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心娃小声的说。
从未有的尴尬首次出现在齐霈阳与心娃之间。
许久,齐霈阳才想起什么似地站起来,到桌上拿起药箱,再走回来。
他坐回床沿,“娃娃,该换药了。”
心娃轻轻嗯了一声,任齐霈阳为她解开缠在眼睛的纱布。
“霈阳哥,下午玲姨告诉我,你曾经……有过未婚妻?”她小心地问道。
他扬起眉。“是昨天下午。”
“昨天?”
他看见隔着纱布之下那双昔日充满笑意的双眼如今紧紧阖着,他心中有说不出的心疼与怜惜。
“霈阳哥?”
他叹了口气,回答:“现在是早上六点钟。你睡掉了快一天的时间。”
她吃了一惊。“我睡了这么久……”然后她想起齐霈阳现在身在何处。“霈阳哥,你起得真早。”她怀疑他一夜未睡。
“倒不如说,一夜未眠。”
“为什么?”她好奇道。
因为我在想你,齐霈阳心里答道。
因为他在回忆过去的种种。
因为他始终分不清自她失去记忆以来,他心中那股盘踞不散的古怪情绪。
因为他似乎……重新认识了顾心娃的另一面。
再度叹了口气,齐霈阳为她换上新纱布。他只能祈祷让她早日恢复记忆,重建他们以往的关系……或许是他自以为是的关系。
他皱起眉,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不齿与懊恼。
心娃以为齐霈阳不愿答复,她改了个话题。
“霈阳哥,玲姨说你曾经有过三个未婚妻?”她迫切的想知道他的一切。
他回过神,忧愁仍在他眉宇之间。“她的缺点不多,就属多嘴这项缺点最严重。”他喃喃道。
“你不愿谈?”
“为什么不?毕竟那都是些陈年往事了。”齐霈阳倒看得很开。
“你……不难过?”
“为什么要难过?”
“玲姨说,你感情纤细,容易受伤害。”
“看来我母亲对你说了许多我的事。”齐霈阳摇摇头,大叹无奈。“你真以为我是个感情纤细,易受伤害的男人?”
“我不知道。”她小声答道。
齐霈阳怔了怔,有些落寞。“你是不知道。在我们相处了近四分之一的世纪之后,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忘了我这个大哥的存在。”
“我……”心娃也无可奈何,毕竟记忆力不是说恢复就可恢复的。
如果可能,她想尽早见到齐霈阳,哪怕是只有刹那的光阴,她都想知道齐霈阳的长相。在她的印象中,齐霈阳是个不苟言笑却体贴入微的男子,她期待见到他的那一天。
“这不是你的错。”齐霈阳柔声答道,亲密的拉起她的小手。
她略红了红脸。“你愿意帮我恢复记忆吗?”
“当然。你有问,我必答。”他承诺。
她头一个想知道的是他三个未婚妻的故事。她想知道齐霈阳曾经看上的女子究竟是怎样的女人。
而她自己是否符合他的标准……
迟了会儿,她终于问出口:“霈阳哥,能不能告诉我,你未婚妻的事情?”
“那根本没什么好谈的。”
“你受到伤害了。”她几乎敢肯定,否则他不会连谈都不愿谈。
齐霈阳想起她曾到他办公室来兴师问罪,他淡淡的笑了。
“不!我没有。如果你真想知道,我会原原本本的告诉你。第一任未婚妻是你十九岁那一年我认识的,可惜她要出国深造,所以解除婚约。”他省略他为了参加娃娃毕业典礼,冷落了她的生日,所以她一气之下大叫大闹,他仍然无动于衷,于是乎她自动解除婚约,然后出国深造。
心娃皱起眉。“你难过吗?”
“不,一点也不。男女之间本来就是好聚好散。至于其他两个未婚妻,虽然不是她们主动解除婚约,但原因相差无几。
“你对她们都没有感情了?”她猜测道,对自己心里那股悄然攀升的窃喜感到不知所从。
齐霈阳缓缓一笑,“你猜对了。”
他对心娃没有如同未失去记忆前逼他或是决定替他说情感到高兴。
他体贴的想起一件事,站起来,“娃娃,想不想去洗手间?”
倏地,她红了脸。“我……我自己……会去……”她讷讷道,不太习惯如此隐私的问题当着齐霈阳面前说出。
“你的眼睛不方便,我可以抱你过去。”
“不……我……真的可以自己去……”她惊呼一声,感到两只有力的手臂将她抱了起了。
“霈阳哥,我可以……找玲姨……”她涨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
“妈还在休息。”他几步就送她到了溶室门口,放下她。“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她的红脸蛋简直可以跟苹果媲美。“谢谢,我可以自己来。”她不得已摸索着门把,然后推门进去,当着他的面用力关起门来。
“娃娃……”齐霈阳不太明白她尴尬的原因。
他想告诉她,他不介意这种情形,毕竟在她三岁大的时候,他时常在夜晚抱着她上厕所,但他决定还是不谈为妙。
他认为她脸红得可爱。
她则不作如是想。
她简直羞愧难当,恨不得当场钻个地洞就此消失不见。
或许齐霈阳以为她还是过去的那个顾心娃,但她可不。
她与过去的顾心娃仿佛断了线的风筝似地,除非断线再接回,否则她永远不可能跟过去的顾心娃一般,以同样无所谓的态度面对齐霈阳。
现在的齐霈阳对她而言,就像是完全陌生的异性。
她不了解他的过去、不了解他的为人,她只明白他对她疼惜的态度完全像是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宝贝。她固然受宠若惊,也很庆幸在此时此刻齐霈阳能够陪伴在她的身边,但他仍然只是个陌生人。
她急欲了解、熟悉在陌生人。
她完全无法把他当作大哥看待,尤其当她听见齐霈阳对那段过去式的婚约并无任何悸动,她除了一份不解之外,更有一股心喜。
她简直难以形容自己的万般思绪,只求她趁早恢复记忆,重新开始过去的生活。
但在过去,她一直把齐霈阳当大哥,不是吗?
她真愿意回到过去的生活?
她迷惘了……
5
半随着一声巨响,一盏吊灯砸在舞台之上。
所有演员为之瞠目咋舌,包括马纯欣在内。
原因无它,只因当时她正站在吊灯之下,若不是有人及时拉她一把,只怕她将来再也无法登上舞台。
想到这里,她就惊悸未定,一时半刻之间只能傻了眼地瞪着那盏碎成片片的吊灯。
“你没事吧?”
在众人急切问她是否安好的喧闹声中,她回过神,向大家确保她安然无恙后,眼光移到救她一命的男子脸上。
那是一张孩子气的娃娃脸,爱笑的眼睛让她半是熟悉半是陌生,宽厚的嘴唇、高挺的鼻梁、溜到额前的一撮头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年纪不会超过二十八岁,但却又散发出温暖、开朗般的气质。
她的记忆中并不认识这个男人。
她朝他感激的笑了笑,等众人逐渐离去后,她说:“我想我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及时……”
“及时推你一把?这应该算是缘分,如果不是顺道探老姊,恐怕今天我就不在场了。”他笑嘻嘻地说道。
马纯欣眨眨眼,对于他的抢白有些不太适应,但她仍保持微笑。
毕竟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你是……”她礼貌的想问他名字。
“沈乐成。”眼前活泼男子咧嘴笑道:“虽然我想当个无名氏,不过不太可能。没有多久的将来,你迟早会知道我是谁。”
马纯欣不解的注视着他。
他笑着为她解答:“我是指等我闯出一番事业的时候,我会通知你一声。”
“你口气不小。”马纯欣不知该嘲笑他抑是钦佩他。
“这是我与生俱来的自信心。”他大言不惭:“如果没有自信心,那还谈什么做人、做事,不是吗?”
马纯欣笑着摇摇头,介绍自己:“我是马纯欣……”
“我知道你是谁。”这也是今天他假借找老姊之名的原因。
马纯欣皱起眉,直觉的敌意已经显露出来。“既然如此,你大概也知道……”
“知道你红透半边天的程度?”沈乐成依旧是笑嘻嘻的模样。
马纯欣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没有想到他完全不提及前阵子她与齐霈阳之间的风风雨雨。这令她有些窝心,她思及这些日子以来,不但记者访问她的内容不外乎是有关她与齐霈阳之间的事;要甚者,连她的唱片公司里的同仁也不免好奇几分,虽说当初是她故意渲染夸大,但时间一久,她也有几分排斥感。
她马纯欣不应只在花边新闻上有分量,她应该是红歌星,她的歌、她的曲都是她细心创作、演唱、灌录的,希望歌迷真心喜欢、欣赏,但她没想到她反倒身受其害,人是出了名,但哥却始终打不红。
原因无它,还不是有些看热闹的人只顾着看她与齐霈阳下一波的纠缠,却忽略了她原本也是哥星。更甚者,她的身分多多少少也受到不少伤害。
她的原意本是要齐霈阳难堪,没想到连她自己也受牵连。
如今见到谁,谁都忍不住用那双好奇的眼睛询问她,让她开始不耐烦起来。
但沈乐成却不同。
这让她松了口气。
沈乐成扬起眉,笑望着她身后。“看来你的宣传要赶来看看你受伤了没有。”
“全仗着你救了我。”她仍然感激。
“你想报恩?”
“如果你愿意的话。”
沈乐成偏着头想了好一会儿,像个无忧无虑的大孩子。
“老实说,我不喜欢跟当红歌星扯上花边新闻。”
“因为我太老?”马纯欣问道。
他惊讶的瞥视她。“不!你没有超过二十八岁吧?”
“过了六月就是。”马纯欣毫不保留她的年龄秘密。
他微笑。“我们相差不过两年而已,对我而言倒没多大差别。我之所以不想扯上花边新闻,是不希望让人误以为我是靠这些新闻出名。”
“原来如此。”
“不过,你例外。”他始终挂着微笑,与向来冷漠的齐霈阳完全不同。
“我例外?”
“我允许你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也许你愿意请我吃一顿晚餐?”
马纯欣考虑到她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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