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很该死的,也是有钱人,你以为,这样我们就会得到什么补偿了吗?错!他一口咬定是我爸爸去撞他的,知道我们处境的人,也认为爸爸是因为被钱逼急了,才会想制造假车祸诈财,没想到会弄假成真,丢了宝贵的生命。虽然,我和妈妈都知道,老实了一辈子的父亲,就算饿死也不会做出有愧于心的事,但,有什么办法呢?人家财大势大,我们孤儿寡母,人微言轻,除了认命还能怎样?”
“凡羿——”杜若嫦忘了自身的委屈,只全心全意为他感到心疼,尽管他的口气,是一片死寂清冷,但是她感觉得出,他潜藏在内心的悲恨。
难怪他会那么讨厌有钱人,因为见过太多为富不仁的人。
耿凡羿甩甩头,继续往下说。“失去了父亲,所有的重担都落在母亲身上,他们辛苦了一辈子才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如今,因为还不出钱,房子被迫查封抵债,我们母子无处栖身,对未来一片茫然,亲戚朋友见了我们,全像避瘟疫似的,躲的躲,逃的逃,为了家计重担,母亲日夜辛劳,生了病也舍不得去看医生,宁可将钱省下,让我下一餐能吃得饱一点,就因为这样,小病拖成大病,直到无法挽回,我扶著母亲,医院一家家的求,但是缴不出保证金,没有医院肯收,没有钱,就只能眼睁睁看著母亲病死……也是在那一刻,我认清了现实的残酷以及金钱的重要,我向母亲发过誓,这辈子,我不会甘于庸碌一生,我会成功,不让别人再有机会看轻我,更不会让同样的悲剧再度发生在我身上。”
“我相信你!打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有想法、胸襟不凡的人,我不会看错的。”柔荑轻抚他面颊,怜惜他受过的苦,也骄傲自己没看错人。
耿凡羿深深凝视她温柔如水的瞳眸,而后,就著停留在他颊畔的手轻轻一扯,将她拉进怀中,浅浅地,柔吻朱唇一记。
“啊!”她羞红了脸退开,头垂得低低地,声音细如蚊蚋。“你、你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个?”还亲她?这是不是表示,他终于肯接受她了?是这样吗?
“我有义务,让你知道你看上的是怎样的男人,短期内,我没有办法让你过很好的日子,如果你现在后悔了,我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走出这扇门,我们还是——”
未完的话,消失在主动送上的朱唇中。
耿凡羿瞪住突然扑上前的软玉温香,呆楞了三秒,手劲倏地收紧,回身将她压向墙边,反客为主,深入掠夺红唇。
“唔——”她低吟,被他热烈狂吻得意乱情迷,小脸红得发烫,分不清是缺氧之故,还是激情所致。
“一旦作下选择,就再也回不了头了。”耿凡羿抵著她的额,深睇的眸子停在她泛红的娇容上。
“我知道。”她娇羞低语,五指与他密密交握。“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从小到大,我从没有一刻,那么肯定一件事。”
她深信,他会是她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当他在餐厅,拉起她的手,带她逃离郑克勤的那一刻,芳心,就已经注定沦陷,是他的这双手,将她拉离宿命的漩涡,这辈子,她都跟定他。
“那就好好握著我的手,跟紧我的脚步吧!”他拉了她离开休息室。
“老板娘,我们下班了。”耿凡羿随口照应了声,被拉著跑的杜若嫦步伐凌乱,都没来得及向老板娘好好道别,在对方忍著笑,了然地挥挥手要她快去的暧昧眼神下,羞得不能自己。
“凡羿,我们要去哪里?”戴安全帽的空档,她问道。
“我饿了,陪我去吃消夜。”
“好啊,我晚上也没吃什么东西。”她爬上机车,小小害羞了一下,还是将手圈上他腰际。
耿凡羿回眸一瞥。“先说好,要山珍海味没有,只有虾仁肉圆。”
如果要山珍海味,用得著辛苦追在他后头吗?
她慧黠回道:“那我还要再加一碗鱼丸汤。”
“成交!”
吃完消夜,他们并肩在半山腰看夜景,吹著仲夏夜的清风闲聊。
悠扬的手机铃声响起,他随口一哼。“你手机收讯真好。”可见地势还不够高,下次飙高一点,要再收得到,他直接哄骗她关机。
“喂?”听著她软软甜甜的嗓音和别的男人讲电话,耿凡羿不爽至极,尤其那声“季耘”实在刺耳得很。
“对不起哦,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你来,我再请你喝咖啡……啊,凡羿呀,在我旁边呀,你怎么知道他表情好像踩到大便?我也不知道耶,你要告诉我为什么吗?问他哦?可是他一定不会跟我说的啊,你真的不考虑……那好吧!”她像是不太情愿地将手机递给耿凡羿。“季耘有话跟你说。”
耿凡羿一肚子鸟气,闷闷地开口。“有何指教?”
“只是要提醒你,杜家有门禁,我想若嫦好不容易才能和你在一起,一定很珍惜和你共处的光阴,不会主动告诉你,你最好在十二点之前送她到家,免得她受罚。”
“知道了。”
“还有,你跟若嫦说,家里要是问起,就说我带她去猫空喝茶,先串好供才不会穿帮,再来嘛……咳咳!”裴季耘清了清喉咙。“我可以理解你们的‘情不自禁’,任何的激情证据我来担待,但是,呃,那个——分寸你自己拿捏好,我想你也不会希望若嫦大学没毕业,就被逼著和我结婚吧?”
耿凡羿脸色很臭。“干么要你担待?我自己做的事,我可以——”
“想害死若嫦,你大可去争一时的血气之勇没关系!”
耿凡羿哑口无言。
他不是不晓得事情的利害关系,只是——理智与感情根本是两回事,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能光明正大承认,还要别的男人顶替,畏首畏尾的,那感觉——就很窝囊啊!
仿佛理解他的心情,裴季耘淡然道:“别想太多,这只是过渡时期,顺应时势是聪明人的做法,不代表没担当。我能帮的不多,也只是借个身分给你们方便而已,重要的是,你自己意志如果够坚定,总有一天可以名正言顺的向全世界宣告你们的关系。”
三言两语,又轻易化开他心中的结。
“你这个人——”让人想恨都恨不下去。耿凡羿叹气。
裴季耘了然于心,一笑置之。“那我挂电话了,晚上我都会在行书这里,我快被这个脑细胞组织异于常人的家伙给气死了,他需要再教育,你有事再打个电话过来,当然,没事要过来骂骂他也可以。”
“喂,等一下——”耿凡羿抢在切断通话前喊道。
“还有事?”
“那个……打了你一拳……”
“后悔下手不够重啊?”裴季耘戏谵,就算他不是靠这张脸吃饭,也用不著毁他的容吧?
“不是!”他懊恼低吼。挣扎了近一分钟,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吐出。“对不起!”
“你道歉的口气像我欠了你八百万。”裴季耘诚实指出。
“不要拉倒。”耿凡羿恼羞成怒。“反正你活该,我算是敦了你一课,以后别人的女人不要随便勾搭,否则你就算没有邪念,也会一天到晚被扁,谁教你天生一张桃花脸,专勾女人魂。”
裴季耘像是听到什么有趣言论,低低地、浅浅地笑著,无法停止。
“够了你!”明明撂狠话的是他,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败得很惨,那一声声愉快的笑声,笑得他颜面无光,将手机丢回给杜若嫦。
“喂,季耘……啊?是这样吗?好,我知道了,谢谢你,拜!”
见她挂断手机,就一直拿那双清亮明眸盯著他瞧,忍无可忍,他直接挑明。“那家伙到底又说了什么鬼话?”
“他说——你在吃醋,要我好好安慰你。可是——有吗?你有在吃醋吗?我看不出来啊……要是别人说的,我绝对不信,可是,那人是季耘耶,他的话不会错的,而且……”
耿凡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管他说了什么,你再提一次裴季耘,我接下来可能会去吃炸药!”
“啊?”那是要炸谁?季耘还说,如果他死不承认,那最好不要去挑战男人的面子问题,点到为止就好。男人总是比较懂男人吧?她决定从善如流。
“好,不提了。”她盈盈浅笑,偎靠过去,枕著一片温暖胸膛,数著他修长的手指,再满足地交握住。
“凡羿,你可不可以老实告诉我,更早的那些时候,你对我的印象到底是怎样?”应该是觉得这大小姐成天追在他后头跑,很缠、很烦人,偏又甩不掉,再加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修养差点的,可能会拿刀砍死她。
出乎意料的,他竟回道:“真诚、直率、善良、纯情,让人无法不心动。”
“才怪,你每次对我说话,口气都好差劲!”害她沮丧透了,一度质疑自己是否真如此顾人怨?
他苦笑,挑弄掌中的小手,她娇嫩细致的柔荑触感极好,与他粗糙手掌摩擦之下,形成强烈的对比,正如他们之间的差距。
“因为我很清楚,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不这样,我怕把持不住自己,一头栽了下去。”只是没想到,他终究还是避不掉如今的局面。
“不需要克制啊!我本来就很喜欢你了。”她坐了起来,回身宣告。“所以你不用跟季耘吃醋,他是贴心朋友,而你——是住在这里面。”执起两人交握的手,贴上她的心房。
凝视掌心之下,那颗为他而跳动的真心,他胸口一暖,动容地吻上她。
“我真的好担心,有一天,你后悔今天的选择。”抵著她的额,耿凡羿沉沉一叹,说出了潜藏心底的忧虑。
“不会的,只要是你,我永远不会后悔。”小手揽上他的颈项,以柔情全心回应,以及——追随。
就在这个暑假,他们成了男女朋友,周遭朋友看他们拖拖拉拉、不干不脆了这么久,早就暗自替他们心急到快内伤了,如今他们能够成双,自是乐见其成。
工作上仍一如往常,他们都没有太露骨的表现,只是,耿凡羿不会再压抑对她的关心,较费力的工作,他会担待下来;她会在上班前,买些小点心过来,因为知道他一忙总是亏待自己的胃,如今可以光明正大表达她的关心,再也不用借张叔或任何人的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