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人身攻击显然没引起姚毅的注意。因为,他整个人、整个思绪,完全沉溺在霜
霜身上。
雾霜则完全沉迷在她的音乐世界中,直到唱到最后一个音符,她一睁开眼,映入眼
帘的,竟是他?
是她的救命恩人?
是那日在无名桥上遇见的男子?
是那日离别时,送她铃兰花的陌生男子?
两人双眸相对的霎间,霜霜小姐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她的笑容,令在场所有男士愕然,一阵嘘声响起。
是那个“中性”男人、落魄小子,他竟能赢得“冰山美人”的青睐?
小李当场就按捺不住,第一个翻脸。他弹跳起来,忿忿不平地狂吼:“这世界还有
天理吗?老朱,求求你,告诉我,告诉我!”
他用手指着姚毅的背脊。“这留长发的怪物,这种男女不分、性别不明的人,竟能
得到“冰山美人”的笑脸,我──”他哭丧着。
张钱开站在远处,他狠狠地瞪着那名长发飘逸、衣着落魄、憔悴却又挺拔的男子。
这种下流的男人,怎会得到霜霜的笑颜?
这太奇怪了!他既怀疑又不平。
但是,更令人捶胸顿足的事发生了。
雾霜隔着麦克风,对姚毅柔声道:“这位蓄着长发、身着牛仔裤的先生,你介意与
我一起唱首歌吗?”
在场的男士全都惊愕万分,抱怨声四起,有的垂头丧气,有的恼羞成怒,各种反应
都有。
像小李,已经快昏倒了!
而张钱开则是双拳紧握,青筋暴露。
这男子到底是谁?无论如何,他都要调查清楚。
或许,在场只有一位男士是乐观其成的,那就是宋耀。才听到歌声,姚毅的魂魄就
飞过去了,何况又马到成功获得美人一笑,看样子,姚毅的伤口会在这“霜霜小姐”的
协助下愈合的。
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为姚毅已走出的第一步而心生欢喜。
姚毅走上台前,神色自若地坐在雾霜旁边,他们就这样合唱了一首表达对彼此爱人
的遥远思念──你是我永远的乡愁。
再相逢要多久我宁愿走回头
眼泪如果不能流往事还有谁会说
再等待多少年梦才能找到岸
云烟如果不会散哪有地久和天长
何年何月才能算是天荒地老
梦知道爱也知道
人间却等不到
多少痴狂才能算是无枉年少
想仔细原来都为你
今夜的你是我永远的乡愁
明月依旧容颜依旧
因为有你才有永远的乡愁
岁月悠悠念也悠悠
因为有你才有我
不怕燃烧的胸口
拥抱永远的乡愁
姚毅的嗓子真不是盖的,时而低沉,时而高亢,令在场的人士拍手叫好。
一曲终了,雾霜灿烂一笑,她对姚毅窃窃私语,他笑着点头。
之后,两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消失得无影无踪。
酒廊里闹哄哄的,喧哗声不断。
“冰山美人”居然会融化在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子手中?
这男人竟有如此通天的本领?
※※※
姚毅骑着摩托车带她到海边。
黑漆漆的海边,只听见海浪的声音,两人坐在沙滩上,天星和他们为伴。
“今天在酒廊上,你让我出尽风头了。”姚毅道。
雾霜展露笑颜。“没什么,那首歌是感谢你曾经救了我。”
“用这种方式报恩?”姚毅不以为然。“你,回眸一笑百媚生。我相信,当时一定
有很多男人想拿刀戳死我。”他说得很夸张。
“有这么严重,我怎么不知道?”
“这是同性之间的“敌视”,你当然不会了解。幸好,我们溜得快,不然我可能已
被围殴至死了!”他说得好象煞有其事般,做出被“宰”的样子。
雾霜笑得瘫在沙滩上,她的快乐也感染了姚毅,他咧嘴大笑。
“对了,你怎么会在酒廊驻唱,我是说,你不是嫁给一个肺痨鬼?”姚毅诧异地问。
雾霜摇头苦笑,尖声道:“我没有老公,我没有老公,呀!呀──”这一刻平日积
压太多的愁苦,像洪水爆发般一发不可收拾,她又叫又吼,像个疯子。
真实的她,赤裸裸地在姚毅面前展露。
姚毅太疑惑了,他急于知道真相,只好一把抓住雾霜的手臂。“不要闹了!告诉我
怎么回事?”
而雾霜还是又叫又笑,迫于无奈,姚毅只好对着雾霜的耳朵,大声吶喊:“不要闹
了!”
雾霜吓得摀住耳朵,一不留神,她整个人跌在姚毅的胸前。她静静地一动也不动,
姚毅感觉到胸前渐渐潮湿。
“我真恨他,我恨死他了──”雾霜啜泣道。“我不断地说服自己,要做个好妻子,
为他生个孩子,谁知,他竟那样待我──”她悲伤地诉说一切。
他逃婚了?那个肺痨丈夫居然逃跑了?
“喔!你实在太可怜了!”姚毅想象她当时的情况。“一个人孤零零站在礼堂--”
“没错。所以,我发誓和他永远势不两立。”她咬牙切齿道。
“别这么说,姑娘。”姚毅安慰她。“当他回家时,你应该好好犒赏他,甚至给他
一个亲吻。”
“为什么?”她不明白。
“你又不爱他,他既然跑了,你就可以不用与他朝夕相处,想想!跟一个你不爱的
人在一起,甚至──”姚毅说得很露骨。“甚至上床,那不是很痛苦、很可怕?”
雾霜羞红了脸,但她知道姚毅说的句句属实。
“对!没了他,我反而逍遥自在,和单身没两样。只要过完这两年,我就可以回到
俞俊仁的怀中。”她又喜又忧。“就是不知道,到那时俊仁还要不要我?”
“傻女孩!”姚毅笑玻Р'说。“你这么美,任何男人都会要你的。”
“谢谢你的赞美和开导,这些都让我更成熟了。”雾霜开心地笑了。
“没什么,学习音乐的人,对爱、恨、情、仇都会有不同的看法吧!”姚毅说道。
雾霜斜睨着他。“你好象还是无法忘怀你的未婚妻?”她敏感地问。“为什么?”
“伤我最深的女人,我岂能忘记?”他简单道,但话中有明显的仇恨意味。“一辈
子都忘不了!”
“那种负情忘义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你为她难过、颓丧──”雾霜提醒他。“你看,
你为了一个女人,已委靡太久了。你看起来实在是很──”她实在说不下去了。
毕竟,这名男子对她来说也只是一个陌生人。她有什么权利去批评人家的不是呢?
“很糟糕,是不是?我看起来很像美国六零年代的嬉皮吧!”姚毅显然有自知之明。
因为他说对了,雾霜反而不好意思地莞尔一笑。
“照你的说法,你根本没有举行婚礼,那“契约”还有效吗?”他关切地问。
“反正,就是这两年要待在他家,不管他回不回来。”这里的他,指的是雾霜的肺
痨丈夫。
“那你一定要每日祷告,希望他永远不要回来。”姚毅不屑道。“哼!这种烂男人,
铁定会有报应。”
“嘻!嘻!嘻!不用你说,我每日都在祈祷。”雾霜坦白说奇QīsuU。сom书。“但是,他的父亲真
的对我很好,他从不会阻止我做任何事。”
“有这么好的公公?”姚毅挑着眉道。
雾霜点头,把姚金对她的好,甚至允许她到酒廊驻唱的事,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所以,尽管我是个“寡妇”,但是我的公公还是不准许我透露身份,以免有辱家
风。”
“这么说,我不能问你的真实姓名喔?”姚毅调侃道。
“是的,你叫我霜霜就好了。”她抬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也无法告诉你我的真名。”他抓抓头皮,颇感为难的样子。“我有苦难言,因
为,我──”
“我知道,你是通缉要犯。”她想象着。“现在一定有许多捉拿启示,上面写着─
─警告逃夫,若是有看到此人,请尽速联络……”她胡言乱语道。“你现在的处境一定
是四面楚歌。”
“所以,我必须隐藏身分。”他想了想。“叫我阿义好了!”他释然道。“我不透
露真名,你就无法获得大笔奖金,嘻!也才不会出卖我。”他补充着。“是正义的义,
别忘了!”他心虚道。
“可恶的阿义,连发财的机会都不给我。”她佯装生气地用手肘殴打姚毅的肘骨。
姚毅即刻哀声求饶,他把雾霜逗得烦恼全无,笑声不断。
“唉!我真同情你的妻子。现在,一定饱受别人的闲言闲语,又要独守空闺!”雾
霜长嘘短叹的。“她──真是可怜!”
“拜托!不要谈“她”好吗?”姚毅恳求。“请不要破坏气氛。”
“喔──真是狠心的男人!”这是她的结论。
“感情是很无情、无奈、无理的,令人摸不透,也猜不着。”姚毅有意无意道。
“霜霜,你对你的肺痨丈夫──”他语气有着很深的疑惑。
“我又没见过他,怎么可能对他有感情?”她脸不红,气不喘道。
“我才不相信,你不是说你恨他──”他犀利地望着她。“爱离不开恨,爱恨纠葛
着我们这些痴情众生,就像我对安娜,又爱又恨。”
雾霜还是一脸惘然。
“你不明白吗?霜霜,虽然你的肺痨丈夫自始至终不见踪影,但在无影当中,你是
否──爱上了他?”姚毅尖锐地问。
“不!我没有。”雾霜极力否认。“我爱的是俊仁。”
“不要激动。”姚毅安抚她。“我没有什么意思,我只是要你明白自己的心。”他
分析着。“感情是很微妙的,也许是俞俊仁离你太远了,也或许在不知不觉中,你对你
的丈夫有了新的认识,透过某些管道你了解他的生命、个性,所以你对他就产生了情感。”
看着雾霜骇人的眼神,姚毅噤住了口。“对不起!我没有权力干涉,这是你的私事。”
“不──”不知为何,雾霜的泪水潸潸滑落。
阿义有说错吗?
这些日子,不是只有丈夫的音乐、钢琴伴着她?她不是只有靠着丈夫的音乐书籍才
能入眠?只有靠着这些,才能抒发她的情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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