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明天再说,你已经累了,该睡了。”在她终于稍微平静下来后,他说着将她安置回床上,还细心的替她盖好被子,怎知就在他替她盖好被子伸回手时,在半空中被她紧紧捉住。
“不要走。”她眼泪扑簌簌的紧紧盯着他求道。
看着龙居静,上杉丰自原本抽手的动作在惊见她落得更快速的眼泪中挣扎的作罢,因为床边并没有椅子之类的东西让他栖身,他只能选择坐上她的床,背靠着床头休息。
“不要走。”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沉睡中的呓语再度惊醒了上杉丰自,他睁开双眼首先便是望向她,她的睡容并不安稳,这可由她脸上纠结的眉头与微紊乱的呼吸感受到,不过令人欣慰的是她真的是睡着了。
直起腰身,他扭了扭发酸的颈子打算移身回房睡,却突然想起依然被龙居静紧握的手,没有多想,他伸出另一只自由的手去剥开她的紧握,怎知令他意想不到的不仅是她的坚持,更是她眼角间再度滚落的泪水。
不知不觉间松开想剥开她的手的手,他坐回了依然留有余温,他刚刚才离座的位子上静静的看着她。黑龙组组长龙居静,她——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龙居圭介的葬礼结束后,整个黑龙组都笼罩在不安定的因子之下,人人居安思危、相互猜忌,致使黑龙组内火药味四起。
身为外来者,事实上可以说是黑龙组的敌人,上杉丰自本该乐观其成,来个隔岸观虎斗才对,然而面对这么一群白痴,他现在却恨不得狠狠的一人给他们一拳,看看他们会不会因此而变得稍微清醒些。当真除了斗狠之外,他们就不能长点脑子在身上吗?
他始终想不透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一直以来他对于结党营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黑帮分子始终没有好感,这是保守的说法,事实上他最想做的就是将这些人绳之以法,盲目追随者处以刑罚,带头乱世者则最好处以极刑以度绝后患,可是他现在竟有股冲动想对他们伸出援手——他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和他们相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就对他们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变得感情用事了?但是不可能呀,他虽从未经历过类似这次任务的事,但是以陪伴了他三十年嫉恶如仇的个性来看,他根本就不可能会有感情用事的时候,可是……
到底是什么事影响到他了?才不过短短一个月不到,不可能会有什么可以这样影响他,而他却依然懵懵懂懂的,这不是身为一位优秀的PSA该犯的错,不该的。
黑龙组在东京,不,应该可以说在关东是首屈一指的黑道帮派,它的存在就像是在一张洁白纸巾滴上一滴墨汁一样,黑得而且扩散得让人无法忽视,所以它理所当然首当其冲的成为卫道之士们的眼中钉,巴不得将它除之而后快。他的想法亦同,可是自从他混进这里来之后,他那样的想法却不知道为什么愈来愈薄弱了。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待在这里,他所感受到的他们并不如他先前所想像般十恶不赦,对此他曾经归纳出几点可能,一,也许是因为他们组长的意外让他们暂时没有心情在外头为非作歹;二,也许是因为另外有人比他们更恶毒千百倍,例如杀害龙居圭介的凶手,因而将他们由恶名昭彰的榜首挤了下去;三,也许是因为龙居静,以一个女人为首的黑龙组,谅它也成不了足以威胁到社会安宁的气候。而最该死的是他竟然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发了什么神经竟会归纳出这个第三点,龙居静是个女人难道就能改变过去黑龙组在社会上造成的伤害与问题吗?
不该莫名其妙的对她产生心软的,即使她是个女人,还曾在他怀中无助的抽噎哭泣也不行。看着她,上杉丰自不自觉的抿紧了原本就已紧闭的嘴唇,僵硬的挺直了背脊。
“够了。”听着自己的组员在底下七嘴八舌的不断相互猜忌与攻讦对方,龙居静终于受不了的出声道,然而嘈杂的大声中根本没人听到她斯文的叫声,众人依然争吵不休。
“我说够了!听到没有?”她霍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咆哮出声,刹那间大厅静得连根针掉到地板上都听得到,各分支首领皆噤若寒蝉的咽了又咽唾液,连呼吸都格外小心翼翼的低下了头。
“现在你们有什么话,一个一个说。”龙居静环视在场众人一圈后,双臂交叉在胸前,好整以暇的靠向皮椅背说。
“组长,关于上代组长的死,兄弟们有许多疑问,因为知道上代组长在和田那里医治的人并不多,所以……”
“我说过这件事我会亲自去调查,你们听不懂吗?”龙居静用锐利的眼神喝止他,冷声的开口道。
“是,可是……”
“你还想说什么?”
“组长,有件事……有件事……”
“有什么事就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那属下就直说了。组长,现在大家都知道上代组长的死因并不单纯,组织里面一定出了叛徒,才会泄漏出上代组长的所在地给白虎组的人知道,以至于害死了上代组长。所以在叛徒尚未捉到之前你要叫兄弟们不管,大家咽不下这口气呀!况且只要叛徒一天还待在组织里,大伙便会人心惶惶。”
“组长,一天没捉出叛徒,大家便一天无法心安。”
“对呀,谁知道那个狗娘养的混帐什么时候会突然从你背后开枪,那根本就是防不胜防。”
“组长……”
“砰!”有如平地一声雷,龙居静拍击在桌面上的声音再度让嘈杂的大厅恢复先前的肃静,她瞪向在场的众人,冷不防的开口问:“你们以为叛徒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众人被这么突然一问,顿时目瞪口呆的答不出话来。
是呀,叛徒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成功的除去上任组长龙居圭介之后,他的下一个目标不可能会转向一个名不见经传,在黑龙组里面扫厕所的阿婆,或者是修剪庭院树木的阿伯吧?叛徒的下一个目标不用想,理所当然是坐在首位上的组长龙居静。
迎视众人错愕的眼光,龙居静嘴角微扬的冷然一笑,随即将背脊轻松的靠回椅背上,不疾不徐的开口说:“我在这里等着,有本事的话就放马过来吧。”
第5章
“啪、啪、啪……”
听着身后像是故意发出来引人注意的脚步声,龙居静皱了皱眉,不明白身后的保镖老大到底是在发什么火,不过自顾不暇的她现在根本就没多余的精力去管他,只有将那些脚步声当成耳边风,继续拆解脑中紊乱的思绪。
她一直在想所谓擒贼先擒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两句话,她是不是应该混进白虎组内,从中追查帮中的叛徒比较好,毕竟当初揭穿结城光正那个叛徒之后,她就是因为未想过还有其他叛徒,以至于造成今生最大的悔恨,而这回她是说什么也不会再重蹈覆辙了,所以要永绝后患就必须斩草除根才行,而要斩草除根首先必须要找到那个根才行,至于那个根当然就必须从白虎组找起了。
其实想混进白虎组并不难,因为那个光头组长好女色的名声早已远近驰名了,所以只要她愿意扮女装,相信要那光头引狼入室并不难,只不过问题是她该如何瞒过她身后这个人?要逃出他的保护范围,她想,也许就是她整个计划中最艰难的那一部分吧。
沉思着走进自己的房间,她习惯性的转身关房门,却被一股突来的力量往房内推了一下,颠踬的站稳脚步,她瞪着站在她房内已将房门关上的上杉丰自。
“你干什么?”她冷声问。
上杉丰自冷冷的瞪着她,不置一言。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的样子让她感到不安。
“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上杉丰自在瞪着她沉默多时后问。
“什么话?”
“你真打算用自己当诱饵来诱捕组织中的叛徒?”他紧紧的盯着她。
“不错。”
“不错?!你是白痴吗?”
龙居静在一瞬间不悦的抿紧嘴巴,过了一会儿才问:“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嫌命太长吗?拿自己的生命当诱饵?你是白痴呀!”他口不择言的说。
“你……”龙居静脸色微变,瞪着他怒不可遏的神情,半晌后突然恍然大悟的明白他的qi书+奇书…齐书怒气由何而来,她吸了一口气说:“对不起,我忘了你是我的保镖,拿我自己当诱饵根本就是找你的麻烦。”
“你还记得这一点?”他咬牙道。
龙居静再度吸了一口气,“事实上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你的任务可以结束了。”
上杉丰自瞪着她。
“身为黑龙组组长,我早有自觉,知道我周遭的危险只有在我断气的那一刻才会停止,所以雇用像你这样一个为了保命的保镖根本就是笑话。”她看着他一会后说:“我们的契约就到今天为止。”
对于他的爱慕其实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是南柯一梦,因为她的身份根本就没有恋爱的自由。从小父亲将她以男孩的身份养大就灌输了她一个观念,那就是如果她有一天结婚了,那绝对是为了组织的利益,或许是为了壮大势力,或许是为了渡过危机,否则她绝对不能透露自己的真实性别。也因此二十三年的时间,她始终不曾把她女性该有的任何一点特质放任出来,直到遇到了上杉丰自这个男人。
想来还真可笑,他都已经把她当成一个同性恋,她竟然还抑制不住对他的好感,更夸张到自作多情的将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幻化成浪漫,自我沉醉在虚幻的情境里,她真是……不过算了,反正是南柯一梦,梦醒后自然了无痕。
“契约就到今天为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瞪了她半晌,上杉丰自不由自主的迸声问。
“谢谢你这一阵子对我的帮助,今后我的生死已不关你的事。”龙居静转身背对他说。
“什么叫你的生死已不关我的事?”瞪着她的背影半晌,上杉丰自突然攫住她手臂,将她转向自己怒声低吼道。
“你干么?”龙居静被他突然的激烈举动吓了一大跳,瞠目给舌的瞪着他叫道。
“什么叫你的生死已不关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