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全都是你的臆测,有谁可以证明?”左恪敬冷冷的反问。
“我问过其他师兄弟,爹在临死之前,只有大师兄在他身边,所以你的嫌疑最大,如果大师兄自认无愧于心的话——”她深吸口气,“明天一早,我就请衙门的许作前来验尸,找出我爹真正的死因。”
他倏地眸光一沉,“师妹认定我就是凶手?”
“不错,大师兄如果自认问心无愧,总会还你清白,大师兄也没什么好介意的不是吗?”芍药美眸一瞟,“三师兄,还有七师弟、八师弟,劳烦你们将大师兄关进悔过室里,在事情查明之前,谁都不准放他出来!”
杜仲为面有难色,“师妹,这……”
“如果查出确实是我相公所导致的意外,我绝对不会徇私,自然将他交给你们处置。”她喉头紧缩的说。
既然她都可以大义灭亲了,杜仲为等人也无话可说。
“好,这次就听你的。大师兄,对不起,要委屈你了。”他转身说。
左恪敬在杜仲为等人靠近自己之前,表情转为狰狞可怖,猛地发出一掌,那心狠手辣的姿态引起一阵哗然。
“噗!”一大团鲜血喷洒在杜仲为的胸前,脸上交织着不信和震惊。“大、大师兄,你……”
芍药惊怒的娇斥,“左恪敬,这下你非认罪不可!”这招还真管用,终于激出他的真面目了。
“大师兄!”
“大师兄怎么会……”最敬佩他为人冷静持重的师弟们全都惊呆了。
※※※※※
左恪敬瞪大布满红丝的双眼,阴寒的瞪视众人。
“不错,公孙浔的确是我杀的。”
“我爹待你不薄,还把所有的武功全教给你,你为什么还要杀他?”芍药眼中泪花乱转,激愤的控诉他残忍的行径。
“待我不薄?”左恪敬又是一声冷笑,“那只是表面而已。这十多年来,我把他当作亲爹一样看待,对他言听计从,就像一条忠心耿耿的狗,暗地里为他铲除所有碍事的人,结果到最后,我只是个递补的角色,在公孙浔的眼中还是只有二师弟,就算他离开师门,他还是一心一意想把他给找回来,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没有人开口,全瞠目结舌的听下去。
他仰起头,放声大笑。“哈哈哈……我告诉你们,就因为二师弟是他在外头跟妓女所生的野种!”
芍药听得又惊骇又心痛,“住口!不准侮辱我爹的名誉!”
“公孙浔根本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他瞒着所有的人将野种带回来,以为收他做徒弟,就没有人晓得,就连师娘和师妹都被瞒过了。由于公孙浔待二师弟异常的关心,让我不得不产生怀疑,有一天我还发现他在半夜里偷偷将二师弟带到后山的竹林中,把自创的独门剑法传授给他,这都证明他确实存有私心。”
“二师弟虽然是个野种,不过到底是他的亲生骨肉,他当然想把掌门之位留给二师弟,可惜,他这个儿子在得知自己的身世后,对他相当不谅解,不但不肯照他的安排,还处处跟他作对,甚至离开师门,为了以防万一,我不得不先下手为强。”
她呼吸一窒,“所以,你就杀了他?”
左恪敬阴阴一笑,“我可是让他死得完全没有痛苦,不像公孙浔,只要在他运气时,用上一根金针,就能让他血液逆流……我还很好心的告诉他,他的亲生儿子已经先到阴曹地府里等他了,要他赶快去跟他相见。”
“我要为我爹报仇!”芍药气哭的吼道。
他冷哼,“就凭你?”
芍药举剑就刺,“我杀了你!”
“哼!”左恪敬强劲的掌风一送,在娇呼声中,芍药便连人带剑的飞了出去。
一道高大黑影倏地直撞进来,火速的将芍药接个正着。
接触到熟悉的男性气息,她又惊又喜,“相公!”
“芍药,你没事吧?”周大器头发、肩上全铺着厚厚的雪花,全身冻得像冰块似的,俯下朴拙的脸孔,焦灼关注的凝睇她,“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她心中悲喜交加的将泪颜埋在他胸口,“呜呜……相公……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叫你走吗?”
周大器呐呐的说:“我、我一直都待在附近,没有你,我哪里也不去。”
“相公……”芍药哇哇大哭,“我就知道这世上只有你对我最好了……你手臂上的伤好了吗?我不是故意要伤你的……”
他也哽咽的哭了。“我知道、我知道。”
“啊!”
“哇啊……”好几个当阳门弟子同时被打飞出来,倒在地上吐血呻吟。
让芍药稳稳的落地,周大器将她护在身后,紧盯着灵堂后面踱出的狂佞身影。
“你、你不要过来,你是个男人,怎么可以出手打女人呢?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你伤害我娘子!”
披着一头乱发,眼神濒临疯狂昏乱的左恪敬,双眼发出骇人的光芒。“就凭你救得了他们?”
他连连摇头,“不是,打架是不好的行为,我不想跟你动手,但是你杀了我岳父,我劝你赶快到衙门自首。”
“自首?哈哈哈……”宛如听了个大笑话,左恪敬笑得更是疯癫。
周大器一时错愕,“我说错什么了?”
“相公,你别傻了,他不可能会去自首的。”他天真的想法让芍药哭笑不得。“你赶快抓住他,不要让他逃了。”
“我……”他还没有真正和人对打过。
看他踌躇不前,她急得跳脚。“他是杀害我爹的凶手,你不用跟他客气!”
“这我也知道,可是我……”他是和平主义者,不崇尚暴力,更不晓得该怎么和别人打打杀杀的。
左恪敬看出他的窘迫,趁其不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展开攻势,十指呈爪状的袭向他的心脏部位——
眼见周大器僵在原地不动,芍药逸出尖叫,“相公!”
“傻徒孙,还不先来一招‘死中求生’。”
一个苍老嬉笑的声音蓦地千里传音至他的耳中。周大器不明所以,身体居然自己就动了起来,以诡谲的手法避开对方的掌力,再反手往左恪敬的后背拍下。
“噗!”的一声,左恪敬口中猛然喷出鲜血。
“很好、很好,再来一招‘天理不容’。”那声音继续指引他。
周大器一面回忆自己受过的特训,以及和四位堂主过招的情形,依着本能,扣住左恪敬的右手臂,只听见“喀嚓!”一声,便将它折断。
陡然惊觉发现自己伤了人,周大器可以说是吓坏了,踉跄的往后退。“我、我怎么会……”原来自己学的这些武功杀伤力这么恐怖。
芍药喜极而泣。“相公,你打赢了!”
他想挤出一丝笑意,不过失败了。
“呸!”左恪敬将口中的余血吐出,眼底闪烁着疯狂的目光。
这起骚动将其他弟子全引了过来,将他团团包围住。
“哼!你这个凶手。这下你就是插翅也飞了。”芍药一声令下。“各位师兄弟,今晚我们就杀了这个弑师的凶手,替师门清理门户!”
“为师父报仇!”
“杀了他!”
左恪敬知道自己难逃劫数,仰头狂笑,“哈哈哈……”那笑声凄厉诡边,让在场的人不禁屏住气息、严阵以待。
就在大家以为他想大开杀戒之际,他竟不期然的举起左手掌,往自己的天灵盖上用力拍下——他选择了自我了断。
看着他气绝身亡的这一幕,当阳门门徒各个噤若寒蝉,都震慑在当场,没人敢发出声音。
“傻徒孙,干得好!”白头翁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
周大器东张西望的寻找,“师祖,你在哪里?”
“呵呵,不用找了,师祖要走了,否则又要让那老太婆逮到——”顽童似的笑声骤然被人打断。
“死老头,你别想甩掉我!”
大嘴婆气急败坏的吼声跟着响起。
周大器又对着空中大喊,“师祖!婆婆!”
“别叫了,人已经走了。”芍药说。
杜仲为在师弟的搀扶下来到左恪敬的尸首前,脸上淌满了泪水,“大师兄,你为什么要这么傻?这样做不值得啊!”过去他总是以大师兄马首是瞻,处处向他看齐,如今见他落得这样悲惨的下场,心中不胜唏嘘。
“爹,凶手已经伏法,你和大哥可以瞑目了。”她泪水凝眸,注视着牌位低声轻喃,“至于将来当阳门该如何走下去,虽然我这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没有置喙的余地,可是也不能丢下师兄弟们不管,所以我就替你做主,将掌门之位传给三师兄。”
“什、什么?”杜仲为脸色更白,颤巍巍的说:“我不行……师妹,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我……我办不到……”呜呜,要他当掌门,干脆让他死了吧!
芍药抿唇娇笑,“除了你,已经没人了。所以就有劳三师兄多费心,我和我相公也可以安心的离去了。”
他惊吓过度,两眼往上一翻,当场昏死过去。
“三师兄,你振作一点……”
“不能连你也有事啊!三师兄……”
“三师兄……”众师弟们全凑上前表达关心之意。
周大器也跟着紧张。“他没事吧?要不要请大夫?”
“没事,三师兄只是……太兴奋了。”她嫣然狡笑,亲昵的搂住他的臂膀,“相公,我们也该回房休息去了,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忙呢!”
“好。”他当然顺从的跟着亲亲娘子回房。
第十章
终章
翠贴莲蓬小,金销藕叶稀。
旧时天气旧时衣;
只有情怀,不似旧家时!
——南歌子·李清照
办完了丧事,夫妻俩自然还是得回家。只是他们才踏进天帝教总舵,宛如来到空城,只见四位堂主或站或坐,眼神痴呆无神,四周别说人影了,连孩子们的嬉闹声也不见了。
“各位堂主大叔,我们回来了。”周大器早把他们当作自己的长辈,可不会摆教主的架子。
“芍药,他们怎么了?”
她耸了下香肩,表示自己也莫宰羊,霍然眼尖的她瞄到几上的纸,一把夺了过去,登时笑得花枝乱颤。“休、休夫状……天啊!她们真的做了!”
马勃义愤填膺的嘶吼,“原来是你这个离经叛道的女人鼓励她们休夫的,我还在想她们怎么有这种胆量,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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