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妞还砸吧着嘴巴力图狡辩,曹璨已经迅速扭转身子,用手捂住了嘴,当然没真吐出来。霜合开心的低笑了下,连忙关切地问:“你没事吧?对不起,我不知道丑妞会……”
“别!别说了……”曹璨向后连连摆手,迅速向外走去,等他出了门,霜合清咳了两声,道:“好了,你们两个别再说了,去忙吧!”
“是!”丫鬟走进了厨房,丑妞一蹦一跳的跑过来,全身的肉都在颤,向着霜合摊开手,咧嘴笑道:“霜姐姐,你答应给我的奖励呢?”
“早备下了,是你爱吃的雪花糕,去跟皎皎姐姐要!”
“好!”丑妞欢快的跑走了。
霜合连忙出了侧门,见马车还在,站在窗子外叫了两声,“曹公子……真是不好意思,若是你不想送我了,我就自己走过去!”
“嗯!”窗内轻轻应了一声,马车飞快的跑走了。
霜合愣在那里,好笑的想:真是不经作弄,竟然真的小气的不送她了!看着他吃瘪有苦难言的样子真是让人心情愉悦啊!她哼着轻快的调子,一步步慢悠悠的走去徐府。
伊璧如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和她排舞,要是她有一点偷懒,就得挨伊璧如的骂,所以,一向比较懒散的她已经非常确定花魁夜前一定能练好这个舞蹈。
从徐府出来,天色全黑,几点星光幽幽然的浮出,好像姑娘乌黑的鬓发上罗列的一串宝石,璀璨却不夸耀。月亮的清辉洒在石板路上,更觉冰冷,却也为黑夜平添了几分疏朗的宁静。纤巧的脚尖轻轻踏在月色里,墨青的石板像是泛着波光的水面,而她是凌波的仙子,还在记着日间的舞步。
“姑娘的脚可仔细着别踩碎了这泠泠月色!”清朗的声音徐徐然的从街边传来,朦胧的月光下,一色藏青的袍子越发难辨,俊美的脸上却是流光溢彩般好看。
“是你!”霜合惊呼一声,对刚刚自己的踩月的行为有些羞敛,“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立在街檐下的男子似发出一丝轻笑:“难道霜姑娘只想在花魁赛上看到在下,想不到在下的价值紧限于此!”
霜合讪讪的笑着,刚走几步,楼顶上传来一阵阵欢笑声,伴着一声声高亢的吟咏,想必楼上之人正在金樽高举,对月抒怀,真是好不惬意,连带着听的人也觉得欢乐。走至街檐下,仰头看他:“当然不是,只是觉得每次不期而遇,都那么突然!贺公子为何一人在此?
贺日新抬手指了指头顶,悄声道:“才下来透口气!”
“楼上欢快无比,为什么要独自下来承受孤寂?”
贺日新默了下,眸子也不像方才那样亮堂,语调变得有些疏远:“恐陷于欢乐太久,忘了随时保持一颗警敏的心!”见霜合有些愣愣然,忽而一笑,“你呢?一人独行,也这样欢快?”
“人多时,不见得心境是快乐的,人少时,不一定就是悲伤的时刻!
“唔!我怎么闻到一股禅味?”
霜合漆黑的眼珠机灵的转了一圈,背着手偏着身子仰头看向天上的一轮银盘,嘻嘻笑了笑:“偶尔禅味一下也是蛮不错的!”
“看来你的心情很好……”他的话未完,头顶上一扇窗户忽地开了,探出一个头来,那人着纶巾,看起来像是文雅书生,脸色微红,似有些嘴里,手里拿着一只酒杯,朝下说道:“贺公子?怎的还不上来!”他身后又传出一个头来,这人却完全不同,身形微胖,手掌肥胖,硬将书生拽了回去,霜合终于知道楼上那大动静是怎么来的了,虽只见了这两人,也可想见楼上该是玉龙混杂的人物,只听贺日新朝上应了一声,回头向霜合告别。
霜合一低头又瞅见了他腰上悬挂的那块玉佩,记得当时自己只瞟了一眼,便知这块玉佩不是寻常货色,看来这人当真是真人不貌相,若是他随便往揽月阁里砸上些银子,就可够揽月阁好几个月的开销了。
当时不敢冒认,只因为子谦哥哥走前吩咐了,不可随意结识故意接近的陌生人,他这几年为了扩张鱼岩帮的势力,已经得罪了不少人,是该凡事小心,只是这可是个有钱的主,揽月阁里好久没有日进斗金了,等子谦哥哥回来再向他请罪吧!
霜合了然的点头,作别而去。一路上,那满地的月光越发清澈明亮,像是碎了一地的玻璃,突然有些遗憾刚刚贺日新没有问她为什么那么高兴,她现在好想跟别人说说。本以为练舞想起母亲来时会是悲伤的,可是后来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见过母亲跳凌波舞的样子,无法想像到什么,反而自己跳时因是母亲曾跳过的,便带上了快乐,好像母亲就陪在自己的身边,从未离去。
却在灯火璀璨处 上卷 第八章 刺探(1)
碧落坊自开张以来,就异常火爆,加之身后有官府撑腰,简直就要独霸一方了,不说成都城里其他青楼被纷纷击垮,就连三十年老字号揽月阁也岌岌可危。今日又迎来了徐家的表少爷,老板芳姨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唯恐伊璧奇不痛快,听闻徐家老爷徐光溥并未娶妻,更无子嗣,想来徐家产业必是要交给这位一表人才的表少爷,她哪儿能不尽力讨好,可他却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们只是来捧落英姑娘场子,旁的姑娘就别召唤了!”
芳姨瞟了一眼坐在他身侧的俊美的少年郎,眉目英朗,唇红齿白的,虽不识但瞧着通身的气派也是不俗,口中虽应着但还是叫了两个姑娘来作陪,伊璧奇对身边的姑娘全不搭理,他身边的那少年郎却很是享受,口中吃着姑娘剥好的橘子,目光却朝着其她姑娘脸上瞟去。
未几,伊璧奇忍不住向坐在他身边的白净少年道:“你可以稍微收敛点么?”
“咱们花了钱来的!干嘛不好好享受?”霜合白了他一眼,一口喝尽姑娘喂至唇边的酒。她玉带束发,男子装扮,甚是得意,今日和伊璧奇见面时,他还怎么说来着,说她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她的眉毛从来不甚秀气,配着那双自己瞧着也温婉不了的眼睛,没想到办成男子倒还有模有样的。
霜合心里一直奉行着两条不成文的想法,一是:跟着奇哥有酒喝;二是:跟着如姐只有板子吃。所以,她更多时候愿意跟着伊璧奇出去。不过这妓院还是第一次跟着他来,倒真是蛮新鲜刺激的,虽然住的就是青楼,但是去嫖别的青楼总是不一样的。
她暧昧地朝着伊璧奇眨眨眼,“你也不差嘛!老板和你挺熟稔的!”
伊璧奇轻咳了一声,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极力澄清道:“那都是和老板们谈生意,他们非要来这里!”
霜合点点头,还是不信任地看着他,他轻哼了一声,不想理她。
坊外还是微露寒意的清秋天气,坊内却热的像是一团火,霜合想了想,许是台上跳舞的那个小娘子太媚眼乱飞了吧,那几块轻薄的布完全遮不住她火辣的身子,便是她站在台上不动,也够惹火的,那漫天飞舞的都是男人们乱瞄的眼神。
“其他男人都没你瞧得这么火热,你的眼睛都快钉到别人身上去了!”伊璧奇满脸无奈的看着她。
她不急不缓的说:“那又怎么?我这是来学经验的,瞧着别人怎么把这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
“可瞧出了什么门道?”
“嗯!”霜合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
伊璧奇寻了个由头,打发了身边的两个姑娘离去,“说吧!”
“她们穿得更少些!”
“……还有呢?”
“她们太骚了!”
伊璧奇眉头微皱:“可以说重点吗?”
“哎!”霜合叹了口气,“她们的身子都快全部挂在客人身上去啦!咱们的姑娘都正儿八经的坐着,她们的眉梢眼底都是风情,明目张胆的诱惑啊,咱们的姑娘一个赶一个清纯了!”
其实这也不是没有原因,揽月阁这三十年的老字号,在出了个贵妃,又出了个节度使夫人后,多有被暗地里照拂,虽然不是明里能说出去的事儿,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也让园子里的姑娘越来越倨傲,凡事都凭着自己的脾气来,也无人敢惹,日子久了,客人也多生怨责,他们奔着这儿来,哪里只是想拉拉小手、说说话,不就奔着那张床去的吗?何况高雅的客人能有多少?谁还想跟你谈谈诗,做做画的?一看有别的能满足他们的地儿便一溜烟的跑了。
碧落坊明显就奔着那赤裸裸的目的去的,这里的姑娘多是身材好过脸蛋的,而身材好脸蛋又好的,价格便更高了去,若是还想边听听曲,边看看舞的,那价就更高了,男人不就奔着这些来的吗?她们也并不是做的多好,只是抓住了男人食色性也的本质。
伊璧奇本就聪明,略一想,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多年都是如此,想马上扭转必不可能,再说如今早没了当年的后台照拂,红芙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得罪的人也不在少数!不过,也正是如此,才让它显得与众不同,客人虽多有怨怪,但那些惹人怜爱的女子他们也不忍心不去看顾她们!”
霜合叹口气,默默的点了下头,等了许久也不见落英出来,她忍不住叫道:“落英姑娘怎么还不出来,叫我们好等!”
周围的客人像是也等急了,跟着霜合的声音开始起哄,声音一阵大胜一阵,芳姨好几次试图压住场子,都被喧哗的人群哄了下去。
成都城里的客人们,每月只有两天会准时往青楼跑,每月初八是捧“舞仙子”落英的场子,每月十五是捧“歌仙子”清霜的场子。反准这两天,是雷打不动,风刮不走的。
今天不知怎么了,落英姑娘迟迟未出,也怪不得众人烦躁。
虽然都在风月场中混着,霜合却着实未见过落英一面,今日满心期待的来,该不会叫她空目而回吧?好在没有叫她多等,姗姗来迟的落英姑娘还是翩翩出场。
先是素白衣衫的舞姬鱼贯而出,婀娜的身姿舞动的灵秀,一片片无色的花瓣从她们的衣袖中飞出,像是满天飞舞的彩蝶,也像是莺红柳绿的花园里缤纷的落英。
落英!?不错!绝美的落英姑娘也正如空中飞浮的花瓣,顺着彩带,从空而降,霜合破口而叫,这个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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