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马脸中士脑中一片空白,当他意识到对方以一个熟练顺畅的动作把坚硬的枪托砸向自己的脸庞时,他也只是下意识地往后退避,同时想起了早先一个同伴跟自己讲起的有关德军夜战部队的故事,那些在黑夜里来去自如、屠人如宰家畜的杀神不就是这般模样么?
勉强躲过了对方甩来的枪托,马脸中士还想趁势反击,却没有料到对方肢体伸展的敏捷度完全超脱了体型的局限,坚实的枪托顺势往前一突,狠狠砸在了马脸中士的面门上,眼前一黑同时剧痛传来,这个一分钟之前还在羞辱德国元首的美国大兵径直昏了过去,他不会看到这黑面杀神检查厕所后复又离开,而外面值班室和走廊早就被各种奇怪而杂乱的声音所笼罩。专门为特种作战研制的德制PPT手枪在装上特制消音器之后可以做到杀人于微声之中,而为突击步枪研制的消音器效果还远达不到理想效果,但它们至少能够让响亮的啪啪声变成传播距离更小的噗噗声。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面对采用了沿铁路线渗透进入火车站与乘坐火车抵达两手并用的攻击者,驻守纽伦堡火车站的百多名盟军官兵在短短几分钟时间内即遭到全歼,而这时候挂钟的指针距离夜晚10点还有足足十多分钟,马脸中士赢得了突发奇想的赌局,只是代价对他、对这支美军部队、对整个盟国阵营而言显然过于沉重了。
就在身手敏捷的夜战突击队员用枪托撂倒马脸的美军中士时,踩着精确时点行动的另一支突击队正从纽伦堡市区向凯撒城堡潜行。正如盟军高层在这一年零七个月倍感担忧的那样,战争失败并没有立即让德意志这个高傲、团结、精进、固执的军事巨人彻底死去,在民族情绪的作用下,美英盟军的舆论宣传往往适得其反,德国民众默默忍受着失败带来的苦痛,他们还没有真正开始反思这场战争的错误所在,许多人对失去的胜利还留存着遗憾与不甘,他们怀念着欧洲之巅的荣誉与骄傲,他们内心深处渴求着复仇和崛起。于是,当帝国特遣队员踏入纽伦堡这片焦土时,他们受到了当地居民平静而期待的接纳,并在盟军眼皮底下呆足了24个小时,近距离观察、测算并对计划进行最后的修正。
作为曾经的军事堡垒,凯撒城堡的外观是巍峨雄壮的,盟国占领军将这里用作指挥部之后,城堡大门很少关闭,但大门外的盟军交通岗哨和沿着墙根活动的巡逻队构成了比大门和高墙更为可靠的警戒线。不过,这座城堡终究是德意志民族的历史财富,一名志愿前来的德国老人领着数十名特遣队员从隐秘的逃生通道进入城堡,而另一些特遣队员则穿上美军外套小心翼翼地从外部接近,按照算好的接应时间,他们借着风雪的遮掩在城堡墙根下猎杀了一小队美军巡逻兵,这些寒夜还得出外巡逻的倒霉蛋不明不白成为冤死鬼、使用匕首和消音手枪的特遣队员随即攻占了城堡大门,尽管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了意外——一名正巧从城堡里面走出来的英国军官拔出手枪射中了一名特遣队员,进入城堡内部的帝国战士们这时候也已经采取突袭行动了。在一阵噼噼啪啪的杂乱枪声中,百余名特遣队员只消一刻钟就完全占领了凯撒城堡。
凯撒城堡响起枪声之时,纽伦堡监狱周边的守军却没能按照平日里的演练采取正确的战斗防御,因为驻守在监狱南面的法军营地的物资仓库偏巧失火了,法军官兵们几乎都在闹哄哄地忙着救火,车辆、燃料还有弹药物资,火借风势愈演愈烈,殉爆的弹药时不时发出惊天动地的轰响,这极大地干扰了周边美英军队对指挥部枪声的判断,而且通往各处的电话线路也在同一时间失灵了,美英军官们只好派人乘车前往指挥部联络,可派出去的车辆一去不返,军官们才逐渐意识到情况不妙,然而他们已经错过了战斗布防的最佳时机。趁着美英官兵围观这场风雪中的特殊烟火表演、法军官兵忙于救火而无暇顾及其他,两百多名身穿美军和英军制服的特遣队员摸黑越过了外围山林到盟军驻地这段最危险的路程,一旦混入驻地,仅凭外表盟军官兵无从分辨敌我,帝国的精英们却有办法在黑暗中精确射杀慌乱无措的盟军士兵。
从法军营地突然失火开始,监狱内部的看守人员就进入了一级戒备——监狱完全对外关闭,只有得到最高指挥官的特别授权命令或戒备解除才能允许驻扎在外部的盟军士兵进入,随后美英盟军驻地出现的混乱也让监狱内部看守坚决地执行了这一戒备命令,然而特遣队员趁乱在纽伦堡监狱的西面和北面安放了定向爆破炸药,轰轰两声巨响之后,电网、探照灯和高射机枪拱卫下的监狱不再是密不透风的堡垒。
第34章 陌路
夜已深,暂时与外界中断了联络的纽伦堡俨然成了风雪掩盖下的喧闹之地,随着监狱方向的大探照灯霍然熄灭,视线重新回到了极深的黑暗渊底。在戒备森严的监狱里,电力供应的中断使得盟军看守们被迫在黑漆漆的环境中与极为擅长夜战的对手拼杀,伴随着阵阵枪声突起、落下,倒地暴毙的绝大多数都是手无寸铁或使用皮棍、桌椅、餐刀的英法军人——出于公开审判德国高级战犯们的需要,盟军方面并不希望他们在看押期间受伤,遂规定监狱内部看守只允许使用皮棍这一种软杀伤性武器,而自从受关押以来,以赫尔曼·戈林、卡尔·邓尼茨为代表的德国高级战犯表现得规规矩矩,除了偶尔抱怨饮食不可口味,他们从不闹事,也没有通过任何方式显现出逃跑的企图,这也逆向促成了盟军管理者内松外紧的看押策略。结果当武装入侵者攻进监狱时,盟军看守人员不论军官还是士兵都只能以看似荒诞而无奈的方式进行抵抗,那些布设在塔楼上的高射机枪原本就只是好看的摆设在这种情况下完全帮不上忙。来不及躲避以及懵懂直前的在走廊和门厅里成了暗夜战士的枪下亡魂,聪明一点的便利用这座监狱空间大、屋子多隐遁不战,还有一些看守试图向监狱外部的警戒部队求助,可当监狱大门打开之后,迎面冲进来的却是一群穿着美军制服的“暴徒”,他们如拍蚊子般轻而易举地射杀了这部分看守,尔后利用地形牢牢控制住这监狱内外的唯一通道。
率先进入监狱的特遣队员们已经基本控制了形势,一小队人马攀上屋顶,但负责操纵探照灯和高射机枪的盟军官兵已经放弃了这些无用的摆设从屋顶撤离了,其余人员只好一边找寻被关押的德国高官一边逐个清理监狱内部的房间,厨房餐厅、图书室和健身房成了双方展开激战的主战场,而侥幸逃入隐蔽地窖的几名英军看守俱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文职,之前瞥见那些宛若恶魔降世的敌人就已经害怕得牙齿打架,哪有勇气上演孤胆英雄的好戏。只是这些幸运的倒霉蛋并不知道,顺利占领监狱的敌人这时候也很纠结。纠结不是因为解救目标被杀或找不到,而是因为被盟军列入第一批审判的21名高级战犯一个不差的活着,还能走能跳、能说能唱……
在外人看来,如此轻松地深入虎穴找到被押人员,一股脑救出去不就得了。
想象很简单,现实很复杂。
这支攻入纽伦堡监狱的帝国特遣队员由维克特·维森费尔德中尉全权指挥,他是一名“吸血鬼”夜战突击队的老队员,对于帝国的忠诚无可厚非。当超乎想象的“胜利果实”出现在眼前时,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诚惶诚恐地逐一向这些当年最多只能在阅兵、游行场合远远望上一眼的军政高官们敬礼,戈林、赫斯、邓尼茨、凯特尔、冯·里宾特洛甫、雷德尔、约德尔……光是这些名字就足够让他和他的夜战精英们长时间的屏住呼吸了。可接下来该怎么办?
作为纽伦堡行动的首席策划和执行者,林恩已经无数遍考虑过这个问题。由于对监狱内的具体情况缺乏了解,在盟军高层也没有可以透露消息的内应,他并不能确定西方盟国的掌权者是否会对纽伦堡监狱里的极端危险分子布置后手,即在监狱无法守住的时候果断杀死他们中最有可能掀起滔天巨浪的——或是一个不留地统统干掉。作为一个完整的行动方案,林恩将这两种情况列入考虑范围,如若遭到监狱守军的顽强抵抗,他只要求特遣队员们尽力救出元首钦点的“唯一目标”、军备狂人阿尔伯特·施佩尔。至于其他人,他不便直言去留,毕竟站在任何一个帝国战士的立场上,这些都是为第三帝国建立和崛起做出过非凡贡献之人,他们在帝国内部是否犯有罪行,那也应当由元首或元首指定的法庭进行审判,而不是由一名从普通士兵发迹的大本营参谋官、特隆姆瑟总督来决定生杀。
上天愚弄也好、命运偶合也罢,此时最沉重的决断已经转交到了维克特·维森费尔德中尉手中,最初的激动情绪过后,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这一群同样不知所措的德国高官们,身陷囫囵的感觉固然不好,可对于他们中的一些人而言,不愁吃喝总比那段仓惶狼狈、亡命天涯的日子舒坦,何况有人早已对希特勒政权厌恶至极,第三帝国一垮台就迫不及待地和盟军开展合作,仅是因为在第三帝国时期担当过重要位置而进入这座监狱——昔日的德国总理弗兰茨·巴本、没落的前国里宾特洛甫家银行总裁耶马尔·沙赫特就是这类人的突出代表。
此刻监狱外的战斗仍在进行,以夜战兵为主力的帝国部队再强也只有两百多号人,携破坏盟军指挥中枢与雪夜突袭之便勉强掌控局势,且不说监狱外部这上前盟军部队短时内难以杀灭,方圆数十公里还有独立的盟军兵营两处、机场一座,战斗人员过千不说,这其中还有一支几周前调来的英军坦克部队。速断速决的道理,比林恩还早晋升尉官的维森费尔德自是心知肚明的,可他又为行动开始前长官再三交代的“以保护施佩尔撤离为首要任务”之嘱咐感到顾虑重重——当次要任务与其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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