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私下玩的服装等级暗语,应该只用在出任务的场合上。但她现在没在出任务,这也是很私人的领域啊。
“在这里穿甲种服装会不会太小题大作了?”未免招摇。“好啦好啦,我会听话。总之,我是来告诉你一声,我和杨对彼此都是认真的。”
如果不是来真的,不会论及未来。
“对于Eugene……我感到很抱歉。”这也是她一直悬在心上的疙瘩。“虽然杨会替我处理合约,想办法帮我补救违约的部分,我还是很对不起Eugene。”
在道义上,她负了他。
“我不知道自己会在这段期间陷入爱情,也不知道恋qi书+奇书…齐书爱对我整个人的影响会这么大。”生命中一切轻重缓急的次序,全面易位。“我当初是真的很诚心投入这项委托,特训期间也努力地尽我所能,出任务时更是把他的要求当作唯一目标。可是、可是……”她意外地陷入情网了。“我这段期间一直很幸福,也很不安,因为我…辜负了Eugene的期待。我很想亲自对他说,对不起,可是又有什么用?我还是背弃了他。讲这种于事无补的话,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说来说去、我仍旧是个王八蛋。”
她落寞地坦诚,不明白恋爱中的自己,为什么会变得如此狼心狗肺。
“我不多说了,有空会再跟你联络。要是……你跟Eugene会面时,有合适机会的话,请……代我向他道歉。”
电话双方一阵叮咛后,中断了通讯。
高帝神情凝重地望着手机,有苦难言。他艰困地按下另一台仪器中止扩音的按键,电话那方的通讯声才不再透过他的手机外扬,恢复死寂。
“这样……OK了吧?”他局促地迅速扫了大办公椅内的身影一眼。
他不敢正眼对看。这种情势下的Eugene,最是可怕。
晨晨跟他通话的内容,全都大剌刺地呈在Eugene面前。他却没有表情,没有反应,没有任何情绪上的蛛丝马迹。但他的眼瞳,令高帝战栗;像两颗冰冽的水晶,在黑暗中流转着冷光,如刀一般锐煞逼人。没有丝毫气息,没有生命力,只是纯粹的无机物质,不会有怜悯或感动的成分。
高帝故作淡然地暗咽口水,避开视线。若非他知道Eugene耳聪目明,正常得很,真会误以为那两颗眼珠是玻璃做的替代品。
“Eugene?”他可以不必再被拘留了吧。“继续与她保持联系―”冷不防地,高帝的背脊寒抽了一记。
大家似乎都很高兴、很难得见到杨。一场家庭式的派对,就办在杨的住处。有同年纪的男男女女,有的携家带眷,也有不少长辈出席,两三个孩子们在豪宅各处奔跑嬉戏。幸好,高帝嬷嬷给了她重要的建议:盛装出席,她才能在这种规模的家庭派对中悠游穿梭,不致失礼,没脸见人。
轻巧的浪凡小礼服,辅以昂贵却清秀的小钻饰,让她淡淡显露不经意的优雅品味。大家好奇于杨带回来的这位娇丽贵客,却缺乏八卦精神,似乎不怎么热衷于刺探她的小道消息,而一贯以南国和煦的笑靥亲切对待。
她喜欢这里的人,同时怀着不安的错愕。
她对杨的认识、对他背景的了解,扭曲得有些离谱。原来这座在公园里的建物不是酒店公寓,只是他很单纯的老家,位在曼谷豪宅区的资深住户。什么华人开的小杂货店、为赚钱而接案的勤奋泰劳、除了手表及哈雷机车外别无消费的俭朴-…-…这些狗屁推理可以冲到马桶里去了。是她的无知,缺乏国际观,导致她对此地荒唐而可笑的理解,以为泰国就是出产泰劳、普吉岛、三碗猪脚、阴森鬼片、酸辣美食、还有SPA。她暗暗畏缩地发现,自己正身处在另一个社会阶层的世界,不同于她过去那种死老百姓等级的认知。
“晨晨,妳有尝尝我们这里特有的料理吗?”
“噢,嗨。”她赶紧回神,附赠娇美甜蜜的惊喜笑靥。
是杨的弟弟。他有着与杨神似的外貌,却多了分书卷气。年少俊美,事业有成,散发着气质非凡的优雅及友善。
“这里人太多了,难免招待不周。妳不要客气,尽管享用啊。”他积极鼓励。
她腼腆一笑,像个贤慧的小媳妇,全无出任务时的古灵精怪。她也不知道怎会变得这样,好像退化成特训前那个害羞又闭俗的自己。
“我看妳盘子里没一样是泰国菜。”全是自助吧的西式佳肴。“妳怕吃辣吗?”
他热切地领她到宽敞厨房的中岛型巨大料理台,在环绕于周围谈笑用餐的亲友间,找到切入的缝隙,为她介绍这一区放置的当地美食,逐一小尝,开开眼界。好吃!她突然双眼亮晶晶,从不知道酸与甜与咸的结合,会这么融洽美味。
“我们家的厨师在这方面是一流的,有时还会被外借给其它朋友的派对用呢。”他以略带口音的中文笑道。“我哥每次回来,都会这样被一堆人包围,妳不要太介意啊。”
“喔,不会,你们尽管聊!”她假作大方明理。难不成,她泄漏的介意很明显吗?还是她被遗弃得太醒目了?
“我哥后面还有一堆的餐宴在等着他,连我女儿都忍不住哇哇叫,说大伯到底什么时候才有空陪她玩。”
她知道那个洋娃娃似的小女孩,总在四处乱跑,活跃得不得了,漂亮到不行。
“你女儿好可爱,很显然爸爸妈妈是对俊男美女。”
她自以为幽默得体,不料对方笑得很为难,接不下话。
糟糕,不小心踩到地雷了!赶快转移话题。
“你们家里会说华语的人好像不多。”长辈讲的多是潮州话,年轻一辈则是英语的天下。
“我跟我哥去英国念书前是在台湾长大的,所以中文底子还不错。现在中国市场火红,这里开始一窝蜂地抢学华语,早已比我们晚了二、三十年。”全都归功于父母有计划的栽培。
“晨晨呢?妳是在哪里念书的?”
“跟你们也差不多啰。”她尽量含糊,免得自暴其短。“为什么现在只有杨会住在老家这里?”
“我们都有事业要顾,长辈们则是嫌曼谷太热闹,比较喜欢待在泰北别墅。老家只剩佣人在住,可是我哥习惯待在这里,朋友来找他也比较方便。”
“像那种朋友吗?”她笑着遥指杨身旁的南洋大美女。
“啊,那女的是gig,不是朋友,跟妳一样。”
“原来如此。”她了然颔首,根本没搞懂他在讲什么。
“我哥比较特别,对这种事很大方,我们也都习惯了,不然通常、一般是不会这样直接搬上台面的。”他认真地坦诚。“在泰国,女生本来就比较多,而男生又有许多是根本不想当男生的。”
“这样啊。”呃,是在说……人妖吗?
“所以像我和我哥这种很正常的男人,非常抢手。”
“那当然,你们很帅啊。”
他的开心之中有些不好意思,似乎不太习惯被这样直接赞美。可是他还是没解除她的疑虑:那个美艳绝伦的青春女郎究竟是谁?为什么看起来和杨很熟?
“我想,大家对我哥会这么包容,是宁可随便他吧,也好过他是个同性恋。家里的长辈绝大多数是不接受同性恋的,又排斥又害怕。还好我研究所一毕业就结婚生子,不然也会被他们怀疑是不是有问题。”
她听得一头雾水,只能哼哼哈哈,虚应一下。“其实……我一直没告诉爸妈和奶奶,哥在英国的时候,是男生女生都可以的,所以他很吃得开。”
他的文法很怪,逻辑零散,很难连贯,就傻笑吧。
“我也很希望他能早点交到女朋友,好好定下来。”这毕竟是他最景仰的哥哥
晨晨的笑容凝住了。希望杨早点交到女朋友?好好定下来?难道他们不觉得她就是杨的女朋友、是他要定下来的对象?
那他们以为她是谁?
一名气质卓然的雍容贵妇,浅笑走近他俩,挽过杨的弟弟的手臂,疼爱地拍抚,温柔地向晨晨点个头,就把他轻轻带走。
她精睿地观察到,那是杨的母亲,巧妙带开自己的宝贝儿子。虽然很亲切,却有不着痕迹的疏离:她根本一句话也不跟晨晨说。
这整个宴会,除了杨的弟弟之外,没有一个人跟她说话。
她傻住,像是恍然大悟。这应该不是语言不通的问题;如果真的有心交流,还怕会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吗?换个心态,重新调整自己来看这整个宴会,她才发觉,这确实是一场家族派对:是这家族的,跟不是这家族的,泾渭分明。他们友善,他们热忱,他们包容,充满弹性,和睦融洽。她这个局外人,被他们所接纳,但不等同视她为自己人。杨的朋友好多,很难靠近他身边,太多人群阻隔,好遥远。
接连几天的紧凑行程,一场又一场的餐会,她紧紧跟着,不想被他抛在脑后,结果她跟到头昏眼花,疲累不堪。他却脚步快速地一一拜会,同时处理前往南非的事宜。只不过,身旁多了一个她而已。她愈来愈深刻地领悟到,没有人对她的存在给予特别的注意,总是笑着点个头,就算了事。
主角是杨。
大家跟她没什么好谈的。谈什么?以她的格局和程度,能跟人谈什么?
“我觉得,自己应该算还满有语文能力的。可是,我能用这个语文跟人沟通什么?”毫无内容。
“我在台湾的时候还不觉得这有怎样,反正大家的日子也都是这么过,英文溜就很了不得了。现在才知道,所谓的缺乏竞争力是什么意思。”
“因为妳突然跳到了更大的国际舞台。”才会患得患失吧。
“所以我最近都不再跟着杨、到处趴趴走,而是开始做点功课,补强自己的程度。”她用力地展现积极与振作。“我上网查到了杨家里好多数据喔,他真是超厉害的。”
“喔?”不错,懂得自己用功了。
“原来他和他弟先后自英国学成归国,进入家里的事业体系,刚好碰上一九九八亚洲金融风暴最惨的时期,杨的一身本领简直无用武之地。泰国那时候有好多社会精英去看精神科甚至自杀耶,而且都很年轻。”跟台湾现在的惨况好像。
“老一辈的都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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