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秋泪光闪动,“可是……”
“仲廉,你在干什么?”
一个高八度的女性嗓音冷不防的冒了出来。
好戏上场了!
她的唇畔跃上一朵黠笑。
就是因为知道秦家人是这家餐厅的常客,三不五时会来这里用餐,所以她才事先打电话来询问,确定他们有订位,才刻意挑了这里。
“妈?爸?”很明显的,秦仲廉事先并不知情。
梁玉珠冲到桌旁,不停的向儿子使眼色。“你未来的岳父岳母也在这里,还不快跟人家打声招呼。”她可是担心死了这桩婚事会告吹。“哎呀!亲家公、亲家母,我们仲廉只不过是跟个普通朋友出来吃饭,你们可千万别误会。”
真是越描越黑,曼秋连忙将小手缩回去,作势起身。“秦医生,我看我还是先走好了,不打搅你们一家人了。”
“等一下,我们还没谈完。”
“仲廉!”梁玉珠急得大叫。
曼秋盈盈的起身,转身面对身后的几个人,虽然她没有预期会遇上他们,不过这样也好,省了她不少事。
“你怎么会在这里?”最先叫出声的是姚韵容。
然后听见她身旁的男人倒抽一口气。“玉、玉、玉卿?”多少年了,梦中总是出现这张美丽的脸孔。
那是个中等身材的男人,戴著方框眼镜,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曼秋曾在泛黄的照片上见过他的长相,一眼就认出他来。
她惊愕的掩口。“爸、爸爸?”
“你、你叫我什么?”翟允诚激动的看著她:“老天!难道你是曼秋?一定是,你跟玉卿长得一模一样啊……”当年他辗转得知玉卿为他生了个女儿,取名曼秋,他甚至连女儿一面都没见过,更别说抱了。
曼秋又低唤。“爸爸。”
看著从未谋面的亲生女儿,翟允诚不禁热泪盈眶。“你都长这么大了,让爸爸好好看看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守信沉声问道。
梁玉珠也是看得雾煞煞。
对於剧情忽然急转直下,秦仲廉迅速的抓住重点。“曼秋,你叫翟伯伯爸爸,难道他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同样都是翟家的女儿,他娶哪一个不是都一样?
“仲廉,你和曼秋是……”刚才他远远的就看见两人热络的模样。“你已经和嘉雯订了婚,怎么可以做出对不起她的事?你给我解释清楚!”
亟欲替自己开罪的秦仲廉赶紧开口。“翟伯伯,我──”
“爸爸,我刚才已经拒绝秦医生,既然他已经订了婚,就该忠於自己的未婚妻,我不会再跟他见面了。”她这么说明白表示秦仲廉妄想脚踏两条船。
护女心切的翟允诚果然勃然大怒。“你跟我的女儿订了婚,又想占我另一个女儿的便宜,你把我的女儿当作什么了?”
“亲家公,有话好说。”
“仲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守信夫妇也慌了手脚,万一翟秦两家的婚事出现变化,那他们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姚韵容接收到他们夫妻俩的求救信号,於是端起女王的架式。“你说完了没有?这野种就跟她那个下贱的妈一样,这辈子活该要被男人玩,只要他和嘉雯结婚以后收收心不就得了。”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打歪了她的脸,也震慑了在场的人,以及用餐的客人,连餐厅的经理都注意到了。
“你给我闭嘴!”好好先生发脾气了。
曼秋垂下眼睑,掩住眸底的冷意;心中暗忖,这个巴掌真是打得太好了,不过还不够消她心头之恨。
“你敢打我?”姚韵容嘶声叫道。
他垂下颤抖的手臂,挺起胸瞠。“不准你骂她,玉卿她不是你以为的那种随随便便的女人。”
滑下两行泪,曼秋抬起泪涟涟的容颜。“翟太太,我母亲是对不起你,可是她已经过世了,这样还不够吗?当年你到我家来,气得我阿嬷当场心脏病发作,捱不过三天就死了,还不够让你消气吗?”
“你说什么?曼秋,你说她曾去找过你们?”翟允诚无比震惊,直到此刻才知道自己的妻子居然如此恶劣。“姚韵容,你在背地里干了什么好事?”
“你真以为我不晓得你在外面有女人,还偷偷怀了孽种吗?”她五官因愤怒而扭曲。“她有脸抢我的丈夫,我不该找她算帐吗?可惜她早死一步,没办法当面羞辱她。”
翟允诚握紧双拳。“住口!”
“爸,事情都过去了,你就不要再怪她了。”曼秋拭去泪水,凄楚的模样让作父亲的看了好不心疼。“今天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想找还是走好了,免得让你为难。”
“曼秋。”翟允诚快一步跟上,“爸爸送你回去。”
“翟允诚,你给我回来!”姚韵容不敢买信的大吼,“我要跟你离婚,听到没有?”在她跟前,向来连屁都不敢放一声的丈夫,竟然在众人面前给她难看,她无法忍受这种屈辱。
餐厅经理面有难色的过来,“麻烦各位小声点,你们打扰到其他客人了。”
“呃,嗯。”秦守信夫妻尴尬的巴不得当作不认识她。
※※※※※※※※
“到了,就是这家红宝石歌厅。”丁钰照规矩付了钱进去。“她每个礼拜三都固定来这里唱歌,要不是我老爸最近得了痛风,没办法定太远的路,他也绝不会缺席。”
对於这种五、六十年代的老歌厅,在年轻人眼中或许是LKK的玩意儿,可是秦仲熙却是相当感兴趣。
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然后音乐跟著响起。
丁钰指著离他们最近的桌次。“要开始了,快点坐下。”
舞台上的灯光整个集中打了下来,娉娉婷婷的身影就站在前面,手握著直立式麦克风,含情脉脉的看著台下的观众们,嗓音清婉而妖柔。
“花落水流,春去无踪……”
“兄弟,你看傻了?”丁钰拐了他一记,挪揄的笑谑。
秦仲熙轻咳一声,幸好里头灯光昏暗,没让人瞧出他脸红了。“我早就听过她的歌声了,只是来这儿听感觉更不一样。”
“喂,你们究竟发展到什么程度了?那天早上你会出现在她家里,该不会前一晚就留在她那儿过夜了吧?”
“无可奉告。”横他一眼,又继续听歌。
台下的客人个个陶醉的闭上眼皮,聆听她念著充满感情的口白。
“……啊!我到哪儿去寻找往日的旧梦,只剩下满腹的心酸,无限的苦痛……”
丁钰大声鼓掌叫好。“真是太好听了!安可!安可!”结果遭来好几颗白眼和嘘声。
“他也来了?”
“谁?”
他眉毛一扬。“翟嘉雯的父亲。”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不过应该不会看错。
“以他的年纪来说,会来这里听歌并不希奇。”
“错了,我想他是来听他女儿唱歌的。”看来他们父女已经相认了。
“女儿?”丁钰呆愕了半晌。“什么女儿?喂!什么女儿?你该不会是说……不会吧?你说曼秋是他的……啊啊啊……”
秦仲熙顺手把桌上的小毛巾塞进他的大嘴。
唱完“魂萦旧梦”,下一首的前奏紧跟著扬起。
“我想将这首“忘不了”,献给我母亲生前最至要的一个人。”台上的曼秋微笑的睇睨台下,下最后一剂猛药。“表达她至死不渝的感情。”
听懂她暗示的翟允诚眼眶湿了。
“忘不了忘不了……”
翟允诚再也承受不住良心的苛责和悔恨,频频拭泪。
※※※※※※※※
“他走了。”杨丽英走进化妆间说。
曼秋卸妆卸了一半,朝她轻颔了下首。“谢谢你,杨阿姨。”
“你们父女俩好不容易相认,他也有意让你认祖归宗,你就不要太为难他了。”见一个大男人这么低声下气,任谁都会心软。
她露出淘气的微笑。“杨阿姨不是很气他吗?怎么现在又替他说情了?”
“我是为了你好,等你改姓翟,身分自然不同了,还怕找不到好的归宿?我想你妈若是还在世也会同意的。”
“再说吧。”曼秋对认祖归宗这档子事兴趣缺缺。
杨丽英看了下时间。“这么晚了,我帮你叫辆计程车。”
“不用了,有人会来接我。”她快速的卸妆完毕说。
“是不是秦医生?你们上回出去约会,他有没有跟你求婚?”
“杨阿姨,秦医生已经有未婚妻了。”她谈笑风生的瞅著杨丽英愀然大变的表情。“而且还是我同父异母的姊妹。”
“什么?!”杨丽英的尖嚷可以把屋顶给掀了。“那个杀千刀的王八羔子,有未婚妻还敢来招惹你,存心欺骗你的感情,我真是看错他了!”
曼秋好整以暇的支著下颚,看著她发完飙,气喘吁吁的坐下。“杨阿姨,无所谓,反正我也不爱他。”
她愣了好半天。“你真的不爱?”
“不爱。”
杨丽英这下更糊涂了。“我还以为……”每回秦医生来,她都笑得妩媚欢愉,好像很开心见到他。“曼秋,你可不要逞强,想哭就哭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杨阿姨,我真的没事,我该回去了。”相较於她的担心,曼秋则是一脸愉悦的向她道别。
第七章
对於喜爱陶瓷艺术的人们来说,自然不会错过今天的个展。
穿流不息的参观民众将明月堂艺廊的秋厅挤得水泄不通,盛况空前,幸好金薰岚长袖善舞,将场面控制得不错,不过,她同时也注意到秦仲熙正被记者们团团包围住,很明显的正处在抓狂边缘,就怕他突然走人,到时戏怎么唱下去。
“请问秦先生,身为一名成功的陶艺家,最重要的是什么?”一位年轻男记者突围成功,挤到最前面采访他。
板著一张酷脸的秦仲熙,尽管不耐烦,还是给足了金薰岚面子。“我想应该是勤劳,虽然陶艺的天分很重要,但后天的努力可以克服很多障碍,技巧只是辅助你达到目的。而创意与艺术取决於个人的素养和天分,要成为艺术家,太懒是最大的致命伤,应该要长时间的来创作。”
他的答覆让众人满意的频频点头!
其他问题也纷纷出笼了。
“听说有人想收购秦先生的作品,不知你是否愿意割爱?”
秦仲熙沉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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