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糖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圆睁着眼,睡神迟迟不肯召唤。
不安蹿动的心,在胸口跳跃,好似在预言着什么。
“唉……”唇儿逸出轻喟。
斜瞄一旁的荧光闹钟,清晨两点。她实在该沉入梦乡了,不然天亮后她可当不了美丽的新娘子,假若眼下挂着大黑影,肯定要被二姐嘲弄了。
然而越是督促自己睡去,越是没有睡意,意识益发清晰起来。
真是烦哪!终于如愿以价可以嫁给聂靖天了,怎么她心头却诡异地沉闷着?
她理当高兴,不是吗?
为何她反而苦涩忧郁呢?是婚前忧郁症吗?
“烦死了……烦死了……”
阳台传来轻细杂声,她惊愣地回瞠着眼。不会吧?!大喜将近,家中还遭窃贼光顾,这分明是触霉头嘛!
巫糖香裸足,蹑手蹑脚地下床,随手拿着猪公大扑满,藏身在幽暗角落,准备来个突袭。
玻璃门缓缓被推开,高大黑影探入。
看招!巫糖香高举头上的陶瓷扑满猛力往下砸去。
来人利落地挡住袭击,巫糖香手中一空,喏!一晃眼,保命武器就已被人夺去。
慢半拍的她正准备逸出惊叫声,嘴儿再度失利被人掩上。
她顿时眼珠大凸,恐惧笼罩全身,泼辣地踢踹来人,企图逃脱。
高大黑影闷哼一声,可见身中数招。
“香香。”
她秀眉一挑,这声音挺热的?!仍未收敛杂乱的突击。
“真泼辣。”来人制止住她,低声落下评论。
“香香,是我。”
巫糖香四肢被钳制住,定眼瞧着高大的来人。
“聂?”他怎么会这时来?
聂靖天噙笑,松开挟制,走至床边,扭开床头晕黄的台灯。“笨丫头,终于认出我了?”
“你怎么会来?听人家说婚前三天见面会不吉利的。”巫糖香上前从后头环拥住他。
聂靖天拉开她的双臂,转身抱着她一同坐上床沿。
“我很想你。”他拥紧腿上的柔软娇躯。
一句话轻易的便破除巫糖香的担忧。
“天亮就可以见面啦。”巫糖香心头一暖,回过身望着他。“你怎么受伤了?”
她伸手轻抚上他面颊,心疼地看着他暗凝的血痕。
“不小心划伤的,不碍事。”聂靖天抹上她拧皱的眉。
“怎么会不碍事?看来流了不少血呢!”巫糖香跃下他双腿,急忙在柜子里寻找急救箱。
聂靖天笑脸隐去,眸光幽沉苦涩地盯着忙碌的背影。
慌乱中,柜上的一对水晶天鹅被她衣袖一扫,直坠地面,碎裂四处。她不以为意,连瞄一眼的欲望都没。终于找到了急救箱,急速回到他身边,细心地帮他处理伤口。
“下次小心点,这么大的人了,还笨手笨脚的。”巫糖香轻手贴上大OK绷。
“嗯。”聂靖天慵懒地投入她怀中,听着她规律的心跳声。
一抹怪异一闪即逝,快速得让她来不及细想。抚上他柔软的黑发,轻声问着:“怎么了?”
“宝宝又长大了。”大掌覆上她微微隆起的腹部。
“是啊,希望明天穿上婚纱不会被人瞧见。”先上车后补票,被人发现也挺尴尬的。
聂靖天掩上黑眸,连带将苦涩一并关合。
任他躺在怀里,巫糖香静静地陪着他。
两人很有默契地都不开口打破温馨的气氛。
轻轻喟出长叹,聂靖天坐起身,牢牢看着粉嫩的脸庞,摸上她的眉、眼、腮帮,转而抚上娇嫩的红唇。
“聂?”巫糖香不解地望着他。
“嘘。”聂靖天俯身吻上她的唇,沉绵温柔。
“对不起……对不起……”
似微风轻飘的低喃溜入巫糖香耳里,梦幻般地不真实,她唇儿纳闷地轻掀。
“聂,你说什么?”
瞥向墙堵上的挂钟,聂晴天摇摇头。“太晚了,你该睡了,不然一早爬不起来可糟了。”
“聂?”她感觉到不对劲。
“乖乖睡觉。”帮她盖上被毯,聂靖天在她额际印下轻吻,顺手关上台灯,恢复一室昏暗。
“嗯。”巫糖香闭上眼,乖乖听话。
深望她一眼后,聂靖天顺着来时路,利落地攀爬下楼。
半晌,床上的她睁大晶灿眸子,悄然无声地踱至阳台。
晕黄街灯迤洒在一旁的一男一女身上。男的自当是聂靖天,女人的身影过于昏暗,她看不清。但,她仍可隐约猜到那女人就是羽柔。
墨夜寒风吹拂,一抹晶亮自她眼中滑过,坠落地面。
她清楚听见,心与泪水迸碎的声音。
幽玄古意的木屋里头,两名相貌同样出众的男子各自端坐一头。
外头夜色薄纱层层退去,清晨第一道曙光透进。
黑发狂放被泻肩头的男子,双眸掩合,乍看之下似在沉睡,然而搁在膝上的指头随着低回乐音的节奏轻轻敲动,打破宛似沉睡的姿态。
“对不起。”严肃低嗓徐徐飘起。
男子指头的律动顿住,一动也不动。一会儿,眼眸缓缓掀起,墨绿清透的色泽,诡魅诱人。
“我要的是‘钛魔晶’,而不是一句无用的歉意。”他冷冷地道。
“对不起,我无法达成任务。”聂靖天沉重地道歉。
“为了巫糖香?”
“是。”
“无所谓。反正‘钛魔晶’是在巫蝶衣身上,威胁不了巫糖香的生命。”
“你明白的,我不想她恨我一辈子。”聂靖天紧抿着唇。
“为了她而背弃组织,值得吗?”绿眸男子低垂目光,掩盖一闪而过的异光。
“如果可以,我并不想选择。”聂靖天烦乱地耙梳一头黑发。“彻,放弃吧!”
“你为什么不放弃巫糖香?”名为彻的绿眸男子,唇线弯起更大的笑容,仿佛正欣赏着聂靖天的痛苦。
“你清醒点好不好,她已经死了!”聂靖天猝然大吼。
墨绿眸子迅速闪过一抹晦暗。“所以我需要‘钛魔晶’来帮她起死回生。”
聂靖天握拳打碎身前的琉璃桌,咬牙忆道:“你为了一个死人要牺牲巫蝶衣这条活生生的生命。”
“那又如何?”彻撇唇讥笑,“在我眼中,巫蝶衣跟只小蚂蚁没有两样。”
聂靖天冲上前,揪住他领子。“你清醒一点好不好,起死回生只是个传说,就算牺牲掉巫蝶衣,你保证她就能活过来吗?”
“不论机会有多渺茫,我也要试试。”彻优雅地挥关领口上的手,嘴角勾起浅笑。
“彻!”聂靖天嘶吼,铁拳挥上狂邪俊脸。
“呵呵,聂,你变暴力了。”彻抹去嘴角渗出的血丝,看不出丝毫怒意。
聂靖天面容僵硬地说:“我不会帮你取得‘钛魔晶’。”
“你决定了?”彻整整被拉乱的衣服,问得随意。
“是。”聂靖天吐出坚定。
“背叛我,下场只有一死,你也情愿?”彻挑眉。
“是。”
“唔,真是伟大的爱情。”彻击掌称赞,“为了不让巫糖香恨你一辈子,你宁可面对死亡?”
聂靖天定眼望向彻。“若你也爱过,你就会明白。”
“可惜我注定要失去你这优秀的下属。”彻敛住笑容,面带严肃。
“为了救活她,你所失去的,不只我,还有你自己。”聂靖天悲伤地说,彻为了救活心爱的妹妹,不惜让自己沉沦成为恶魔。
“无所谓,只要她活着就好。”彻耸肩,神情透着一抹凄然。
聂靖天勾起微笑,低头看着抵在胸膛的银色手枪。
“很抱歉,无法让你出席今天的婚礼。”彻轻晃着头,一脸歉意。
忽地玻璃门被人猛力撞开,弹上墙壁,碎了一地。羽柔冲进来,尖喊:“不要!”
“主子,求你放过晴天。”羽柔趴跪在彻跟前。
“出去。”开口的却是聂靖天。
“你疯了,为了那丫头你甘愿找死?!羽柔哭吼。
彻微微皱眉,“我讨厌这种死别的戏码。”
“主子……”羽柔拉住彻的裤脚,死命磕头,“求求你,放过他吧!”
“羽柔,你真傻啊,他不会感谢你的。”彻感叹着。
“主子,我去杀了巫蝶衣,你放过靖天吧。”羽柔抬起一张哭花的脸。
聂靖天眼眸眨也不眨,直瞅着彻。
“出去。”彻转移手枪位置,对上羽柔。
“主子……”哭哑地唤着。
“我讨厌说第二遍。”不悦飘涌上绿眸。
羽柔不甘愿地撑起哭软的身子,望向一脸泰然的聂靖天,牙一咬,回避至外头。
“可惜她这么傻气地爱着你……”随着语尾,彻的指头一勾按下灭音手枪。
聂靖天捂胸倒下,闷哼出声。
彻冷眼看着他。“背叛我,只有一死。”
“就算她活过来了……也……会痛恨你成了恶魔。”聂靖天痛苦低吟。
彻耸肩。“无所谓。”
姿态优雅的身躯停在门口,倏地回身。“就算牺牲了你,‘钛魔晶’我仍势在必得。”
伫立外头的羽柔望着主子缓缓踏出内室,心头猛地揪紧。
“这是他应得的下场。你要是救了他,等于背叛我,同样得死。”高大身子交错过她身旁,撂下阴冷侧语。随后,迈步离开“思凝楼”。
看着主子坐上车子远扬而去,呆愣的她猛然回神,冲进内室。
聂靖天虚弱地趴躺在地上,鲜红血液淌流一地。
“不要……”羽柔跪爬到他身旁,伸手压住不断涌出鲜血的胸口。
“靖天……”腥艳的血染红她手。
“麻烦……扶我起来……”
聂靖天借助羽柔搀扶的力道,缓缓站起,脚下仍颤抖着。
“靖天。”羽柔担忧地叫唤。
“我没事。你走吧,省得沾惹麻烦。”聂靖天想扬起笑,却力不从心。
“我送你去医院。”
羽柔伸手拭泪,面颊却沾上猩红。轻扶着他步出木屋,晨曦洒上两人。
“不……我得去巫家……”今天的婚礼在“聂家大宅”的花园里举行,他得先去巫家迎接巫糖香。
“你找死啊?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婚礼。我先送你去医院好不好?”羽柔气怒,泪水无止尽地滑落。“不……再不去,她会以为我弃她而去。”细微的声音,得凑近仔细聆听才听得清楚。
“我自己去就行了……”聂靖天轻挥开她,脚下一抖,险些瘫倒。
羽柔凑前扶回他。“你这样怎么去?!让我帮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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