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冷鹰不想顺他意,遂将眼光移到猛抽烟的斐再驭身上。“大老,你没告诉‘老朋友’我为什么需要一个护士。”
他不称之斐老或爷爷而直称大老,旨在讽刺他当不成老大,平白将帮主之位拱手让给新人坐。
“好人都不长命,祸害才能遗臭万年,我很失望那一枪没要了你的命。”瞧他脸色不错,应该无碍。
斐再驭佯装很可惜。
江文诚故作不解地惊呼。“什么,你中了枪,没事吧!萨天帮可得依赖一个活的帮主带领。”为何不死呢?他在心底暗自扼腕。
“真不幸,你们的愿望上帝不应允,让我想把这个肥缺空出来都不成。”斐冷鹰语带轻蔑。
斐再驭曾经以长老之位兼任帮主,但在独子被枪杀后颓丧过日子,不视长老以后继无人为名急流勇退,避居瑞士不问帮务,而不听长老则在多年前去世。
如果斐冷鹰中枪身亡,最有可能继任之者,只有一直活跃于萨天帮的江文诚。
“年轻人不要硬撑,我们这群老人的骨头还未松化,撑不住这片天就由我们来顶吧!”
斐冷鹰岂会听不出斐再驭语中的别意,反而不屑地上下瞄瞄他半身不遂的身体。
等你站得直再说,萨天帮不用‘残废’打天下。“
“哈……斐老,你的好心被人当驴肝肺,我看你要请帮主的小护士来检查一下,说不定你心都碎了。”
说到小护士,斐再驭的眼变得深沉,他到底伤得多重,需要一位护士随时照料,那一枪的位置偏于左侧,恐伤及心脉。
他撑得住吗?
“说得也是。你该把小护士介绍给众人瞧瞧,搞不好她小手一摸,我就可以起来跳探戈。”
哼!想见他的若若,甭想。“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人,值得端出来见人吗?
我可怕丢脸。“
“不会吧!你的眼光可高着,没点姿色进得了萨天帮?”江文诚压根不信这番说词。
这么明显地藏私,不正表示他的重视,老江湖随意一推敲便知分晓。
“护士不就是护士,美丑无关专业知识,我不像江老非美女不要,糟蹋无数小女孩的清白以养颜防老。”
“你……”
被当场揭穿最难堪的心事,江文诚的眼中有着两簇恨火,他底下有数间酒店和应召站,自然不乏有品尝新货色的优先权。
人一旦上了年纪就怕老,他采用滋阴补阳的方式买来十来岁小处女供他狎玩,身体是比同辈中年轻许多,脸上的皱纹更是减少了。
上了瘾就很难戒得掉,他不想让道上兄弟讥他快七十了还玩弄人家孙女,因此不许手下张扬。
“我是很担心你瞧上我的小护士,毕竟护士的经验比小女孩熟练,你要是上不了马就糗了。”
“要不要试试看?我不介意用你的二手货。”江文诚很得牙痒痒的,听得出他在嘲笑自己只能玩玩无知小女孩。
斐冷鹰绿眸霎时凝成冰。“我会先确定你老二在不在。”
敢在口头占她的便宜,这老头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瞬间,寒气盖顶,三十六堂主事和两位长老皆从脚底寒到五脏六腑,牙关直打哆嗦,不住地摩擦手臂以取暖,揽义厅顿时鸦雀无声,寂静到如同一座死城。
这下,江文诚是骇到骨子里去,他为自己的口不择言画下死帖,但也肯定了一件事。
“她”在他心目中占了很重要的位置。
没人敢开口,但室温冷得令人想加毛毯,三十六位堂口主事你看我,我看你,互相以眼光推卸责任。
就在这一场打不开的僵局中,蓦然飘进春天的暖流。
“斐冷鹰──你这个大混蛋,你居然把昨晚和今早的药埋在花盆里,你当我死了不成!”
拎着两只白色药包,白紫若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扯着喉咙大吼,粉绿色的身影大胆地出现在闲人莫进的大厅。
好在没人在意她的擅入,反而庆幸她的适时打扰,免去寒气入侵。
在手下面前,斐冷鹰摆着张峻脸。“放肆,谁允许你闯入。”该死,她的眼睛真利。
“放肆的是你,你知道制药人的辛苦吗?那一颗小小的药丸可救活多少人,然而你却活生生地浪费别人救命的心血结晶,你实在太不应该了。”
“闭嘴。”心中在哀号,他仍强挺胸膛走近她,低声在她耳畔喃之。“拜托,待会再说好吗?”
可白紫若哪管得许多,她只在乎他可恶的行径。
“休想,把药全给我吞了。”
一恼怒,把药包拆开,她将两份药混在一起全塞在他手掌心,一双灵美的冒火眸子直瞅着他,誓有他若不乖乖把药吞下去就跟他拚命的模样。
百炼钢成了绕指柔,冷汉也得折腰,他轻轻地搂着她的肩膀走向饮水机前,十分挣扎地倒了一杯水。
“不需要全吃了吧!会有后遗症。”不会吧!一次吃两包。斐冷鹰小声地求情。
“吃,少说废话,这是你不按时吃药的惩罚。”
多吃一份顶多闹胃痛。
苦着一张冰尸脸,他像冰遇火溶化般满头汗水,一颗一颗慢数,先挑最小颗的胃药闭眼一吞,那药在舌床上滚了一下才滑落。
所谓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白紫若瞧他老牛拖车的磨蹭样,举起手臂上的表计时,他平均吞一颗药要花两分钟。
“体喉咙口长骨刺呀!十四颗药丸你才吃了四颗,你是故意给我难堪呀!”她开始不耐烦的捏了他一下。
“别这样,有很多人在看。”斐冷鹰揉揉手背,有些无奈。
有人?她往他身后一瞧,骤然惊讶地拉住他的手臂责问:“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她又犯了视而不见的怪病,将两排人当成空气般忽视,到头来反而将罪怪在别人身上。
“他们本来就在这里。”他偷偷地想将药丢进身后垃圾桶,一只柔荑非常粗鲁的拦劫。
“噢!你想干什么?”两只手指当场拉高犯罪的手。“埋在花盆我都挖得出来,丢进垃圾桶──逊。”
一切实在是意外,一只肥肥的大老鼠在花盆里扒呀扒的,她想这么肥的老鼠拿来喂幼蛊正好,所以拿了老鼠夹和苍蝇纸来逮它。
结果老鼠尾巴夹着老鼠夹,左脚黏着蝇纸,在她饮恨之下窜逃,她气得踢花盆泄恨,一截小白纸露出。
注定他贼星该败,让她当场找到他毁尸灭迹的“证据”。
“呃!我是先放在背后等水装满再吃药。”他勉为其难地拗出一个令人发噱的藉口。
“是噢!嘴巴张开。”她什么温柔,什么端庄都没有地命令他。
在白紫若不讲理的强迫下,斐冷鹰一口气被塞入十颗药丸在口中,她站在椅子上捏着他的鼻子,将他头往后压,拿起半满的小茶壶对着他嘴灌,硬要把药丸冲下肚。
“咳!咳!”天呀!“你……你一定……一定是巫……巫婆转……转世。”好狠。
手放在下颚处,斐冷鹰有点想吐的猛噎口水,肚腹充满涨气和水声,一张脸青到近乎泛黑。
白紫若跳下椅子往他背一拍。“这是告诫你一句千古不变的名言,不要心存侥幸。”
这厢上演护士和病人之战,那厢三十六堂主事和两位长老像是被点了穴,呆如木鸡地停下一切动作,看着一幕不可能发生的异象。
异象,绝对是异象。
眼前那个“楚楚可怜”的落难男子,绝对不是他们冰冽如霜的阴残帮主,一定是他伤得太重,缺氧时间过长而让脑子出了纰漏。
这种呆滞现象一直到左、右护法从侧门进入,手中各抱着十余袋血浆和活老鼠,迷咒才被解除。
什么叫诡谲,今日终于能体会那含意。
江文诚清清喉咙,以长老身份问比较单纯的丁介鸿。“怎么回事?”
“奉命行事,无可奉告。”为维持帮主颜面,他照孟子忻演练的字眼顺念。
“浑小子,我是帮中长老,有什么帮中大事我不能知晓,谁下的命令?”这些个嘴上无毛的小混蛋。“
“帮主。”
这……江文诚哑口无语。
一位亲帮主的主事小心地询问孟子忻。“帮内有人受重伤吗?还是帮主有计划辟一间实验室?”
“奉命行事,无可奉告。”他一样回答八个字,事关帮主的威名,不可外泄。
原来丁介鸿和孟子忻也该出席这场例会,但因斐冷鹰事前曾允诺白紫若一日十袋血浆,所以他们趁堂口主事开会时,将其手下召集来“捐血”。
起先他们满怀疑虑,不太愿意挽起袖子,但凭孟子忻那三寸不烂之巧舌游说,一共搜集了近百袋血浆。
因数目太多,新增的血库里放不下,多出来的十几袋血他们先拿来给白紫若,而宠物店正巧送来一箱活老鼠,便顺手也给带了进来。
如果他们双手沾满血迹倒不会引起争论,身在江湖那是必经之路,但将人血装袋外加白老鼠……
太引人猜臆。
“左大呆、右大傻,你们把我要的东西全弄好了。”一见血,她马上兴奋莫名地抛下“病人”。
“左大呆、右大傻……”
席上一阵怪叫声,惹得两人倏地脸红耳赤,大喊生不逢时遇妖孽,坚决否认这可耻的绰号。
“你就是那小子心仪的小护士吧!”尽管斐再驭想板个冷脸,眼底却泄露一丝笑意。
那小子?白紫若扭个头瞧见坐在轮椅上的老者。
“我是护士没错,但不负责复健科。”谁心仪谁?
“复健科?!”斐再驭愣了几秒,忍住想大笑的冲动。“我的腿废了,复健也不能康复。”
“是吗?”她敢用生命发誓,她刚看见他挪了一下脚。“咦?我觉得你的轮廓好熟悉喔!”
“小护土,你在攀关系吗?离开那小子来当我的特别护士,价码随你开。”说完,斐再驭忽见两双如刀的利眼正盯着他。
其实这些话他是说给竖起耳朵偷听的江文诚,以及有些变脸的斐冷鹰。
“我……”白紫若正要调高价码,腰肢猛然被一只手臂扣紧。
“抱歉,大老。她和我订有契约不外借,你另寻他人吧!”斐冷鹰用力得令她说不出话。
他很了解这个见血眼开的小妮子,只要对方开的条件比他好,她一定义无反顾弃他投敌,而且没有半丝愧色。
“我愿意付十倍违约金,护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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