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气,正是霜合刚刚想到的陈宇墨。
他走进来,将腰间长剑结下,霜合抢先一步接过,妥善地挂到墙上,“宇墨哥,你真是随时都剑不离身啊!”陈宇墨扬眉,笑看着霜合。
大山叔道:“屁!他不离身交给你放着干嘛!”
霜合早习惯了他们三人的互损,挂好剑后又端详了一阵,“感觉今年的剑气比往年更凌厉了!想来宇墨哥你的剑术又进了一层!”陈宇墨目光迥然地看着霜合,眼中带着笑意,一副那是当然的表情。
霜合转身,又为方醉添了一杯酒,往大山叔的碗里夹了好几块下酒菜,几人都喜笑颜开的吃喝开来,底下的小兵小将见头儿几个到齐了,也蠢蠢欲动起来,等彭子谦起身敬了酒,大家便毫不客气的吃喝开来。
能进这一厅吃喝的人已是掌管一众兄弟的人物,而彭子谦底下,就齐大山、方醉、陈宇墨三人是元老级人物,底下的人都分归三人管,别看齐大山大腹便便,乍一看就是个卖猪肉的,曾有几个不知死活的上前挑战,他只挥动了几下拳头,就将几人从岷江边撂到了金沙江,当然其中也有夸张成分,只因大众不敢相信,他那么肥壮的身子居然可以灵活的舞一套拳法,只好着重描述他的力气,此时他正将醉猫方醉靠过来的头往一边刨去,虽然方醉一天有一半以上的时间是醉着的,但是传说中他曾在醉梦中将一个意图偷他东西的歹徒打成伤残,至于这个传说是不是真的,霜合没有去深究,但她觉得他的本事一定比这个还大,不然子谦哥哥不会这么重视他。
至于陈宇墨,根本就脚趾头想都应该知道他是很厉害很厉害很厉害的啦!这三个后来和彭子谦一起打下天下的元老,她是很敬重的,而他们也把她宠上了天,就连上次她偷跑大山叔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当时,方醉就在屋檐上呼呼大睡,陈宇墨在园子里舞完整段的剑才悠悠然离去。
却在灯火璀璨处 上卷 第三十二章追随
酒过不知道多少巡了,底下倒了一扒拉的人,方醉趴在桌子上不再动弹,大山叔在一旁打着酒嗝,开始说胡话了,可陈宇墨却是越喝眼睛越亮,就算他在下一秒拔出剑来杀死一堆敌人,霜合也是信的。
彭子谦也一点也没有醉,那是因为他喝地很少,绝大部分都被方醉很识时务的挡了去,他正端着一只酒杯,细看其上的花纹,当然他并没有真的在看花纹,只是沉默地在想着事。
霜合趴在桌上,一点点地啄着酒,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终于,他还是开口了:“霜合,我明日要动身去金陵!”
霜合一下子精神了,直起身子问:“为什么这么急?不是才回来不久吗?”
“嗯……有点事!”
霜合沉默了下,“这就是你一直想说却一直没说的事?”
“我只去三个月,应该很快便能返回,期间你……”
霜合打着哈哈笑道:“是不是那个国主改变主意了?去吧去吧!记得多给他带几壶烧酒去!”
彭子谦静静地看了霜合一会儿,最终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笑道:“会的!我走了后齐大哥他们三个会照看你的!”他的目光转向其他三人:“你们这次有没有问题?”
齐大山打了个响亮的酒嗝,目光迷离的说:“没……没空!你自家……自家妹子自家看好!”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方醉,忽然向着齐大山的方向竖起了大拇指,陈宇墨目光瞥向了他的剑,忽然起身走过去:“这把剑好像有些脏了!”
彭子谦轻叹了口气,目光转向霜合,霜合忽问:“能带我去吗?”他沉默了下,缓缓摇了摇头,“下一次一定带你去!”
霜合低头苦涩地笑了笑,抬眼时已是眼中含笑:“去吧!子谦哥哥!想做什么就去做,好好的搞定他!”
“嗯!”他轻轻的应了声,却不敢去看她的目光,从小他就知道她太会洞察人心了,明明她自己就可以活得很好,却仍像一个小女孩似的依赖着他,他想,要是没有她的这份依赖感,他现在能坐上这个位置吗?他能好好的活到现在吗?
留下一屋子烂醉的人,霜合亲自去给他打点行装,他只默默的在一旁看着,并未动一动手,只享受地听着她的唠叨,她忽然“哦”一声,惊愕地转过身来,“对了,你明日几时走?如姐还不知道吧?”
彭子谦点了点头,拉住立马往门外冲的霜合,“别去了,太晚了!他们晚点知道也没关系!”霜合看了看门外的天色,又回头看了看彭子谦,点头走了回去。
第二天一早,霜合虽然用了最快的速度将消息送出去,伊璧如还是晚来了一步,可她还是气冲冲的踢开了彭子谦的房门,大嚷:“彭子谦你给我出来!”空空如也的房间让她一时愣了,回头看了看不知说什么才好的霜合,跺了跺脚,以最快的速度跑出了揽月阁。
霜合站在房门口,只闻到一股幽香慢慢的消失在鼻端,伊璧如的脾气反应她是预料到了的,但还是被惊了下,也许这么多年,再镇定的伊璧如也无法再镇定下去了,爆发也许就是在此刻。
最后,伊璧如倒真的是用了最快的速度打包了一批货物,往南唐做生意去了,那日送别时,伊璧奇用特别赞许的目光看着他的妹妹,很有一股孺子可教的味道,霜合很佩服她的果敢和勇气,不愧是她的如姐,于是她也应景的说了很豪气的一句话:“祝你马到成功,手到谦来!”伊璧如被震了下,伸手打了下她的头,向他们挥手道:“走了,别想我!”马车扬尘而去。
霜合走回揽月阁时,心里开始蠢蠢欲动,去吗?去吧!
可是她却出师未捷身先锁,扒着房门泪满襟了,也不知红芙何时的洞察力这么强了,在她露出一丝端倪的时候,就在半夜将她锁了,这次红芙是动了真格的了,外面也有人把守着。
“是因为那个贺日新吗?”红芙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外,冷声问道,霜合愣了下,似乎是有因为他的话的成分,她还未回答时,红芙又说道:“这个人看起来像个商人,却又不是商人作风,这样一个摸不清底细的人,你跟了他去有什么好处?那个汴京你还是不去为妙!”
“你放我出去,我真不是去找他的!”
“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我什么时候放你出去!”
“要是我一直想不通呢?”
“那我就关你一辈子!”
“你……”霜合气极,“我偏要去,你是拦不住我的!”
红芙冷哼一声,“那就看看是我这块老姜辣些,还是你这只小泥鳅滑些!”
霜合眼中蓦地泛起了几滴泪,那么徘徊着,有些心酸地忽然说道:“我知道,其实你心里一直都不喜欢我,你巴不得我不快活……是因为我娘对不对?你恨她!你恨她害死月娘,你最好的姐妹……”
“你住口!”红芙力喝一声,声音有些颤抖。
絮娘的声音忽然在一侧响起:“霜合,别说了!红姐从来没有因为这个不喜欢你……”
“跟她多说什么?还不快走!”红芙拉着絮娘才走了几步,就听见霜合幽幽的声音从门里传出:“被我猜中了,对不对?你不喜欢我,所以从小就对我很苛刻,你不喜欢我,所以每次对我说话都是冷冷淡淡的,冬琴她们每次出了错你都是轻言责备几声,对我却是各种惩罚!还记得那年也是这样冷的冬天,你罚我抄写唐诗,不写完不许我吃饭,我一直写到深夜,最后手指的血液不再循环,冻疮也溃烂地不成样子,那时右手是差点废掉吧……现在呢?你会不会为了不让我出去而打断我的腿呢?”
红芙的脚步顿住,絮娘侧脸看过去,只见她已俏脸煞白,身子也在瑟瑟发抖,絮娘握着的她的指尖也冰冷地向雪,她一个字也没说,冷着脸往前走去,絮娘放开她的手,回头看了一眼房门,暗叹一口气,快速离去。
霜合目光毫无焦点的看着房门,眼睛里乱转的泪珠子,陡然间尽数掉下,颤抖着双唇,喃喃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待到傍晚,才听见门锁打开的声音,霜合很想一个箭步冲出去,估量了一番距离和力量的抗衡还是作罢。
费妈妈提着食盒进来,并没有多说什么,像往常一样慈爱的招呼她过去吃饭,她走过去冷着脸坐下,端起饭碗便默默的开始吃饭,费妈妈一面替她顺着乱了的发丝,一面劝道:“何苦说那些话去伤红芙?她也是出于对你的关心,前路危险重重,一旦离开这里,我们谁也保护不了你!”
霜合慢慢嚼烂口中的饭菜咽下去,冷冷道:“她是为了她的揽月阁吧?她怎么会去关心一个她看作是仇人女儿的人?这些年,她对我怎样,我都看在眼里,月娘的死我无法去评说什么,可是我知道我娘没有错,她是勇敢的,她抓住了她的幸福,而爹爹是无悔的,他说过,他这一生最大的幸运是拥有了我们两个!难道说月娘真的嫁给爹爹就会幸福吗?那样,只是三个人的不幸!”
本来也只是想说些狠话,可不经意间想到了爹爹,她眼中泛起了一层雾气。
“你走!现在就走!是我红芙利欲熏心才会绑住你的腿,我给你自由,你现在就给我滚出揽月阁!”门忽然开了,红芙怒目圆睁地站在门口,直勾勾的盯着霜合,胸口因为气愤而剧烈的上下起伏着。
“谢谢!”霜合深吸了一口气,放下筷子就欲走出去,却被拄着拐杖的费妈妈拦住了路:“霜儿,听我说一句!为了我这把老骨头,你可以先不走吗?红芙你也……”她才转过身,红芙已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了。
费妈妈见霜合已定住脚步,已顾不得她,只得先去稳住一腔怒火的红芙,才出了门,絮娘便匆匆进来,拉住霜合,厉声道:“你知道你说的那些话有多伤红芙的心吗?你就真的认为她将你当做了一个有些讨厌的摇钱树?你就这样走了,你心里不会难受吗?”
霜合回神看向絮娘,目光迷蒙。
絮娘叹口气,拉起她的右手:“你知道你这只右手之所以能保下来是因为红芙吗?你一直以为她不关心你,可是你错了,那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