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瑶在原地呆滞了半晌,终于醒过来,顾不得那两个已经一头鸡窝的傻姑娘,连去学校报到也顾不得了,匆匆拽着行李箱快步追了上去。
……
“阿翊,阿翊,你快来看呐,”小小的童瑶拽着同样小小的丁翊,偷偷地躲在老榕树背后,一双眼睛贼亮贼亮地瞪着前面一男一女,十分兴奋地说:“那哥哥递给那姐姐一封信,姐姐看过以后,他们就好了,哇,好浪漫~”
“我表姐和我说的,”丁翊同样好奇地望着那对耳鬓厮磨的情侣,神秘兮兮地告诉他的她:“那叫‘情书’。”
童瑶眨了眨眼睛,歪过脑袋回头看了看自己长相清秀可爱的‘小男朋友’,‘嘿嘿’贼笑着,宣布:“等我回来那天,阿翊也写给我吧!”
“啊。”丁翊一张小脸登时红成大苹果,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什么嘛,你不干啊!”她瞪着他,气势汹汹地一手指着他的鼻子:“那就绝交!绝交~唷!”
“你……”小男孩尴尬无比,伸手挠了挠脑袋,愁眉苦脸地申诉:“可是,我不知道你哪天回来啊!”
嗯?嗯~也是。
“那好吧,要不到时候换我写给你好了。”于是那善于‘脑筋急转弯’的专出馊主意的小女孩又拍手笑嘻嘻地说道:“我先写好,再拿给你。”
“嗯嗯,好啊!”
呼~腼腆的小男孩总算松了口气。
……
童瑶下意识地将手伸进夹克内包,慎重地摸出一封信来。
她还真写了,除了履行承诺之外,还带着几分戏谑的味道。
其实也没写什么,关键在于她恶作剧地放了一张两人小时候的照片进去。
很早很早的一张黑白照片。
一想到丁翊看见这张照片时的表情……
不,不能给他,这家伙,八年不见,这都变得什么烂性格了?记得小时候他挺乖巧老实,也不这样的呀!
一想到刚才校门口的‘滑稽剧义演’,童瑶一颗热忱的心便如同从云端坠入地狱般冰冷。
她跟着他转入一条岔路口,一路尾随,直到他放缓脚步,渐渐停了下来。
她愤然怒视着他,周身荡漾着一股子需要万分隐忍才能克制下来的寒气,那目光尖锐凌厉,几乎能透过皮肉渗入骨髓。
似乎冥冥中感受到了空气中诡异的气息,丁翊回过头来,没什么多余表情地望向她。
四道目光相交,二巨头彼此对峙,互不相让,电光火石间,眼光‘噼里啪啦’地在空气中碰撞出激烈的火花来。
“喂,你这样未免太过分了吧!”童瑶率先打破沉默,大步上前,一双手撇开行李,毫不留情地拽起他胸口的衣襟。
如果只是不认识的人,她绝对愿意睁只眼闭只眼冒充谦谦君子,抵多在心里暗自腹诽这没良心的小子两句,可偏偏这人她认识,不仅认识,还是她曾经青梅竹马的好朋友!
她童瑶什么时候居然有他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朋友?
“又是你。”
丁翊傲然瞠视眼前的少女,方才只看清楚了她的脸,这回连衣着带身材,他更进一步地把她上下打量了个一清二楚。
一头蓄了刘海的漆黑短发下,有一张生动精巧的脸庞,要说漂亮倒未必有多漂亮,不过十分个性,浮现出一种宛若猎豹般的敏锐、坚毅与倔强。
上身一件敞开的黑色皮夹克,里面配一件米白色TOM秋季休闲衬衣,下身一条同品牌黑色系牛仔裤,脚蹬一双NIKE跑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打扮,只不过因为主人比常人纤细修长的身段而显得格外别致。
中性的容貌,中性的打扮,倘若不说话,很容易让人将她误认为是一名姿容俊逸秀美的少年。
“撕便撕了,与你何干?”纵然她长得不男不女,他忍了,不跟她一般计较。
“你说什么?!”诚心刺激人么?童瑶一挑眉,也懒得解释,右手紧握,愤然咬牙,顺势一拳狠狠击中他的肚子!
丁翊猝不及防被她出其不意地‘偷袭’成功,疼得闷哼一声,忍不住捂住肚子弯下腰去。
恰巧这个时候,一封信从她外衣的口袋中滑落出来,掉在了地上。
淡蓝色的信封上,没有邮编地址,却赫然流畅地书写着四个漂亮的钢笔字:丁翊<;亲启>;。
片刻的沉寂。
两人同时发觉了,一齐注视着那封信,彼此表情都是说不出的古怪。
——太讽刺了吧!
丁翊眼泪都差点笑出来了,他躬下腰,伸手去拾那封信。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也同时按了下去。
两人猫着腰,各执信的一端,互不相让地彼此对瞪,空气中又是一阵‘噼啪’作响的电流交接声,火星四溅。
第二章 一场误会
“喂,你放手!”童瑶懊恼地瞪着他。
信确实是她写给他的,可惜在错误的时候掉了出来,造成一种好像她刚才的一切举动都好像别有目的似的。
“该放手的是你才对,”丁翊指着信封上的字迹,忍着笑同她理论:“收信人是我吧?”想了想,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一句:“你放心吧,不会撕了,看在你这么‘处心积虑’的份上,打开来看看也好。”
“什么?!”她‘处心积虑’?操,你TMD才处心积虑呢!
“你放手啊,要撕烂了!”
“怕撕烂的话你就放手。”
“你放手!”
“你放吧。”
正当二人各持己见互不相让的时候,旁边一辆加长型宾士沿着慢车道滑了过来,在他们旁边不远处停下。
车门开了,率先出来的不是人,而是一辆轮椅。
接着司机开门离席,绕了个圈子,将副座上的女孩子抱下来,小心翼翼地安置在轮椅上。
两人忘了争执,一起侧过脸望向那名少女。
少女一头长长的柔黄色卷发,容颜清秀柔美,一双漂亮明亮的大眼睛好似会说话一般,标准的芭比娃娃风格。她穿了一身纯白色镶花边连衣裙,尽管外面还披着一件薄薄的荷叶边针织绣花小背心,可贴身的剪裁非但掩饰不去她凹凸有致的身段,反而更加欲盖弥彰。
少女的出现,就好像初绽的百合,纯洁而清雅,霎时间让空气中都弥漫开一阵阵淡雅的花香。
她双眼虽然又黑又亮,可似乎深邃得看不见底,她摸索着,小心翼翼地滚动轮椅的车轮,又往前探了探身子,伸出手在空气中试探,然后开口轻唤:“阿翊?是阿翊吗?我听见你的声音了,你在哪里?”
那清凉温润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与忧心忡忡。
听得童瑶霎时间一阵脸红。
竟是这样!竟是这样!竟是这样的!!
那宾士她虽然没见过,不过丁家的司机萧伯她却熟悉得很,这少女坐着丁翊家的私车来学校接人,除了是他的未婚妻之外,童瑶实在想不出她还能有别的什么身份。
更何况还是一名姿容端庄秀气的,带着残疾的姑娘!
她会成为他的未婚妻,其中必然大有渊源吧?也许两人曾经同甘共苦海誓山盟,互相许下生死契约,白头偕老不离不弃……这都不重要,关键在于,这么一来,她算什么?
丁翊青梅竹马的好朋友?
去他的,几百年前的事儿了,也好意思拿出来提!
心底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苦涩。
“你,你快去吧,她叫你呢。”童瑶抿了抿唇,松开争夺那封信的手,强压住内心突如其来的悲恸,晃了晃手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这封信,你别看了,直接撕了丢垃圾桶里去吧。”说到最后几个字,好像连声音也无可抑制地透出酸楚的味道,她急忙转过身,拉着沉重的行李箱健步如飞地往回走去。
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逃。
绝不能,绝不能让他看见她溢出眼角的泪!
深吸了好几口气,童瑶转过街角,迅速地掏出手绢偷偷拭去眼角的泪痕,告诉自己:决不做小三,我决不做小三!
从今往后,不要再去叨扰他了,便将青梅竹马那份美好的记忆深埋在心底吧。
直到童瑶消失在街角,丁翊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
他三分讶异童瑶的反应,七分却更诧异于眼前那名少女的举止。
“你要知恩图报,懂不懂?”少女望了一眼童瑶远去的背影,笑嘻嘻地从轮椅上站起来,伸手掸了掸他肩上的落花,语气中带着浓郁揶揄的味道:“我又替你摆脱掉了一名追星族,来,叫声‘好姐姐’听听?”
“别开玩笑了。”丁翊白了少女一眼,随着她一起上了车,“视力5。0的家伙居然跑来装盲女,也幸亏她不认识你,否则不被你气死才怪。”扭过头见那丫头吐了吐舌头,他又不由自主低头望向她的双膝,沉吟片刻,迟疑地问道:“医生说只是肌腱拉伤,朱瑛你不至于到就要坐轮椅的地步了吧?”
“嗯,还不至于,”朱瑛轻轻拍了拍自己一双膝盖,笑着回答说:“只是伯母说家里反正就有,医生又嘱咐要多休息,我不好悖逆她老人家的意思嘛,所以出来的时候就顺便带着了。”
丁翊点了点头,却更是奇怪:“既然叫你多休息你还到处乱跑做什么?别告诉我是来接我的,戏演得过了头就太假了。”
朱瑛有意无意地在车窗上呵了口气,又顽劣地用手指在上面划出一个桃心,然后她也不回头看他,只出了神地盯着车窗外向后飞驰而去的街景,漫不经心回答:“我在想,嗯~或许阿卓今天就回来了呢,也说不定啊,对不对?”
“嗤,怎么,想你男人想疯了啊?”丁翊摇下车窗,摸出一根黄山递给她,见朱瑛回手拒绝了,也不勉强,自己衔在嘴里,掏出打火机点了,抽了一口,悠悠吞云吐雾,仰首叹道:“昨天下午他不是才打了电话回来,说明天中午的长途汽车,要晚上八点多才到……哼,你这么性急做什么。”
古文卓是丁翊的铁哥们,今年大四的他比丁翊大了足足五岁,同刚上大二的朱瑛交往三年多,婚前婚后该办的事儿这两人都办得差不多了,说句俗话,两人的关系就好像钉死的板子钉子,扯都扯不开,一伙狐朋狗友们就等着哪天他们拿结婚证请客了。
之所以与丁翊关系这么好,无外乎他们一个是乐队里的鼓手,一个则是主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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