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看来,当事人是一点也不了解可怜的受害者心理。
他耸肩,拖长了尾音说:“好吧,不管怎么样,那个学弟大概是没有把你的……我的电话交给活动股,你要再跑一趟吗?还是我帮你?”
“还是我去吧。”她迅速地解决早餐,前后不到五分钟时间,“不过我今天要打工,明天下午才能去。应该没关系吧?”
“应该没关系,不差这两天。”他摸摸眉毛,看著就要离开座位的女孩。“你明天下午去……几点?”
“两点吧。再见,萧远毅,我先走了。”说完,女孩抓起包包,像只被森林大火驱赶的兔子一样,迅速跑出早餐店。
“映红,四号桌。”
这个名字配上这种叫法,就像某个同学说过的,听起来真像是酒店妈妈桑叫坐台。她偷偷吐舌头,再次怀疑起父母取名的品味。
端起盘子,她将饮料送往四号桌。
她打工的地点“之一”,是泡沬红茶店。大学校园附近必备的店家一种,东西通常不算挺好吃,饮料很贵,却总是客如川流。最主要的原因,或许是它提供了一个地方,让学生可以聚会、看书、讨论报告。食物的美味与否,反而是次要。
在这里打工两年多,对她来说,算是少见的长期工作。她必须羞愧地承认,完全不是因为自己对这家店有特殊感情,而是老板给的薪水不错。资深员工嘛,总是有一点优惠待遇。
“同学,蓝山咖啡热的?”她带著微笑,向客人确认点单。
男孩不说话,只是怪异地看著她……她觉得有点别扭,为什么不回答?
“映红,你在这里打工?”
有点吃惊,仔细一看,才发现他似乎有些眼熟。“……书……书伟?”
王书伟迟疑地点头,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
不能怪他。先别说在同一个社团共处两年多,不算没有交情,更何况上次见到占卜社前任社长,也不过就是上学期末的事,才放一个暑假,她就把人家的长相给忘得一干二净,确实是她不好。
她将咖啡放到他的桌上,不好意思地笑,“对啊,我在这里打工,两年多了。书伟,你以前来,没看过我吗?”
王书伟摇摇头。“我很少来。”
交谈结束。
回到柜台,她忍不住瞄向王书伟所在的位置。坐在窗户旁边的男孩一个人安静地喝著咖啡,看不出任何含意的目光毫不偏斜,直直盯著杯底。桌上没有书,也不像是在等人的样子。
他该不会真的只是为了来喝那杯其实不太好喝的咖啡而已吧?她困惑地歪头。
不知道该说书伟是人酷还是怪,从来没有什么表情,说话也是平平板板的,像个机器人似的。不过,能够击败号称占卜社当家台柱的镇社魔女刘余音,连续两年出任占卜社社长,当然一定有他的特出之处。她还记得,王书伟的专长是……是……
苦思许久,她决定放弃。实在愧对同学,她这个专职打混的社员,竟然连社长的专攻都想不起来,太糟糕了。
怀著愧疚的心情,她趁店里客人不多,偷溜到前任社长对面坐下,试著攀谈。
“书伟,这次社庆,莉秦学妹请我们回去帮忙,你知道这件事吗?”
王书伟困惑地看著她,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
“余音要重出江湖,再掀魔女狂潮。我跟萧远毅这两天忙著借场地的事。书伟,你有没有兴趣也一起来弄?”
他只是诡异地看著她,没有表情的专注眼神看起来有些呆滞。
她不知道这个没有反应的反应是什么意思,只能继续微笑以对,“书伟?”
过了好一会儿,王书伟才用平板到像白开水一样的声音开口说:“我当然知道。映红,那天开会我也有去。算命摊的班表上除了余音,还有我的名字,你没有看到吗?”
呃……她感觉到脸上的微笑僵住。完全没有人跟她提过这回事,原来那天书伟有去开会?这个状况,简直比糟糕还要糟糕。
不过,男孩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这种事,一样微微皱著眉头,没有特别苛责的意思。“场地的事情,远毅告诉我了,听说不太顺利?”
她点点头,叹气,“都被别的社团订走了。现在只能跟学生会商量,看能不能跟他们要一个圣诞节档期的摊位。”
他没有说话,低头喝了口咖啡。
诡异的沉默。她眨眨眼睛,没话找话:“对了,书伟,你刚刚说萧远毅告诉你……你跟他很熟吗?”
他面无表情地点头,“我跟远毅同寝。”
呃,当然,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他跟萧远毅是室友,而且听说已经是第四年了。额上的汗珠悄悄又冒出一颗。第二枚地雷。她真的认识王书伟三年了吗?
突然有一股冲动要去把店里的冷气调强一点,实在是热到无以复加,她完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状况了……这大概就是平常太不关心同学的下场,才会有这种尴尬到极点的对话发生。
理著平头的男孩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她的困窘,继续低头安静喝咖啡。
“姤。女壮。勿用取女。”就在她决定放弃,起身准备回去工作的同时,没有起伏的声音缓慢响起:“映红,去学生会的时候,小心男人。”
小心男人。
似乎每一个认识她的人,都曾经对她提出类似的警告。说实话,不是他们唠叨,她的男人运真的不是很好,才会到现在还没有好好谈过一次比较正常的恋爱。
不过,同样一句话,从占卜社前任社长口中说出来……她总觉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和不祥。
王书伟擅长的占卜方式到底是什么?她想了一整个晚上,还是想不起来。
不管是什么,社长大人的预言今天看来是失灵了。她碰上的难题,是个女生。
看著眼前板著晚娘面孔的女孩,她觉得有点委屈。
“……同学,麻烦通融一下。我知道报名的时间已经过了,可是能不能请你帮我查一下,如果摊位还没有满,是不是拨一个位置给我们社团?就当是帮个忙吧。”
晚娘同学兴趣缺缺地看她一眼。“如果每一个社团都这样说,那我们学生会要怎么办事?摊位有没有满,我是不知道,不过依法行事,报名截止了就是截止,我不希望有谁说我们学生会让某些社团走后门。”
她好想哭。有这么严重吗?走后门?她跟这位晚娘同学才不过第一次见面,也不认识其他学生会的干部,就算学生会通融占卜社在截止日期过后加入活动,也是基于便宜行事的考量,跟走后门什么的没有关系吧?
“真的,拜托,同学,我们社团找不到其它时间了。再不然,我们的社庆就得延到下个学期办了。”
晚娘同学耸耸肩,“那是你们社团自己的问题,学生会没有义务帮你们处理。不要以为自己长得漂亮,就可以为所欲为。”
她哭笑不得地看著眼前的女孩。她是在跟她商量事情啊!跟长得漂不漂亮又有什么关系了?为什么她会有种两个人好像不是在同一个次元里交谈的感觉?
“同学……”
晚娘同学看她一眼,终于大发慈悲地叹口气,“好啦好啦!我帮你问问。不过我还是先说,就算有位置,也不一定可以给你们用。”
她只能乖乖点头,“谢谢。”
等待晚娘同学打电话询问人,一边找出登记档案的同时,她无聊地环顾空荡荡的学生会办公室。
突然,会办教室门被打开,一个男同学走了进来。她转过头,眨眨眼睛。
“学弟?”她认识这个人。
男孩吃惊地看著久未碰面的高中学姐。“映红学姐?你怎么在这里?”
“社团有点事。”她一边微笑,一边迅速地回想眼前男孩的资料。陈政浼,小她一届的高中学弟。会认识他,是因为她读的是所乡下小高中,而这位学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Qī。shū。ωǎng。“你也读这里吗?我都不知道。”
“是啊,我读国贸。”陈政浼点点头,“学姐,你需要什么,要我帮你吗?”
“没关系,这位同学已经在帮我查了。”
在旁边听著两人对答的晚娘同学突然开口:“对不起,同学,我们的摊位都已经登记满了。”
她猛地转回头看向女孩,低声哀叫:“不会吧?!”
“真的。”晚娘同学脸上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容……这是她自进门以后,第一次看到这位学妹笑。真奇怪,或许晚娘同学还是比较适合板著脸吧,看起来应该是要安慰她的温柔笑容,却让人有种怪异的感觉,简直像是在幸灾乐祸似的。“你自己看看。”
看著填得密密麻麻的摊位表,只觉得全身无力。
怎么办?莉秦一定会很难过的。如果只是普通的社庆,拖到下学期,甚或是干脆不要办都无所谓。可是社长学妹的用意,是希望藉由举行这次社庆,吸引新生注意到这个即将泡沫化的社团,进而挽救占卜社日薄西山的命运。
现在这个状况,似乎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她好想哭。
“霈珏,”走到旁边的陈政浼看著摊开的摊位表,皱起眉头。“我记得规定是一个社团只能填一个单位吧?”
“好像是。怎么样?”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像我现在看一看,光是动漫社跟康研社的摊位都填了三个。其它还有几个社团也登记超过一个摊位。”
晚娘同学无所谓地耸肩,“你要去问活动股,这事不是我负责,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安排的。”
看起来就很干练的学弟迅速地反应状况:“这不是我们有可能请道些登记超过规定的社团让出一个摊位,给像占卜社这种还需要地方办活动的社团?”
她感激涕零地看向见义勇为的学弟。人家说的没错,真的是朝中有人好做事。
“政浼,我还是一句话,这个你要去问活动股。”晚娘同学似乎有点不耐烦。“而且就算这些社团愿意释出摊位,也不见得就是给占卜社。说不定还有一些其它社团会需要这些位置的,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要独厚占卜社。”
“霈珏,这不是独厚不独厚的问题。办活动最重要的,只是把活动办好。何况这次圣诞节的活动,学生会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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