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一下下,只要再一下下就不会痛了……药效发作就不会再痛了……不管是身体上的痛,还是心窝泛出来的酸涩,都不会再痛了……“绾青,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司徒绾青正准备到停车场牵她的脚踏车,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正中她的伤处,她打个哆嗦,回头看见之前追她的那位学长。
“这个呀……”她抠抠脸。“摔车啦,我为了闪小狗,机车打滑,整个人在路面上滚了好几圈,撞到人行道,然后又撞到停在机车格里的机车轮子,最后机车倒下来,直接压到我脸上。”
已经习惯每个人看到她的脸就要问她一次,所以她这套夸张的说辞已经越说越顺口——要解释脸上这么大片的淤青,总得要有非常夸张的过程来辅助,大家才会相信。
“好惨呀……”
“是呀,好惨。”她牵出脚踏车,与学长一块走向校门口。“你要去约会吧?”
学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毕竟在自己曾经想追求的女孩子面前提到最新恋情,总还是有些尴尬,他只能点点头。
司徒绾青倒不像学长想这么多。“听说是她跟你告白呀?”
“呃……嗯,我也很惊讶,原来她从大一就暗恋我,我还以为她只当我是同学……”
“那她喜欢你好久了,不要辜负人家呀!”司徒绾青豪气地拍拍他,一副哥俩好的海派。
“我现在也觉得她好可爱,同班这么多年怎么一直没注意到呢?”他自己也不懂,明明座位就在隔壁,聊天也常常聊到欲罢不能,和她在一起很轻松没压力,却从没有冒出火花,直到快毕业了才发觉她的好。
“没关系啦,现在注意到也还不迟呀!”司徒绾青知道他在等的新女友还没来,干脆陪他站在门口多聊几句。现在学长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她觉得很自在,这就是单纯的友谊吧,对学长而言,当朋友是比情人合适的。
她弯眸笑着,看着学长眉飞色舞地陈述新萌的恋情,好象整个人都处在春天里,容光焕发,连她都被感染了一丝丝喜悦,错就错在她不应该将目光追随着那辆和风啸同型的车子,这一看,她看到了车门打开,下来一个漂亮的女人以及……风啸。
学长也跟着她的视线望去,惊讶道:“那个不是自称是你未婚夫的男人吗?他……”糟了,漂亮女人挽住他的手臂,拉着他要到咖啡厅去买咖啡。
“呃,那是他妹妹吧?”学长试图让司徒绾青别想偏,可是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如此亲密的行径,绝不是兄妹间会有的。
“不是妹妹,那是他女朋友。哇靠……惨败……”
“呀?”
“我是说我惨败啦!我第一次亲眼看到她,原来……是这么漂亮的女生哦。”输得无言以对。她一直觉得自己和风啸站在一起很不搭,她像个黄毛丫头似的,风啸就稳重多了。反观他的新欢,高姚纤瘦,打扮得好有女人味,雪纱裙轻盈飘飘,随着脚步在小腿肚边跳舞,真好看。
“绾青,他栘情别恋?”
她摇头。“是他看开了。”
“我还以为你和他应该也很甜蜜,才会想与我保持距离,以免他误会……你还好吧?”
“嗯嗯,我没事呀。”
她才刚笑着说完没事,风啸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缓缓回头,觑见她与学长站在一块时,眸光转为森冷,身旁的女伴跟他说了几句话,她看见风啸唇边扬起笑,点点头,女伴自己进去咖啡厅,他则站在门外,面向着司徒绾青这个方向,脸上那抹笑意消失得干干净净。
“你和他分手分得很平和?”学长问,不然她怎么看起来还是堆满笑容?
“也不算平和,是有吵一会儿,不过没有很激烈,他还跟我说再见。”司徒绾青努力挤出笑,低头下去看风啸,他看着她的眼神让她下意识想排斥、想挣脱、想当做不曾存在过。
没多久,那个漂亮的女人从咖啡厅出来,将手里的咖啡递给风啸,又重新挽着他,两人回到车子里,一直等到听见车子发动驶远的声音,司徒绾青才敢抬起头。
“你不要太难过,下一个男人会更好。”学长不擅长说安慰的话,只能抄袭别人最常用的那句。
“我知道。”她咽下哽在喉头的苦涩,强打起精神笑着对学长点头。
“改天我请你吃饭,替你打打气。”
“都有女朋友了还敢请我吃饭?等一下她误会怎么办?”她嘻嘻哈哈,心口有多沉重,她的笑容就装出多甜蜜来与之对抗。
“她才没这么小心眼。”
“这不叫小心眼,这叫谨慎,也是女性本能。面对我这个曾经让你追过的家伙,她一定会有戒心的,为了你的生命安全,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省得你晚上回去跪算盘。”她大笑,跳上脚踏车,拋下一句,“呀,你女朋友来了,我先闪啦!祝你们约会愉快——BYE!”
跳上车,她努力踩着踏板,加速在小巷子里狂飙。
仿佛逃命。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逃些什么,她身后明明没有洪水猛兽在追赶着要吃掉她,她却一下踩得比一下更重、更急,脚踏车的车体发出抗议的吱吱嘎嘎声,好象只要再多操劳它一点,它马上就会瞬间解体给她看,但这个危机并没有让她稍稍减缓速度,她一定……一定要做些什么才行,就算腿肌已经感到酸软,她还是觉得自己不够卖力。
刚刚风啸的眼神真令她无所适从,当他看着她时,竟然完全没有笑容,他以前都不会这样的……也许她真的应该接受这个事实,他那句“再见”不是赌气,她不能还站在原地不动,以为他还会再回过头来,她必须往前走,加快脚步往前奔驰,只要走得够快、走得够远,说不定她有一天也能直视风啸冷凝扫视过来的视线,然后笑得像朋友一样响应他的冷漠——只要走得更远更远更远一点,她就不会受伤,不会伤得这么疼痛——然而,埋头猛飙的下场绝对不会太好,即使是在小巷子里,也有发生车祸的机率。
她撞到人了。
幸好脚踏车无论飙得多快都不会有太严重的杀伤力,对方痛呼一声之后便是成串精彩的脏话奉送,而司徒绾青则是失去平衡,跌个五体投地。
她真想请对方闭嘴先别骂,因为她也痛到很想骂几句粗话,但似乎能想到的词汇都被对方抢先炮轰完,并且快速操完她的祖宗十八代顺便连她下三辈子也臭骂下去——不过对方突然噤声,瞬间的安静让司徒绾青没空再去揉自己撞疼的膝盖,回头看着被她撞到的人。
“咦?!右三?”
“青姊?!”
“我撞到的人是你?!”她被右三扶起来,马上先打爆他的头。“你刚刚那些脏话是在骂我吗?!是你在问候我爸我妈我爷爷我奶奶好吗?!是你诅咒我生儿子没屁眼生女儿没胸部吗?!”每问一句就再K一拳,死小鬼,净说些造口业的话!
“我、我不知道是你嘛……等、等一下回去再给你随便打,在外人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啦——”
外人?
司徒绾青终于发现巷子里除了右三和少少几名右派新加入的小兄弟外,还有好几个人正凶神恶煞似地瞪着他们。
“右三,你们在干嘛,他们又是谁?”
“你看不出来吗?我们在对峙。”
对峙?她觉得比较像大眼瞪小眼吧。
“他们是左派的人。”右三在她耳旁嘀咕,快速解释目前的情况。“东街以北本来一直都是我们右派的,但左派近来一直吃我们的地盘,今天我带着兄弟在巡视东街时,发现他们竟然在强收保护费,所以就跟他们杠上了。”
“哦。”司徒绾青大抵上明白了。
“你们惨了!我家青姊来坐镇了,识相的还不快滚!难道你们没听过我家青姊单挑福田匡弘的那段伟大事迹吗?!”右三对着左派的人马叫嚣,仿佛司徒绾青一来,他连说话音量都加大十倍以上。
左派人马面面相觑,忽然有人先笑了。
“伟大事迹是没听过啦,不过她被我们左爷拋弃的事我们倒听过不少。”
说完,其它人也跟着笑,司徒绾青抿紧唇,不发一语,脸上看不出被刺伤的扭曲,平静无波,反而是右三急乎乎替她抱不平。
“是我家青姊看不上你们家左风啸!想当初左风啸追我家青姊追得多勤,像条狗似的,只差没摇摇尾巴、吐吐舌头求我家青姊丢根骨头给他啃!”
“话都是你们自己在说,有长眼的人都知道和右绾青比起来,美音小姐才配称为美女,我们左爷会选美音小姐当大嫂是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审美观,如果以前左爷真的追过右绾青,大概是那时候被鬼附身吧,噗哈哈哈……”
“你——”
“右三,算了啦,不用跟他们吵。”司徒绾青一点都不想再争这种事,除了当事人之外,谁都不知道事情发展的起承转合,又怎么能断定她和风啸到底是谁爱谁多,又是谁后悔曾经付出真心,又有谁……深深责备着自己,那些都不关他们这群路人的事。
“听听她的语气,好可怜哦,被左爷拋弃后很惨吧?没有人再让地盘给你了,也没有人再制止我们向右派挑衅,更没有人要我们摆明着让右派欺压我们,没有左爷的帮忙,右派大概没办法再橕半个月吧?”
“谁需要左风啸的帮忙?!我们右派自己有本事!”
“连子弹都买不起的右派说自己有本事?笑死人了!喂,右绾青,要不要我们兄弟替你唱一曲“我会好好的”安慰你受创的心灵呀?”清清嗓,用假音装女调。“我会好好的——花还香香的——时间一直去——回忆真美丽——”
右三马上指挥小兄弟们合唱:“有没有他没所谓!解不解渴有所谓!有时情人不如一杯热咖啡——有没有爱没所谓!快不快乐有所谓!他带不走我们的全世界——Oh!goAway——去喝个醉耶耶耶——为孤单干杯!祝失恋万岁!”
“失恋万岁”立刻火并“我会好好的”,快乐活泼有动力的曲调和淡淡愁绪优美的编曲形成拉锯战。
“到现在还是深深的——深深的爱着你,是爱情的友情的都可以——那是我心中的幸福,我知道它苦苦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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