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弟脸色涨红。“拜托,那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妳讲屁呀!要我报恩也拿一个伟大点的事迹好不好?例如,一辆卡车辗过来,妳为了救宝贝弟弟我,扑过来推开我,结果自己被卡车压扁,妳有吗?”
聂日晴摇头,她才不会干这种蠢事。
“那妳摆出那种我欠妳几辈子恩情的表情是要我报个屁恩呀?!”聂小弟嗤之以鼻。
“弟,我只是要你帮我跟那个人传一句话,难道这样也要多大的恩情才能感动你吗?”聂日晴改动之以情。
“妳有什么话就直接跟他说,这样传来传去,黑的都传成白的。”何况他的英文能力真的没好到能她说一句他翻一句。
“不然你叫他滚,这个英文会说吧?”getout,顺便手再指着大门口,毅恩一定能理解,哼。
“妳在要什么任性呀?”聂妈妈终于听不下去,赏了女儿脑袋瓜子一掌爆栗。“人家好歹是客人,昨天还亲自送妳回来,妳竟然叫人家滚,妈是这样教妳的吗?”
“我的脚受伤也是他害的呀!送我回来有什么了不起的,妳以为是我求他送我回来的吗?我宁愿自己一跛一跛跳回来,也不屑他送!”任性地撇开脸。
“聂日晴!”聂妈妈瞪她,这丫头在没礼貌什么呀。
聂日晴鼓着两颊,忿忿重拾筷子,扒她的粥。
毅恩见战火似乎缓和了些--虽然他始终不知道自己是最重要的那根导火线,即使刚被指着鼻子骂,也要装作局外人--他帮聂日晴夹了好多菜到她碗里,省得她只低头猛扒清粥,但聂日晴压根不领情,他夹什么进来,她就丢什么出去,一点面子也不留给他。
“献什么殷勤呀?!做作!”冷哼的中文。
经过这一餐,她更加确定这个家族里出现一个完全语言不通的人是多麻烦的事,光看她父母比手画脚想和他说说话,他别说回答了,连听懂都有高度困难。
“用英文,好吗?”毅恩要求,但她不甩他,急于求解的棕眸落在聂小弟身上,他现在只能依赖聂小弟了。
“靠,做作怎么翻呀?”dodo吗?--直接中译英。
“你不要管小晴啦,谁知道她一大早起来在发什么起床气,你自己吃自己的就好,多吃一点、多吃一点,小晴要吃什么会自己夹,别理她。”聂妈妈才不管女儿要扒多少清粥,反正不配菜也饿不死人。
毅恩不懂,但是聂妈妈的善意很容易明了。
“我吃饱了,要回去补眠了。”聂日晴放下碗,抹抹嘴,一跳一跳地往房间走。
毅恩见状也放下碗,追了上去。
“妳怎么了?”他急忙问,以为她发生什么事。
“我吃饱了,要回房间补眠了。”她回他中文。
“用英文!”
聂日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这样他看懂了吧。
“工作呢?”他再追问。
聂日晴假装听不懂,进到自己房间,立刻转身用手掌摊在他胸口前,这个意思毅恩看明白了--淑女香闺,男性止步,然后当着他的面关门上锁。
他被隔在门外,觉得不只是他的人被拒绝,就连他的心,她都毅然决然要放弃了。
“你和我姊,男朋友女朋友?”聂小弟的破英文在毅恩身后响起,简单利落地问。
男女朋友……吗?
应该算是,但又好像不算。他喜欢她,她也喜欢他,但是他不适合婚姻,她却是个渴望婚姻的人,如果两人观念一致,也许能维持男女朋友的关系,但是两人的想法产生落差,他也允诺如果她找到更好的男人,就好好保握机会……算吗?
“我姊很美,但是,爱生气,凶。”英文虽然破,但是还是能用最少的字眼描述完他老姊的性子,而且他还做出怒目相向的表情,辅助他在形容的聂日晴。
“她很可爱。”
“肉麻兮兮的情人眼里出西施。”聂小弟说中文,但想到毅恩一定不懂,所以他又补上搓鸡皮疙瘩的动作。
毅恩笑了出来。
“不过你看来还有的拚哩,我老姊是那种爱恨很分明的人,爱就爱惨,恨就恨得可以老死下相往来,看她今天对你的态度,我看一定是因为你有对不起她的地方,惹她生气,不然她发脾气不会发成这样。”这串话当然不可能是英文,因为聂小弟的本领没这么高,所以以上就是单纯的中文自言自语。
毅恩摇摇头,听不懂。
“我当然知道你听不懂,不过我也没办法翻成英文给你听啦,我最差的科目就是英文了。”聂小弟拍拍他的肩,这种男人之间豪气的鼓励是不需要言语都能传达的。“你放心,你还有机会,我姊在气你,可是她也还喜欢你,只要仗恃这点,我老姊还是被你吃得死死的。”
毅恩很可悲地发现,还是听不懂……
“拿汤匙和叉子给他好了,我怀疑他会不会拿筷子。”
录音机里传出今天早上在聂日晴家餐桌上进行的对话,卡,录音机被按下暂停。
毅恩交握十指,静静听完后,做下命令,“翻译。”
一名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的年轻女人立刻以英文将句子完整翻出,毅恩点头,女人再按下播放键。
“我赌他一定以为那碗是奶油白汤。”聂日晴好听的嗓音像在嘀咕。
“翻译。”他说,他要知道这么可爱的语调是在说什么。随即就有一句英文翻译紧随而来,让毅恩差点笑出来。
“你干嘛他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他记得聂日晴说这句话时在嘟嘴。
“翻译。”毅恩脸上笑容逐渐堆积。
“他不是!他什么都不是!他是路人甲和前老板!”聂日晴咆吠着。
“翻译。”
女人叽哩咕噜说完,他笑容微僵,原来她这句话是要跟他撇清关系。
“你跟他说,叫他吃完饭就快滚,我不会回他的公司去!叫他别妄想了!”
“翻译。”
他要将聂日晴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不单要清楚,每一个字的意义他也不肯放过,因为这个坚持,所以他身上带了录音笔,只要是聂日晴赌气不肯用英文与他交谈时,他就录下她的中文,再找人来翻译,但没想到聂日晴今天连一句英文也不肯赏给他,打定主意不甩他,所以他的录音笔马上派上用常“最后那个男孩说的话也翻出来。”
年轻女人不敢有遗漏,仔细听完聂小弟录音的声音,再逐字翻出。
“好了,妳可以出去了。”
“是。”年轻女人离开他的办公室。
你放心,你还有机会,我姊在气你,可是她也还喜欢你,只要仗恃这点,我老姊还是被你吃得死死的。
桑只是在生气吗?
气到告诉他,以后别见面?
那句话是她最后一句对他说的英文,从那之后,她不肯再开尊口,就算说话也总是用他无法理解的中文。
杀伤力好大的话,一直到现在,震撼还是在心里余波荡漾。
言语能伤人到什么程度,他算是明白了,那时,他对聂日晴说出要将她介绍给杰森,她是不是也……很受伤?
伤害她,是他最不想做的事,可是他似乎在无意之间,让她难受了。
明明是他没办法给她未来的蓝图,为什么在她这么干净利落分开时,他却反倒藕断丝连,无法放任两人从此成为两条没有交集的并行线?他只知道,聂日晴还在他生命里占了很重要的位置。
就像他真的发现自己爱上她的那一天一样……感兴趣和爱情并不能画上等号,前者很可能只是一时之间的新鲜感作祟,后者却是发酵开来的念头,在心里满满填了她的影子,就算刚见过面、刚讲完两小时以上的电话,还是只想着她,回想她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个表情,忍不住像个傻笑的呆瓜,用着连他以前就一直视为可耻的憨样在散发小爱心。
毅恩发觉自己越来越迷恋聂日晴,是在他对她展开追求的第二次约会时--他讨好她地买来冰淇淋,聂日晴却不见踪影,他正左右转头寻找她,不远处却传来骚动,以及聂日晴熟悉的嗓音在……咆哮。
“废物!孬种!狗娘养的!你再跑呀!再跑呀!”紧接在粗话后头是一声重过一声的肉击声,啪啪砰砰的,响彻整条街道。
毅恩越过重重人墙,左一句抱歉,右一句借过地朝中心点挤进去,看到的景象让他傻眼。
聂日晴不淑女地跨坐在一名外国大汉臀后,鲜红色短裙像全盛开绽的玫瑰花瓣遮掩住她两条修长而纤美的玉腿,教人忍不住羡慕那名被压坐在美人身下的大汉的艳遇。但是,仅限于下半身--美人的上半身进行的“动作”,激烈得让路人不敢恭维。
十根葱白玉指正紧握出青筋,彷佛搏浪鼓似的,正来来回回、反反复覆捶打着大汉的脑袋、肩颈,打得大汉只能抱头自保,频频呼痛。
“有本事打女人!有本事打女人!我就让你也尝尝被打的滋味!这一拳,是替她还你的!这一拳是利息!这一拳是免费赠送!这一拳叫不用客气!这一拳叫再来一次!这一拳叫谢谢再联络……”
远远有警车的声音在响,聂日晴才终于停手,在人群中找到毅恩,立即朝他飞奔过来,在他来不及做出反应之前拉着他跑。
手上的巧克力冰淇淋融了他满手,当然连同她握住他大腕的右手也无法幸免,她带他钻了好几条街,直到她再也跑不动才停下来。
凉凉的夜风,拂起她散放的黑发,微鬈的弧度凌乱中又异常撩人,在她那张粉扑扑的脸庞旁形成迷人的发波,她左手撑在自己腰际,喘吁吁地弯腰顺气,然而她漂亮的小嘴好不容易才平息了浓烈的吁喘,马上又哈哈大笑起来。
“还好跑得快,差点在加拿大犯下伤害罪了。”她将自己的发丝勾回耳后,露出两处红艳的粉颊,瞧见毅恩仍处在状况外的表情,她在他面前挥挥手。“你吓到了吗?”回魂啰!
“还好,只是弄不清状况。”所以需要她解释一下。
聂日晴耸耸肩。“看到一个动手打女人的男人,跳出来替女人出出气。”呀!怎么满手的冰淇淋呀?难怪她觉得手黏黏的。
她伸舌去舔,像只正在洗爪子的猫--毅恩觉得她像极了,而且这只猫刚刚才把一个壮汉打到毫无招架之力。
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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