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遵旨。”双手并拢,恭敬的接下圣旨,旋即离开御书房,顿时有种死里逃生的错觉。
琅邪冷哼一声,“什么天女?简直是胡扯,朕倒要看看是哪些人想假藉爱妃的名义造反。”
“王上。”甚少干涉朝政的内侍总管不得不出声。
他冷眼一瞟,“你想说什么?”
“奴才以为这背后肯定有人在唆使那些百姓,百姓们也是无辜的。”子婴不希望见到太多杀戮,让琅邪的双手沾满更多鲜血。
“朕当然知道,不过百姓们若真的无辜,就不会想谋反,这表示他们心中早有这种念头,朕绝对不允许!”琅邪赫然从席上起身,作势往门外走。“朕要上璎珞宫去。”
只有待在皓月身边,他的心情才能平顺祥和,而不会像现在这般烦躁不安。
子婴又拦下他。“王上。”
“又有什么事了?”
“菀妃娘娘那儿您好久没去了。”他点到为止。
琅邪横他一眼,“她来跟你抱怨了?”
“奴才不敢,只是这样会让丞相大人又有机会反对王上册封皓月姑娘为妃了,对皓月姑娘不是件好事。”子婴说得中肯,也让他听进去了。
“朕居然还得看大臣的脸色?和其他国家的君王相比,朕大概是第一个。”嘴里尽管这么说,不过琅邪还是去了飞燕宫。
病假躺卧在榻的菀妃别有一番荏弱的风情。“王上,您终于来看臣妾了,臣妥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美目泛红的她作势起身,却给制止了。
琅邪在床头坐下,扶住她的肩头,“躺着就奸,别急着起来。爱妃的脸色不太好看,是不是病了?怎么没人来通知朕一声?朕好早点来看你。”他倒想看看她在玩什么把戏。
她很懂得进退应对。“王上日理万机,臣妾哪好为了一点小事去烦王上,有王上这句话就够了。”
“回王上的话,娘娘这两天突然身体不适,整天提不起精神来,”从娘家带过来的老宫女自然得替主子多争取一些关爱的眼神。“连吃也吃不下。”
俊朗的眉毛挑起一道,“有这么严重?宣太医来看过了吗?”
“太医来过,不过也找不出原因来。”她说。
“是吗?”琅邪凝睇着状似虚弱的菀妃,那眼光像是要穿透她的心事,笑得好轻柔、好危险,“爱妃要是真的病了就得好生休养,那朕改日再来看你。”
“王上。”听见他要走,菀妃顾不得其他,赶紧撒娇使嗲一番。“臣妾好不容易才盼到王上来,王上真忍心就这么走了?”
琅邪呵呵一笑,“想见朕就老实说,别耍无聊的心机。”话中警告的意味浓厚,让她心头一凛。
“臣妾不敢。”菀妃笑不出来。“臣妾是真的身子不舒服。”
他也不好表现得太绝情。“究竟是怎么了?”
菀妃一脸欲言又止,“王上……臣妾、臣妾觉得宫里不太干净……”
“不太干净?”
“是。”她睑上有着不是佯装出来的惧意。“臣妾前几日半夜突然醒来,发现床头有道黑影闪过,以为是宫女不以为意,接着便听见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声,原本以为有人在装神弄鬼,可是第二天,又看到黑影在寝宫内走动……臣妾吓得险些晕过去。”
“有这种事?其他人也看到听到了吗?”
她难掩美目中的惊惶,“除了臣妾之外,其他人都没看到听到……王上,臣妾不敢乱说,听说这座飞燕宫之前是伪王照光的女儿璟姬公主住的寝宫,臣妾还听说、听说她是活活被人勒死的。”
“爱妃是指那些被朕所杀的人阴魂不散?”琅邪冷冷的问。
“臣妾不敢。”
琅邪轻哼,“死了就死了,朕可不信这世上有鬼。”
“可是偏偏只有臣妾看到听到,害得臣妾这几日吃也吃不好,连睡都不敢睡,王上,臣妾想……”口气刻意顿了一下,偷偷观察他的脸色,以为琅邪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
他托腮斜睨,“想什么?”
“臣妾想搬到另一座寝宫。”菀妃大胆的要求。
“这点朕倒不反对,爱妃想搬到哪一座寝宫?”
菀妃试探的睇他一眼,“璎珞宫。”
“那儿有人住了。”他在心中冷笑。
她垂下玉颈,“臣妾当然知道,可是听说即将被册封的容妃是天女降世,有神界的天帝护持,想必不会怕鬼。”
“原来爱妃也是喜欢危言耸听的人。”又是天女!
眼看就要触怒龙颜,菀妃连忙摆出柔弱的姿态。
“臣妾是真的怕到了,心想离王上近一点,有真龙天子在,也许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就不敢靠近了,王上若是不答应,臣妾也不敢强求。”
琅邪转个念头,没有一口拒绝。
“朕会考虑看看的。”
她登时绽放出如花般的绝美笑靥,“谢王上恩典。”
“这是什么?”皓月指着又是一大箱一大箱送进来的衣服、珠宝。
两名随侍在侧的宫女满脸艳羡,她们是最近才被调派来璎珞宫,因为之前的太爱乱嚼舌根,所以被撤换下来。“这些都是王上赏赐的,姑娘就要被册封为妃,穿着上自然要符合身分。”
“王上对姑娘真好,就连菀妃娘娘都没有受到如此的宠爱。”
皓月一点都看不出心动的样子。“那就先放着,有需要时再用。”
对她来说,整天穿着这些古人才会穿的繁复服饰已经够累人了,所以她干脆连首饰都省了,除了月光石手环,大概就只剩下挂在脖子上的扳指,有了它就好像跟原来的世界还相连着。
“姑娘,你成天都不肯梳妆打扮,日子久了,王上也会腻了、厌了。”宫女好心的劝说。
她浅浅一哂,“如果他是个只注重美色的男人,那么他也不过尔尔,腻了、厌了也好。”
两名宫女张口结舌的看着她。“嗄?”
“姑娘,这话可别乱说,要是让王上听到,那可不得了。”另一名宫女连忙提醒她。“要是换作菀妃娘娘她啊!恐怕乐得连作梦都会笑,才不像姑娘你。”
哪个姑娘不爱美,就是这个新来的美人跟别人不一样。
“是啊、是啊!要是王上看到你还是这样,肯定会怪罪奴婢没有伺候好,说不定奴婢的脑袋就不保了。”想到这里,脸色都白了。
“琅邪有这么专制吗?”皓月看得出每个人都很怕他,虽然身为君王,手握生杀大权,不过惧怕并不代表是件好事。
她们的脸色同时丕变,“姑娘,你怎么可以直呼王上的名讳?”
皓月喷笑出来,“我又忘了。”
“这种事怎么能忘?”
宫女尽责的教导她宫里该有的规炬。“姑娘以后可得多注意点,免得被那些大臣抓到把柄,藉机阻挠册妃仪式的进行。”
“很多人反对吗?”皓月敛起笑容问道。她成天待在璎珞宫里,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就算问了琅邪,他也未必肯跟她说。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们赶紧顾左右而言他。
“呃……这些奴婢们也不清楚,有王上在,姑娘就别担心了。”
另一位宫女聪明的转移话题。“对了、对了,这几天奴婢听说飞燕宫闹鬼,菀妃娘娘还吓得病倒了。”
皓月不想为难她们,顺着话题问道:“闹鬼?”
“听说闹得很凶,奴婢这辈子最怕鬼了,听了都快吓死了。”
“幸好奴婢不是被派去飞燕宫。”
她听得津津有味。“什么样的鬼?”记得以前跟玫菱也想过找一票人勇闯鬼屋,试试胆量,而且还是最有名的民雄鬼屋,不过最后终究没有成行。
“没人看到。”一人说。
“可能是王宫内死过太多人了,那些东西才会出来作祟,真是可怕!”
“我倒觉得鬼不像大家想像中的那么可怕。”皓月盘起双腿,让坐姿舒服些,还不习惯这种像日本人一样,不是坐椅子,而是用席地而坐的方式。
宫女睁大眼睛,“怎么会不可怕?”
“奴婢可不想碰到。”
被她们夸张的表情给逗笑了,皓月脑中灵光一闪,“我正好想到一个故事,说给你们听好下好?”
“什么样的故事?”两名宫女全挨上前问。
皓月回忆一下,在脑中稍作整理才娓娓道来。
一以前有个叫宋定伯的男人,在他年轻的时候,有一天晚上返家途中遇到了鬼,宋定伯就问鬼是谁,鬼说:‘我是鬼。你又是谁?’宁定伯就欺骗他说:‘我也是鬼。’鬼就问道:‘你要去哪里?’宋定伯回答说:‘我要去宛市。’鬼说:‘我也要到宛市。’于是一起结伴走了好几里路。
“这时鬼说:‘步行太慢了,我们可以互相轮流背着走如何?’宋定伯当然说:‘太好了!’于是鬼便先背宋定伯走了几里。鬼不禁奇怪的问:‘你太重了,应该不是鬼。’宋定伯很聪明,回说:‘我是新鬼,才刚死没多久,所以身体还很重。’
“那鬼相信了,换宋定伯背时,因为鬼的身体很轻,所以毫不吃力,背了几次之后,宋定伯又问:‘我是新鬼,所以不知道鬼有什么禁忌。’鬼就好心告诉他,‘唯独不喜欢人类的唾液。’”
说到这里,两名宫女大声嘲笑起那只鬼了。
“天底下怎么有这么笨的鬼?”
“就是说嘛!居然把弱点告诉别人……然后呢?”
皓月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喉,“然后他们一起赶路,路上遇到一条河,宋定伯先让鬼渡河,发现鬼渡河时居然没有声音,轮到未定伯时,却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鬼又奇怪的问:‘你渡河时为什么有声音?’宋定伯赶紧回答:‘因为我才刚死,还不习惯渡水,请不要责怪我。’
“最后快到宛市时,宋定伯突然迅速的把那只鬼抓住,那鬼大声呼喊,可是宋定伯不听,一直扛着鬼来到市集,才把鬼放下,结果鬼变成一只羊想跑,宋定伯马上朝那只羊吐了几口唾液,让羊无法变回鬼的样子,到了早上,便把那只羊卖掉,还卖了一千五百文。”
宫女听得是目瞪口呆。
“这鬼真笨!”
“要是遇上这种鬼,奴婢可不怕。”
皓月笑了笑,“是啊!这只鬼还真是笨,居然被个人类要得团团转,不过你们知不知道这个故事背后有什么含义?”
“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