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的凝睇着她的睡颜,很难形容胸臆间的温热及悸动,难道所谓“一见倾心”,就是这种感觉?
这是谢雨茵跟秦惟礼相处的第二日,她从醒来后就不肯说话,他拿来的早、午餐,她也不愿吃,只是摇头,有时静静的掉泪……
她是真的想哭啊!他怎么都不离开一下下呢?她也需要休息,不想一觉醒来就得一直演戏啊!
但他凡事都塞碇银子请这屋子的主人去张罗,那双关切的黑眸一直盯着她、守着她,她被那专注的眼神看着、被他那充满男人的阳刚气息团团包围着,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请姑娘吃点东西吧!”
秦惟礼将桌上微温的清粥端到床前,但躺在床上的人儿只是落泪不语。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将清粥放回桌上,回身走到床前的椅子上坐下,静静的凝睇着她的泪颜。
她从醒来至今就不曾将目光对上他,即使他表明了自己的身分后,又问了她的姓名、居处……但她一个字也不答,全身散发着一股沉静的哀痛气息。
只是,她虽然不看他,但他相信她感受得到他的存在,因为他只要一靠近,就会见到那张绝丽的容颜闪过一丝惊慌神色。
她害怕男人!他清楚的感觉到这点,因而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
身为当今皇上的头号知己,掌管江南的父母官,心高气傲的他遇见生平第一次想拥有的女人,竟得如此小心翼翼。
突然,她起身下床。
“想吃东西?”他连忙起身询问。
她低着头,站定不动,看也不敢看他一眼,就怕眸中的不耐会泄了底。
她躺在床上一整天了,躺得她腰酸背痛,再也撑不下去,偏偏他又守得紧,根本没机会逃跑。
“姑娘怎么了?”他关切的再问。
“我想离开。”她仍低着头,一边努力蕴酿感伤情绪,让眼眶微微泛红。
“妳要离开?!”他一愣,看见她低头快步的越过自己,想也没想的就伸手拉住她。她不由得一怔,抬头看他,一串泪珠正巧滑落颊畔,让她看起来更是楚楚动人。
他盯视着她,在惊觉自己正抓着她时,连忙松开,尴尬的拱手道:“请姑娘别担心,我不会对姑娘──”
“我知道,”她含泪的眸子深深的凝望着他,一个欠身行礼,“多谢公子救命之恩,但这恩情只能来世再报。”
他上前将她扶起,却不明白,“来世?!”
“我已是残花败柳,无颜继续苟活在世上,就让我自生自灭吧!请公子别再理会我了!”语毕,她泪如雨下的奔了出去,但才跑开两步,就被用力从后抱进一个温暖厚实的怀抱中,而且,他抱得好紧,紧得就快要将她肺里的空气挤出来了,害她痛得直喘气。
“妳怎能如此看轻自己?更何况──”他突然止住不说,她不解的抬头以泪眼凝睇,也顺便多吸两口气。
“我一点都不介意。”
她一愣,他在说什么?!
“我不会介意那件事,因为那发生在我遇见妳之前,而妳接下来的人生将全部属于我!”
她错愕的看着那双黑眸里闪动的独占光芒。
完了!完了!谢雨茵顿时头皮发麻,她不知道二十三号贼师父所传授的‘拐男人’招术竟如此勇猛,这下子哪能继续跟他玩下去?
快想想办法,别让脑子一片空白啊──“我……公子真的不介意?”
“是。”
她内心惊惶失措,但外表仍非常“敬业”的继续演出,欣喜的泪水滚落眼眶,将脸颊轻轻的枕靠在他胸膛上。
他拥着她,眸中是无尽的温柔,“吃点东西好不好?就算是为了我。”
她轻轻的点点头,其实饿了两天,她已是大肠小肠纠成一团,肚子咕噜咕噜叫了。
他欣喜的唤来这屋子的主人,又给了他一碇银子,请他备来一桌简单的餐点,秦惟礼看她吃了一些,嘴角一直浮上笑意,忍不住问:“姑娘怎么称呼?是何方人氏?”
闻言,她放下碗筷,低头不语。
难道有什么顾忌或难言之隐?“没关系,反正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等妳愿意告诉我时再说吧!”
“感谢公子的体贴。”她柔声道谢。
“别叫我公子,叫我惟礼。”
她羞涩点头,“惟礼,我想洗澡,把自己洗干净。”
“好。”他立刻应允。
谢雨茵终于得到片刻宁静,在房里洗澡的同时,脑袋里想的全是脱身之计,但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逃’字可行!
洗完澡后,她打开房门,让守在门外的秦惟礼进来,“我们明天就离开好不好?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当然好,想睡了吗?”
是啊,一轮明月已高挂天空,他不睡她怎么逃呢?但想是这样想,她还是红着脸的应了声,“嗯。”
“要不要我守在床边?我担心妳又作恶梦。”
她闻言顿时粉脸酡红,“不……不会的,我知道你会保护我,所以不会再作恶梦了……”她羞涩得再也说不下去了。
见这云娇雨怯的美丽人儿,秦惟礼微笑着轻轻拥住她,“那妳早点儿睡,我在隔壁房,有事就叫我。”
“嗯。”
他转身出去,还顺手将门关上,她也上了床,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三更天后,才脚底抹油,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的开溜了。
不过,为了防止他追上,也为了让唐哥哥能争取多些时间去赢得美人心,她特意将一条丝帕扔在不远处的山径上,再施展轻功往反方向离去,希望这个错误线索,能引领他往错误的方向追去。
不过,她显然小看了他。第二天,他也在她之后上了霄汉寨,好在他并不是因为发现她的身分而上霄汉寨来追杀,而是因为遍寻不着她的踪影,才先行上山处理皇上交代的事──跟唐哥哥‘轮班’保护公主。
而她呢,则躲在全山寨只有她一人知晓的秘密通道里,一边跟秦惟礼玩捉迷藏,一边帮唐哥哥掳获美人心。
幸好老天爷挺照顾她的,没让他们俩打过照面,而后,在唐哥哥公主的好事开花结果后,她就逃下山去了。
但事情并未就此结束,因为唐哥哥在情非得已的情况下,泄露了她的行踪,这让秦惟礼如影随形的紧盯着他不放,时间长达好几个月不说,还派人画了她的画像四处寻找,把她弄得像个通缉要犯,被迫四处潜逃,差点没累毙了!
但这样一直逃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她这个小贼婆决定要回到从小长大的霄汉寨去,虽然明知这趟回去有不少人会吐她口水,但总比亡命天涯好呗!
奇石林立的龙门涧中,一座山寨隐匿在一处蓊郁山林里,左有垂直峭壁,右有岩缝间奔泻而下的瀑布,一块尖山状的高耸石板上写着‘霄汉寨’三个大字,两旁还站了四名哨兵,寨里的屋舍全是依山而建,朴拙而坚固。
不过,熟知地形与山寨里外秘密通道的谢雨茵不敢从正门进来,而是从蜿蜒交错的地道回到山寨,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报名第一号向她吐口水的,就是害她火烧屁股、四处逃亡的唐哥哥!
“谢丫头!妳还敢回来?!”
美如冠玉的唐绍祖一见到她,立刻恨得牙痒痒的,忍不住掰起手指开始细数她的罪状──一,在他没搞定公主时,她竟不顾兄妹之情,私下带着公主回宫去。
二,为了撮合他跟公主,她竟偷偷煮了掺泻药的晚餐给他吃,还联合山寨里的人一起诳他,害他再见佳人时,虚弱软脚到不行,男子气慨尽失。
三,上述两点虽看似矛盾,其实全为了一个‘钱’字,只要有钱拿,谢丫头根本没有原则可言。
四,为了找她,秦惟礼缠他缠得像连体婴似的,他都快被逼疯了,偏偏又找不到这丫头来算帐!
这下可好,她自动送上门来!
谢雨茵把头垂得低低的,一双灵活大眼却骨碌碌的转来转去,她当然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但更重要的是……
她一抬头,眼神可无辜了,“唐哥哥,你的酬劳还没全给我呢!还有……”她以责备的眼光看着山寨里将她团团围住的老老小小,瞧他们每个人都一副想赖帐的样子,“你们说过的,只要我有办法让公主跟你们回山寨,你们也会给我钱。”
闻言,山寨里或坐或站的男女老少全咧开了嘴笑,因为亲爱的公主在前一天才下山回皇宫,这会儿“刚好”不在呢,再说了……
“少主跟公主又还没修成正果。”
“没错,当初跟妳做买卖时,这一点也算在内的。”
“可偏偏皇上还想将公主留在身边一、两年,才愿意让少主跟公主拜堂,所以,妳的媒人钱就先寄放在我们这儿生利息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此起彼落的打趣声,让谢雨茵也只能仰头一翻两瞪眼,认了!
毕竟这里是她这个孤儿惟一能遮风挡雨的地方,每个人都像是一个大家庭的一份子,她就算要计较也只能对外人,怎能对自己人?!
“好了,妳先跟我进来,我有话问妳。”
唐绍祖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但走到门口时,他又顿了一下,转身走向对门的小房间,“我们在这里谈。”
她有不好的预感!但一对上唐哥哥严厉的目光,谢雨茵也只能乖乖的走进这间建在山洞里的小房间。
“公主不好说出妳带她离开的秘密通道在哪,妳就自己招吧!”
原来……她故意似有若无的看了床底一眼,再一脸无辜的望向唐绍祖,“唐哥哥,你知道山寨里的人全都是贼,大家做的都是一些没本的生意,”她强调的拍拍自己的胸口,“我也是啊!可有时拿了钱却没办好事时,总是需要一个逃命的小路,是不是?”
他懂她的意思,算了!他刚刚已经瞧见这小丫头的目光,大不了他自己找去!
“好,不提这事,那妳知不知道秦惟礼像疯子似的在找妳?”
她给他一个“还要你提醒”的眼光,“我真是后悔极了,早知道就不帮唐哥哥这个忙。”
“妳哪里有帮上忙?!说得那么好听。”他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但随即又摇摇头,“那家伙真的不好惹,所以我已经先帮妳找好‘避难所’了。”
他将自己向皇上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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