放好,声音里全是笑意。“不能再乱开玩笑,万一妳当真就麻烦了。”
魏婴开始耍赖。“我不管少将军是不是开玩笑,反正我已经当真了,你的麻烦大了。”
“好了、好了,不能闹了,等妳把诗经念完了以后再说。”
房扬古拧了拧她的脸,一口气把汤喝完,起身欲走,魏婴朝他扮了个鬼脸,双颊气得鼓鼓地说:“你别看我是个小孩子就欺负我,念诗经有什么难,等我念完了所有的书,要我当少将军夫人,说不定我还要考虑考虑呢?”
房扬古爆笑出声。“好,有志气,也挺有骨气,妳好好考虑,我走了。”
魏婴看着他昂首阔步地走出去,对着他的背影又挤出一个鬼脸来。
“他看我还是个小孩儿,从头到尾都不说真话,老是在哄骗我。”魏婴哼了哼,转头对阿乔说。
阿乔匆匆把门关上,拉着魏婴的手说道:“是妳才能让少将军费心来哄,别人可没这个福气,老实对妳说,我进府这么多年来,还没见少将军笑过,今晚见他老是不停在笑,简直把我吓坏了,我小瞧了妳,妳的本事真大啊!”
“咦!少将军平时没笑过吗?怎么可能的事?”魏婴惊奇地瞪大眼睛。“但我从见到他开始,他就一直笑得没有停过呀,真奇怪?”
“的确很奇怪,看来少将军挺喜欢妳,否则不会这样——”阿乔幽幽地说。
“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不给我当少将军夫人?”魏婴睁大眼睛,嘟着嘴说。“老是叫我念书、念书,像我爹娘一样。”
“那是为了妳好呀,可能是因为妳的出身高吧,哪像我们这些天生下来就当奴婢的人,少将军就不曾教我们念过书。”阿乔望着魏婴的眼神尽露羡慕之情。
魏婴心无城府,天真娇憨地道:“阿乔姊,不如我们一起念吧,后天我们就能住进少将军房里了,他房里有好几箱的书,到那时,我们爱怎么念就怎么念。”
阿乔不禁心跳加快,兴奋得满脸通红,她进府那么多年以来,还不曾有过这么好的遭遇,若不是因为楼婴,她也不可能有机会和少将军如此亲近,甚至和少将军同桌吃饭,并且吃着少将军为她夹的菜。
魏婴见阿乔的脸红到了耳根,不了解她心理的变化。
“阿乔姊,妳是怎么啦?脸发红了。”
“没什么。”阿乔羞赧地收拾桌上的碗盘,淡淡地说。“我只是一个粗人,还想要跟妳一起念书,想来都觉得丢脸。楼婴啊,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妳一样得到少将军的关爱,妳……可要把握住机会,这一生才会过得比谁都好,明白吗?”
魏婴咬着下唇,静静凝视着阿乔布满雀斑的黝黑皮肤和粗糙的双手,隐约明白阿乔话中的涵义,她朦胧地知道,自己能把握住的机会就是少将军,但是,她却不懂怎么样才能把握得住?
她暗暗安慰自己,没有关系,现在年纪还小,只有乖乖听少将军的话,把他要求念的书都念完,说不定机会才会更大。
第三章
宽大且豪华的马车停在大将军门外。
拉马车的四匹马身上都披着华丽的锦毡,看上去极为威武雄壮,桑木做成的车轮上,托着小屋一样的车厢,车厢里外均镶著称红色的锦绣、菱形的纹饰,以及鲜亮的流苏,十分富丽堂皇。
房庆绪和房扬古站在马车旁,看着侍卫将一箱箱玉器、白璧、琉璃珠抬上车厢,其中有五只梓木箱中放的是黄金,共有五百镒︵每镒二十四两︶。
房庆绪对房扬古低声说:“这一回运送的东西都太贵重了,所以非要你押运我才能放心吶。”
房扬古沉沉的应了声,顺势说:“爹,前日我带回来一个八岁大的小女孩,名叫“楼婴”,十分聪颖伶俐,我有心将她留在府中好好调教,希望爹别为难她。”
“调教?”房庆绪抬眼看他,淡淡地说。“调教来干什么?预备调教成礼物送给诸国君吗?”房扬古压抑着性子,漠然说道:“将来调教成什么样子再说吧,目前……我要将她留在身边做伴。”
房庆绪睨了他一眼,冷笑着:“只要你娶齐珞为正室夫人,想调教什么样的女孩子当姬妾我都不会管。”
房扬古皱了皱眉,没有正面回答,径自说道:“我暂时将楼婴和下人房的奴婢阿乔安置在我房中,在我回来之前,请爹别让人动了她们两个。”
“你这是什么意思?”房庆绪不悦。
“爹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房扬古不疾不徐地说。“爹虽然为了“将军夫人”不敢纳姬妾,但是对发泄情欲的女人至少也要经过挑选才好吧,以爹一个大将军的身份,和奴婢有染的事若是传了出去,恐怕要颜面尽扫了。”
房庆绪气得额上青筋凸起,脸色胀得通红,吶吶地说不出话来。一名侍卫朝房扬古躬身揖道:“少将军,十六名侍卫俱已准备齐,随时可以出发了。”
“很好。”房扬古面无表情地朝马车走去,翻身跨上黑得发亮的大宛宝马。
房扬古性喜穿黑,一身黑色战袍,外加黑色锁甲,昂然立在华丽的马车旁,显得分外突兀。
房云坐上马车,拉紧了四根疆绳,十六名骑着马的侍卫分立在马车前后,就等着房扬古一声令下。
房扬古漠然地回望了一眼房庆绪,用力挥动长鞭,一辆华车连同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东出发了。
十天后,房扬古率领的一行人抵达了齐国的都城临淄。
房扬古骑着马进入西门,吵杂的市声扑面而来。
他的出现引起街旁小贩的惊呼:“是房少将军回来了!房少将军回来了——”
如此一传十、十传百,消息很快的传播出去,得到消息的民众全围集在街道两旁观看房扬古的风采。
围观的群众看着房扬古领着十六名精神抖擞的侍卫,护卫着一辆华丽的马车,议论、赞叹之声不绝于耳,在挤得水泄不通的民众中间,夹杂着许多女孩子尖锐的叫声,都是慕房扬古之名而来的少女。
人群聚集得愈来愈多,甚至连酒楼的楼上或是茶馆的楼顶都挤满了人,房扬古的车队被人潮阻慢了速度,好不容易才走到了稷门口,房扬古不得不在大宛宝马后腿扬上一鞭,好让牠朝前狂奔,冲散人群,替马车开路。
还没到王宫,就看见赭红色的地毯从魏峨的王宫大殿里铺了出来,房扬古惊愕地抬起头,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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