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出现了钝化。
连续穿过好几栋破败楼房和一片惨遭夷平的居民区,林恩找了处隐蔽的废墟堆,等到特奇梅尔跟着蹲下来,再双眼警惕地观察四周,同时压着嗓子问:“接下来该往那边走?”
年轻而紧张的列兵探着脑袋观察了好一会儿,以不太确定的口吻说:“应该是继续往前走!长官!”
话说完没几秒,近处突然响起了冲锋枪连射的声音,轻快的“索索”声一听就是由威力射程并不占优的MP38或MP40发出的,战争末期苏军士兵极少捡拾这种武器使用。紧接着,符合俄罗斯彪悍民风的粗狂枪声“嘎嘎嘎”地响起,接二连三,听起来不仅有“波波沙”冲锋枪,似乎还有一两支射速偏慢但不容小觑的捷格加廖夫轻机枪在进行射击。
林恩身体紧贴着瓦砾堆,右手挡在特奇梅尔身前示意他往后靠,左手不放驳壳枪,直接拿起反光镜的把柄,以轻缓的姿态向上探出。这场发生在废墟中的枪战突然开始也突然结束,只见侧前方坍塌建筑旁躺着一个人,距离自己也就十来米,而相隔不到一箭之地,两个黑影正以低头弯腰的谨慎姿势端枪走来。
完全可以想象,这是一名落单的德军士兵被一群苏军发现后的仓促战斗,结果显而易见:人数多且拥有进攻优势的苏军士兵们迅速击杀了试图逃走的德军士兵。
见敌人离的很近,林恩唯恐镜面反射光暴露自己的位置,连忙将反光镜放下搁于身旁的瓦砾堆,左手握着随时可以击发的驳壳枪,右手紧握另一支击锤早已扳开的驳壳枪,依然挡在特奇梅尔身前,从而无言地告知他保持静默。须臾,近处传来听不懂的低声交谈,那两名上前查看的苏军士兵估计停下来检查了一下德军士兵的遗骸,紧接着招呼同伴们继续往前走。在这种压抑到一触即发的气氛中煎熬了半根烟的时间,林恩果然听到了更重更杂的脚步声,其中有一个皮靴踩过碎石的声音听起来近在咫尺。面对死神的挑战,林恩牙关紧咬,甚至已经盘算好了暴起射击的动作,只是这样的情况下,他知道自己全胜的几率小得可怜。
好在,从近处走过的苏军士兵并未发现隐藏在废墟之中的两名德军,他们继续沿着废墟朝战场区域移动。听着轻缓谨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林恩吁了一口气,转念一想,苏联人已经开始初步的战场清扫了!
挨了一会儿,林恩捡起反光镜观察了一圈,除了那些潜在的、可能隐藏于废弃楼房中的苏军狙击手,方圆百米内暂时看不到苏军士兵的身影了,这才领着特奇梅尔起身往跟刚刚那些苏军士兵截然相反的方向行进。因为同伴的暴尸街头,两人的心态和动作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变得更像是夜晚出来觅食的老鼠了。他们不得不随时提防着天敌的袭击,而这一带也确实危机四伏。两人才走出百多米,就被一阵机械的轰鸣声惊得远远躲藏起来。很快的,林恩看见两辆苏军坦克一前一后地穿过废墟间的残破街路,那些苏军坦克手高傲地坐在炮塔舱口,坦克上还搭载了不少战斗步兵,另有数十名普通步兵跟进于坦克侧旁,他们之中居然还有背负燃料罐的喷火兵,从而构成了一张横向宽达五六十米的搜索网。他们时不时向可能有人藏身的废弃建筑开火射击,向那些敞开井盖的下水道喷射火焰。在这个过程中,有那么一两名迫于无奈的德军士兵奋起反击,然而他们的枪弹在苏军强大的火力面前是如此虚弱无力,两声炮响之后,战场复又恢复了苏军单方面绝对掌控的喧嚣。
藏身并不十分隐秘的位置,林恩又一次做好了随时暴起并随时暴毙的心理准备,身旁的年轻列兵亦紧张到了牙齿打架的程度,好在这时候仍是深夜,炮光及照明弹覆盖区域的前移使得黑暗部分恢复了对这一片废墟区域的统治,而顶住了极大的心理夜里,林恩他们便也有惊无险地避开了苏军看似严密的搜索清理。这一次,距离他们最近的苏军步兵还在三米开外,而五月份的天气又不像是寒冬,呼吸还会产生明显的白气,只要不动声响,匍匐的人体和周围的零落物件并没有太显眼的区别。
终于熬过了这一批步坦协同的危险敌人,林恩起身时竟觉得双腿有些麻木乏力,转头看到特奇梅尔也是非常艰难地支起身子,心中顿时无限感伤。
在这片已经为苏军掌控的街区,两人抱着“不确定就不放弃”的心态万般谨慎地摸黑前行,耗费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走完特奇梅尔撤退时十来分钟的路程。见特奇梅尔往一排彼此相连的残破房屋指了指,林恩吊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向前挪步,却听到了一阵像是发生打斗的声音。他倍感意外地加快了速度,来到右边第一栋破屋,透过残破的窗户往后面一看,只见在一个私家院落模样的小空地上,一群苏军士兵正对着蜷缩在墙角的几人施暴——枪托砸、皮靴踢,看起来相当凶狠。
这哪像是战争,简直是街头混混的群殴行为!
被打那几人缩在一起,以至于辨别不出具体人数,他们看起来毫无还手之力,更让林恩感到揪心的是,这些手无寸铁之人大多数都还戴着德制钢盔。
如果是因为对方在战场上的强硬抵抗损失了战友兄弟,那么苏军士兵们暴打这些德军战俘至少比直接枪杀他们更“仁慈”一些。林恩进一步观察院落里的情况,心想若是有把握干掉这里的苏军士兵,便出手将这些倒霉的同伴救出来,冷不丁听到一个阴魂般的阴狠笑声,感觉似曾相似,可在这个置又看不到发笑之人,只好踮着脚挪到隔壁屋子,透过墙壁上的破口一瞧,顿时愕然:那个坐在台阶上接受医护兵包扎伤口的家伙,不就是自己先前俘获的苏军上校马特索夫么?他怎么会在这里?
第164章 最佳肉票
拜林恩所赐,马特索夫上校双臂竖直下垂,满脸仇怨地坐在被打德军士兵们对面,时而阴冷发笑,时而恶狠狠地咒骂“法西斯”。在他身旁,一名戴着苏制钢盔、臂佩白底红十字布条的医护兵正替他包扎伤口,林恩只能看到背影,可及膝短裙和长筒皮靴已经充分说明了其女兵身份。
在上校的注视下,八名苏军士兵围着四个已经放下了武器的德军士兵进行持续殴打,一旁还站了两名端着冲锋枪应付俘虏反抗的苏军士兵,而院落破败的墙垣外停着一辆熄了火的嘎斯汽车,一名身背冲锋枪的苏军士兵面朝司机,也不知是不忍看着暴力场面,还是帮上司放哨警戒,免得这种非公开的行径惹来己方人员的非议。
按说双臂受了枪伤,有条件的话应该尽快送回到战地医院进行治疗处理,看这场面,林恩估猜马特索夫上校是在被德军向后方押送途中被己方部队解救的,苏军女医护兵随即乘坐嘎斯汽车前来,这家伙本可以坐车返回后方,为解心头怨恨,便让苏军士兵当场狂殴这些德国佬。
须臾,特奇梅尔悄然来到身旁,看他无言摇头的样子,林恩便知坦泽已经不再原位——很难说他是否就在挨打的德军士兵当中,可同伴们痛苦哀嚎的声音实在让自己感到愤恨,且又忽然想到,若是再俘虏马特索夫上校一次,说不定还能重演在苏军枪口下逃生的好戏。
拉着特奇梅尔蹲下来小声交待说:“一会儿听到枪声,你就朝外面汽车上的司机和站在旁边的士兵射击,干掉他们不难,想想可怜的马科斯!”
见特奇梅尔点头,林恩示意他行动,自己拎着驳壳双枪贴墙而立,一旁的墙体破口足以容纳一个身高体胖之人走过,自己当然不成问题,估摸着特奇梅尔也该到位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将驳壳枪的射击状态调整成为“连射”,随即闪身从破口钻出,在苏联人发现自己之前左腿前迈、右腿下沉,膝盖点地同时举平双臂,瞄准院落里持枪而立的两名苏军士兵扣动了扳机。
啪啪……啪啪……啪啪……
为了确保击杀,林恩朝这两名手持冲锋枪的苏军士兵各射三弹。在不足十米的距离上,除了左手所持驳壳枪第一发稍稍偏的,其余五发皆命中目标。弹着点从下至上排列,最后一轮要么打中脖子,要么射中脑袋,两名苏军士兵就像是麻布袋一样毫无挣扎地向后倒去。
平移枪口的同时,林恩手腕一转,双枪变成了枪匣水平、枪击朝外的经典状态,那些围殴德军士兵的这时候可要为自己的暴力行径买单了——他们无一例外地站着,恰好比缩在墙角的德军士兵们高出半截身子,林恩无所顾忌地开火了,一双崭新的驳壳枪在他手中欢快地跳跃着,7。63毫米口径的子弹旋转着从枪口飞出,在空中排列成为并不规则的扇形,有些径直射入毫无防护的人体,有些错过目标打在了碎石垒砌的漂亮花墙上。等到枪口外移到了一定位置,林恩便以平日苦练了成百上千遍的熟练动作将双枪向内一甩,从枪击贴近枪击的状态重新开火,而几乎与此同时,院落外面也传来了干净利落的冲锋枪声。
几秒之后,院落里站着的就只剩下惊愕回头的苏军女医护兵。
“伙计们,快起来!自己人!”
林恩一边以德语大声招呼墙角那些惨遭殴打的同伴,一边平举双枪迅速前移。眼角余光瞟见一名参与围殴的苏军士兵还在地上挣扎,毫不犹豫地压下右手,给了他解除痛苦的接连两枪,并顺势走到了同伴们旁边,也就是苏军上校马特索夫的正对面。
眼见林恩如天煞一般出现并射杀了整整10名苏军士兵,留着浓密唇胡、右脸肿胀且淤青明显的苏军上校顿时从台阶上跳了起来,恨不得一口吞掉这个把自己弄成如此惨样的德国佬,可现场的状况与气氛却又将他的怒气硬生生地压了下去,复杂的眼神最终被难以置信的恐惧所掌控。
特奇梅尔端着冲锋枪从院落门口冲了进来,而获救的德军士兵们——不论他们是迫于形势还是丧失斗志地沦为苏军俘虏,经过了之前的惨痛经历,这时候都毫不犹豫地挣扎起身并从地上捡起苏军士兵遗留的武器。
“上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