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颀下了楼司机已经在门口等,他转身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公寓大厅抬脚踏入暗沉的夜色中。那一刻方颀心里冒出一个念头,他是不是该庆幸,其实沈颜瞒着所有人。
亲吻
方颀早上起床冲完澡只随便穿了件浴袍,窗外的阳光太好,他眯着眼睛下了楼。这栋别墅是江文心名下的产业,离江文正住的地方不远,他一边下楼一边想一会要不要过去看看沈颜。到了楼下发现只有方延明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报纸,听到他的脚步声没有抬头只说了句,“起来了。”
“嗯。”方颀走过去问他,“怎么就您一个人,我妈呢?”
“出去晨跑还没回来。”方延明抖了一下手里的报纸笑了笑,“最近有姐妹说她胖了点,危机意识起来了。”
方颀要坐不坐的撑着半个身子惊讶地看着他,面前的人虽然是他的父亲但就他所见方延明开玩笑的次数也是凤毛麟角,更不用提外人前的方延明是怎样严苛的一张脸。现在冷不丁听到他调侃的语调,方颀被震撼得简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怎么了,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方延明恢复了严肃的样子看他。
方颀尴尬地干笑了一声,“以前没听您开过玩笑,一下子有些不习惯。”
方延明抖了抖报纸问他,“你有多少年没回家了?”
方颀被他问得一愣,略带惭愧地低下头。
“你再不回来,爸爸会变成什么样子你就更不知道了。”
“对不起。”
方延明放下报纸,认真地看着他问,“小颀,我从来都没有逼你做你不喜欢做的事,我不知道你赌的什么气。”
被方延明这么看着,方颀顿时有些紧张,想了想才说,“我没有赌气,只是不喜欢家里冷冰冰的样子。”
“是你的你就必须忍受,凡事都是有好有坏,不要不知足。”方延明转过身又把报纸拿起来。
方颀没有说话,在他年纪更小的时候曾非常憎恨方延明跟他说话的这种口气,冷漠苛刻,不带一丝温情,仿佛他们之间是没有任何联系的外人,而不是血肉至亲。长大后方颀渐渐了解了方延明的性情却仍有些不能接受,他要的是一个父亲不是严格古板的人生导师。可是这样的话不能跟他说,方延明会生气。
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方延明和江文正是跟他关系最亲的两个男性。可是他两个似乎都不知道什么是温情,方延明是冷漠在外在,江文正是冷漠在骨子里。方颀想怪不得沈颜第一次见他时就觉得他不好相处,他性格里的傲慢已经被他们潜移默化,改不掉。
父子俩不再说话,各自拿着一份报纸翻起来。方颀苦着脸坐在一边想大声叹一口气,在方延明面前即使他不满也是连抱怨的权利都没有。
江文心回来早餐已经准备好,佣人张罗着摆上桌,简单的白粥和小菜放在白磁碟里,碧绿的颜色很是赏心悦目。佣人都是江文正直接调过来的,大都熟悉江文心的口味,而且为了照顾方颀还特地准备了奶黄包和虾饺。江文心很满意,洗了个澡下楼招呼两父子过来吃饭。
餐桌上很安静,方延明不说话就没有人主动开口。沉闷了一会江文心装作无意地问方颀,“小颀,你这次跟我们回去吗?”
“我手里还有一个项目没完成,还要过一段时间吧。”
“跟你舅舅说一声就行了,公司里还能缺得了人?”
“一直都是我在做,临时交给别人怕他们做不好。”
“你就是不想回去,对不对?”江文心突然翻脸差点摔了筷子。
方颀脸色都没变也不去看她,慢悠悠地说,“妈,难为你现在也知道绕圈子了。”
“你……”江文心气得吃不下饭,把碗筷推到一边,“真是越大越不像话,知道跟你妈含沙射影了。”
“好了,他也不小了,反正早晚都要回去,让他做点自己想做的事吧。”方延明在一边开口劝她。
江文心冷笑一声,“让他逍遥够了再回去到时候就怕更不甘愿了。”
“妈,我有分寸。”
江文心出口打断他,“不要提什么分寸,你舅舅口口声声跟我说分寸还不是连人都领到家里去了。”
方颀皱了皱眉,“什么人?”
江文心好像不愿意跟他说似的把脸转向方延明,“你还记得沈颜吗?我在文正那里看到她了。”
方延明愣了一下,“你看错了吧,那个孩子不是三年前出事了吗?”
“看错了才怪,不会再有人那么像齐欢了。”江文心扶着桌子叹了口气,“就算看错了难保江文正不会再找一个像的人,他本事大着呢。”
方颀捏着手里的勺子,听得有些糊涂。他看了看自己的父母,刚想开口问他们,方延明在那边搭了腔,“是你想太多了,都那么多年了文正不至于那么死心眼。再说十几年前的情人到现在还念念不忘,我真不相信有那么长情的人。”
方延明开了口,江文心便不再说话。她一向好强,凡事都是自己决断,但是在方延明面前却从来都是温顺几乎没起过争执,不知是爱多一点还是怕多一点。方颀看在眼里有些替江文心难过,但这是他父母相处的方式,他无权插手。
看他们都不再说话,方颀好奇地问,“你们说的齐欢,是齐欢阿姨吗?”
“对啊,你舅舅还认识哪个齐欢?”江文心心情不好,口气不善的回答他。
方颀听着更糊涂了,“可是沈颜的年龄跟齐欢阿姨差很多啊,她们怎么可能相像?”
江文心拧着眉看他,“你认识沈颜。”
方颀无奈地耸耸肩,“我们是同事。”
“沈颜在明珠地产工作?”江文心惊讶过后咬牙切齿地站起来,“江文正他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好了。”方延明苦笑着看她一眼,“你操心那么多事干嘛,文正能听你的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多固执。”
“我自然有办法。”江文心说着推了方颀一下,“去换衣服陪妈妈逛街。”
方颀苦下脸来,“妈,我今天还想去找朋友呢。”
江文正也不听他说什么催促道,“你快点,我等着你。”
“知道了。”方颀应下来极不情愿地跑到楼上去换衣服。
江文正的花园里有一架秋千,在假山的后面,拴在两棵大树中间,秋千荡起来能看到假山旁的凉亭。沈颜记得江文正喜欢坐在里面看书,躺椅上总铺着厚厚的毛毯,手边放着暖炉。她没见过有谁像江文正那么怕冷。江文正说,他不是怕冷,他怕的是漫长的冬天。
沈颜盘腿坐在秋千架上,慢慢晃着在翻一本画册。冬季的午后日头正暖,沈颜没翻几页就开始昏昏欲睡。
江文正过来时就看到她倚着绳索几乎快要睡着了,手里抱着书,半边身子露到外面,已经摇摇欲坠。
他无奈地摇摇头,走过去把沈颜扶起来,“快掉下来了。”
“怎么了?”沈颜猛地醒过来,揉了揉眼睛看着他。
“这样都能睡着了?”江文正把她手里的书收回来,坐到她旁边。
沈颜笑着靠在他身上,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脸色问,“你跟齐欢是不是经常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聊天?”
江文正扭头看了她一眼,沈颜立刻掩饰着低头去拽自己的衣角。
江文正笑了一下,伸长了腿轻轻晃着秋千,如果说过去的事,他确实有些怀念呢。“那时候年纪小没有那份心思静下来。齐欢喜欢画画经常出去写生,不论是什么地方,只要她喜欢我都会带她去。那时家里也宠的厉害,几乎不管我们任何事,真的是少年不知愁滋味。”
“你很早就喜欢她?”沈颜仰头问他。
“确实很早。”江文正说着似乎是不好意思,低头笑了笑,“我们是娃娃亲,从小就定下来的亲事。”
沈颜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种事只在小说里才会有的吧,通常长大后各自去找喜欢的人。”
“齐欢不会,她是我的人。”江文正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脸上带着自豪的表情有点炫耀的意思,“我们虽然是娃娃亲但是到十六岁的时候才真正一起相处,她转到我们学校时故意跑到我的伞下躲雨,她说,江文正你的手指真漂亮。她一直知道怎么讨好我,从小就是这样。”
沉醉于过往的江文正让沈颜有些发怔,她想那才是真正的江文正,眼睛里闪烁着耀眼的神采,而不像现在正值盛年却带着一股垂暮气息。所以他有多喜欢齐欢她已经不用去猜。
沈颜心里酸酸的,转身蹲在秋千上凑过去仔细盯着看江文正的侧脸。江文正察觉到她的动作怕她掉下来,慌忙把她抱在怀里,“干什么,要掉下来了。”
沈颜挂在他的手臂上,趁机含住了他的嘴唇,抵着江文正的鼻尖沈颜感到心跳如鼓,她怕江文正会推开她。可是江文正没有动,不知被她吓到了还是暂时没反应过来。江文正的沉默仿佛鼓励了沈颜,她一路往下又亲了亲他的脖颈和锁骨。江文正身上淡淡的清香让她有些上瘾,抱着他不像是亲吻倒像是小猫在舔舐主人一样。
过了半晌江文正才终于有所反应,把沈颜抱到腿上笑着说,“沈颜,痒。”
半天得到这样一个评价,沈颜有些挫败,她抱着江文正的脖子问,“你喜不喜欢?”
江文正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一时情难自禁,他低头碰了碰她的嘴唇,沈颜还没来得及脸红就感到江文正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嘴角,“又偷吃蛋糕了?”
沈颜完全愣掉了,她的感情世界一直是空白的,对江文正的迷恋也像中学生一样纯情又笨拙,这样程度接触她从来没有过。
江文正看着她呆呆的样子抱着她笑起来,“小傻瓜,你还小,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亲吻。”
“我很喜欢。”沈颜红着脸伏在他胸前,轻轻叹息了一声。
江文正愣了一下,把她从秋千上抱下来,“走了,看晚饭准备好了吗。”
沈颜勾着江文正的手臂笑着往主屋走。
江文正看着身旁带笑的孩子,有些后悔不该那么教她。这个温暖的午后,阳光太好,他有些晕头转向了。
吃过晚饭,沈颜到书房里找江文正,发现他不在就站在书架前绕了一圈。走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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