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见回应,他迳自推开虚掩着的房门。
刘萱倏然惊醒,直觉地拿依然握在手中的柔软兔毛上衣掩住疤痕。
胡骏杰也大吃一惊!
没料到刘萱还没有换好衣服,他虽立刻转过身去,不过刘萱美丽而动人的曲线已经全数落人了他的眼中。
胡骏杰狼狈不堪地解释着,结结巴巴:“对、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我马上下去。”刘萱也吓得心口乱撞,她感觉一阵阵火烧般的灼热蔓延过胸口,直往脸上冲来。连耳根子都辣辣的。
胡骏杰没敢多留,他仓皇地离开门口,急步下楼去。
刘萱急忙换上一件针织洋装,抬头望见镜中的自己,泛红的脸蛋娇艳如花,她不禁低声咒骂了一句:“该死的!你冷静点行不行!”
当晚胡骏杰在刘家吃了晚饭就打算告辞,不管女儿小晴怎样撒娇赌气,都不愿久留。
好不容易见到自己最喜欢、又最疼她的美丽小阿姨,却匆匆就得离开回家,小晴难过得嘟着嘴,大眼睛里充满泪水。
“为什么要这么早回家?明天礼拜六,不必去上学啊!”小晴闷着头钻在刘萱怀里,小手臂紧紧圈住刘萱的纤腰,就是不肯走。
“小晴,别胡闹了,你小阿姨还有事要忙。我们不可以打扰太久。”胡骏杰两道好看的浓眉又皱了起来。
他不太自在地很快看了刘萱一眼,温和地劝着女儿。
“不要不要,我不要回家嘛!”小晴索性放声大哭。
“小晴,怎么这么不听话呢广胡骏杰被任性的女儿弄得无计可施,忍不住略提高了声音。
“人家好久才看到小阿姨一次……”小晴委屈柔腻的嗓音带着哭声说,让客厅里所有的大人都不得不心软。
“我看你就让小晴留下来吧,明天我让司机送她回去。”刘太太过来打圆场。
“不好吧,老是这样麻烦你们。”胡骏杰摇了摇头。“小晴太黏萱萱了。”
“没办法,谁要萱萱跟采薇……”刘太太忍不住说,却在提起故人的名字时,看见女儿及外甥女婿的表情都是一僵,这才硬生生地打住。“反正明天不必上学,骏杰,你就先走吧,小晴留在这里没关系。”
“是啊,没关系。我也很久没看到小晴了。”刘萱低着头,温柔地拍拍破涕为笑的小晴。
“畦!好棒哦!”小晴开心地叫着。“谢谢姨婆,谢谢爸爸,谢谢小阿姨!爸爸,我的包包在你车上,我要去拿。”
“什么包包?”
“睡衣跟牙刷啊!”小晴理直气壮地说。
“小鬼头,原来早就准备好要留下来了?”刘太太宠溺地捏了捏小晴可爱的小鼻子。“每次来都记得带,真亏得你了。”
胡骏杰还是摇头。
女儿人小鬼大,早就算计好大人会禁不起她的眼泪攻势。
“我去拿进来。”他无奈地说。
“我跟你去吧,姊夫。我也顺便要移车,不然你出不去。”
刘萱低着头先出门去了。小晴则是眉开眼笑地随刘太太去洗脸。
胡骏杰沉默地走在刘萱身边。
山上清凉的空气围绕着他们,夏夜里,远处还有蟋蟀清脆的叫声。
月明星稀,这样良宵美景,漫步在小花园里的两人,却是沉默以对,好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今天晚上……我很抱歉。”胡骏杰打破沉寂,喑哑地说。
“没关系,真的。不是你的错。”刘萱慌乱回答。
她又感觉脸蛋慢慢烧热了。
“你……要开始上班了?”胡骏杰低低地问。
嗓音那么低沉好听,可惜总像是压抑着无名的忧郁,浓得化不开一般。
“嗯,八月份正式开始。”她依然低着头,不敢看身边俊美挺拔的他。
“好快,你就要当医生了。真难想像。”胡骏杰摇头苦笑。
“难以想像尹”刘萱失笑。“我都念了七年的医学院,中间还休学过两年,也该开始上班啦!”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很难想像,一直像个小女孩的萱萱,现在也是穿着白袍帮人治病的医生了。”胡骏杰英俊的脸上绽开微微的笑。“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才比小晴大不到几岁……”
“胡说!我那时都快考高中了!”刘萱不服气地抬头,却看见胡骏杰明亮温和的眼神里有着迷惘与忧愁。
他怆然的表情,令所有见到的人都会忍不住同情。
是的,提到他们初见面,怎么可能不会想到采薇表姊呢?
当初,介绍胡俊杰来当刘萱家教的,就是韩采薇。
韩采薇和胡骏杰在大学里,是同社团的学长学妹,也是人人称羡的一对情侣。
那时刘萱在念国中,望女成风的刘家父母想帮女儿找个数理家教。成绩优异又口才过人的胡骏杰在韩采薇的介绍之下,果然让刘萱成绩突飞猛进。
一直到胡骏杰大学毕业去当兵,一共教了刘萱四年。除了顺利让她考上高中第一志愿,也让她考上了医学院。
他们三个人,曾经是那么快乐的在一起……
“小晴的东西在这里,麻烦你了。”待刘萱移了车,胡骏杰倒车出来,下来把女儿的凯蒂猫背包递给站在车边、还在发愣的刘萱。
“喔,抱歉,我想到一点事情。”刘萱甩甩头,把自己的胡思乱想给甩掉。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柔软秀发拂过胡骏杰的面前,甜美的淡淡香气送到胡骏杰的鼻端,让他气息窒…了一窒。
他连忙退开两步。
今天不小心看到的秀色又蓦然撞进胡骏杰脑海。
想当初认识刘萱时,她还是削着一头短发,瘦高个子,长手长脚,像个小男生般的娃娃。
而这几年来,刘萱早巳转变成—个美艳夺目的女子了。
他一直知道刘萱长得漂亮,但是,却从不曾强烈感觉到她是个成熟女子。
今晚在略微晕黄的灯光下,他闯进正在更衣中的刘萱房中……那如云的乌黑秀发映着她白皙温润的雪肤,即使匆匆一眼,也让他印象该死的深刻的丰润曲线……
那种陌生而令人心慌的感受,不但当时逼得胡骏杰落荒而逃,到好几个小时后回想起来,还是令他手足无措。
他只得用力甩了甩头,把那种诡异的感觉甩开,坐进车子里,一阵风似的把车倒出车道,连再见都没有对刘萱说。
“姊夫……”
还来不及招呼,胡骏杰的车就加足马力冲了出去。
刘萱只能望着扬起一阵灰尘的车尾灯,轻轻叹息。
第二章
单恋算不算是一种爱情?
这问题已经困扰过多少古今中外的痴情人,当然刘萱也并不知道解答。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以为茶是甜的,可乐是苦的。”
在这家室内有着淙淙流水的金爽茶艺馆里,刘萱百无聊赖地看着好友田可慈低眉敛首地仔细泡着茶,一面说。
刘萱开始上班了,每天工作忙得焦头烂额,可工作之外,还要应付那些慕名而来,想一亲芳泽的学长、同学,甚至是病人或家属。
而每两三天就要值上一个整夜班的刘萱,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晚上的空闲,可以在值班与值班、病房与病例、病人与家属间偷得几个小时,她便会来到这家已经熟门熟路的茶艺馆。
“有这样的事?你曾经这么笨过?”
田可慈长相古典细致,瓜子脸,秀眉细眼,斜飞人鬓,一头披肩的直亮黑发,明明是个气质美人,但一开口说起话来,却是丝毫不文气温柔。
她和刘萱是国中同学,高中同校,大学念了四年中文系,后来却开了一家小茶馆。茶馆名字就叫“金爽茶艺馆”。
这样的店名出自一个中文系莴材生,到现在还在写小说杂文为副业的女子手中,套句田可慈自己的话来形容,就是“俗搁有力”。
“你看,茶的颜色透明澄澈,不是很赏心悦目吗?可乐黑鸦鸦的……小时候不懂事,只知道看外表嘛。”
刘萱剥着毛豆,为年幼的自己辩解。
“小时候不懂事?我看你现在也不怎么样。”
田可慈依然慢条斯理,低眉信手摆弄面前精致的茶具,将滚水轻淋在小茶杯上温着杯子。
刘萱乖乖闭嘴,不敢多说。
“来吧,中焙火的白毫乌龙,一斤三万多的好茶。交到我这种朋友算你走运。”
田可慈把茶斟好,小心翼翼地端到刘萱面前放好。
“谢谢,不过,我怕晚上睡不着。所以我喝一口就好。”
“你还的睡不着?不必喝茶,你就已经辗转难眠了不是?”田可慈毫不留情地取笑着。“你还打算跟你的‘胡老师’撑多久?”
面对好友一针见血的尖锐质问,刘萱端起小茶杯的纤手略颤抖了一下。
她心虚地低头吹了吹还在冒着缕缕白烟的温润茶液。一张粉嫩如花办的脸蛋慢慢胀红了。
田可慈叹口气。
刘萱这几年下来,逐渐成熟而散发出来的美貌与韵味,让同性的她都不得不惊叹爱情魔力的伟大——如果那算是爱情的话。
从她们都还是黄毛丫头的时候,田可慈就知道刘萱崇拜她的家教老师,崇拜得五体投地。
年纪还小的小女孩,对于情事懵懵懂懂,只知道“胡老师”帅气、开朗、体贴、风趣、聪明,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真的,他好像没有缺点,太完美了!他是我以后找男朋友的最佳范本!”|Qī…shu…ωang|十多岁的刘萱曾这样向田可慈宣称。
“够了没?完人通常都不长命的。”聪颖早熟的田可慈,对于这种盲目的崇拜颇为嗤之以鼻。
当时的刘萱虽然不像此刻这样夺目,却已经是个唇红齿白,清秀动人的俏丽女孩了。
不说那些来校门口站岗的男校学生从来没有少过,就连有时在速食店吃个饭,也会有人前来搭讪。
而刘萱对那些小毛头统统视若无睹,微笑应付,转过头就把人家的名字忘得千干净净。
就像现在,医院里对她示好的,从未婚到已婚、从实习医师到别科的主任级人物都有,她依然不放在眼里。
十多年前是清纯的少女心,坚持而傻气地崇拜飞扬挺拔的家教老师。
而现在……
“最近怎样?有无任何进展?”田可慈清清喉咙,慢慢品着茶,缓缓说着。她漂亮的风眼闪了闪,语气虽轻松,目光却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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