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心里早已如此认定,那世俗的规范,有什么要紧呢?”幽然一笑,云淡风清。“正如七年前,不管你能给我的,是名分还是名利,我其实都只要你的一颗真心而已,这比什么都珍贵。”
他哑然无言。
闭了下眼,他深深将她拥入胸怀,痛彻顿悟。“我错了,若嫦!错得好离谱。”当初,给了名分,给不起安逸生活;而现在,给得起奢华享受,却给不起名分尊严,他又比七年前长进到哪里去?他只不过是个差劲的男人,一直都在糟蹋她的真心,甚至比七年前更糟糕!追逐了一辈子,他到底在计较什么?!
原来,一颗能够自由去爱的心,比什么都还重要,若早知结果会是如此,当初他死都不会放手。
“对不起,对不起,若嫦,对不起……”他不断地喃喃说道。
他会补救的,不计代价!
如果,得要追上广寒宫,才能要回他的嫦娥,那么,他情愿舍弃人间荣华,纵使孑然一身,只要身边有她,其他的,还有什么好拘泥?
“这是华盛的企划书,你看一下,如果没问题,在这里签一下名,就可以交代下面去执行了。”
耿凡羿接过递来的资料夹,大致浏览了下,在指定的地方签了名,开口道:“舜妤,有件事——”
“这是荣威的合约书,照你的意思修改过了,你再看看有没有问题。”倪舜妤适时介面,打断他的话。
耿凡羿根本没心思看,往旁边一摆,试图和她把话摊开来讲。“这个不急,改天再看,我现在有话跟你说——”
“还有,晚点有个饭局,是和富山银行董事长的约,千万别忘了。”
“舜妤!”他无可奈何地瞪著她。“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公事的话,请交代,如果是私事,上班时间我不想谈,就这样了,没事的话我先出去忙了。”她面不改色,抱著成叠卷宗转身,开门前想起什么,又停下脚步。“对了,前两天我爸妈间你什么时候有空,抽个时间陪他们吃顿饭,他们要和你谈婚事,我也老大不小,再等下去就快人老珠黄了,是该把时间定下来了。”
耿凡羿面色一整。“我不——”
“如果你不方便也没关系,我会转告他们一声。”
“舜妤!”他沉声一喊。“找个时间,我们好好谈谈。”
步伐一顿,她没回头,淡淡丢下一句:“很多事,我可以当作不知道,但是什么话该说,什么事不该做,你自己心里有数,不要做过头了。”
门被关上的同时,耿凡羿挫败地靠回椅背。
她知道,她其实早就心里有数,只是不说破罢了!
这点,他并不讶异,舜妤一直都是兼具聪慧与果敢的时代新女性,一旦确定了她要的目标,就会勇敢去争取,不论环境有多艰难,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易退缩,也正是她这样的个性,在他创业面临四面楚歌的状况时,她咬著牙陪他熬,不到山穷水尽不罢休。
一开始,他只当她是好员工,对于她眼中热烈的爱恋,只当盲目、无知规避;后来因为那一夜的错误,她更是说什么都坚决跟著他,她总说,他绝非池中之物,她不相信她会看错人,风风雨雨一路伴随支援,不曾动摇过信念……
正因为如此,他对她的亏欠,才会这么深。
现在,又教他怎么开得了口?她所为他付出的,并不比若嫦少,他做不到这样的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他抱著头,良心道义与挚爱女子在心中纠扯拉锯,他处在中间左右两难,不论怎么做都是十足的罪人!
手机铃声响起,他满心烦躁,想也没想,抓来便郁闷低吼:“喂?”
另一端楞了下,轻问:“吃炸药啦?脾气那么坏。”
一听到水水柔柔的嗓音,他化开眉心的郁结,放轻了音调。“你在做什么?”
“刚和宇耕吃完饭。”
“你很闲嘛!”他闷声道。
愉悦的轻笑声传来。“耿先生,你在吃醋吗?都说我和他没什么了,我只是跟他讨论下一季流行服饰要走的设计路线,还有,顺便警告他,不许再找你麻烦。”
他揉揉有些疼痛的额际。“我想见你。”
“好啊,我在公司附近的餐厅。”她大略说了地址。
“我去接你,你等我。”收了线,他抓起外套往外走,开门时迎面碰上舜妤。
“要出去?”
“嗯。”他别开眼,无法直视她。“下午不回公司了。”
她没说什么,盯视他的眼神,若有所思。耿凡羿几乎在那样的注视下窒息,狼狈地逃开。
他知道这么做是错的,也知道他愧对太多人,但是——心不由己,他还能怎么办?
“我们要去哪里?”上车后,若嫦好奇地问。
“回家。”他只回了短短两个字,当车子驶向熟悉的路段,来到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他握住她的手。“我们的家。”暖暖深情,尽在不言中。
“嗯。”她动容,不再多问,五指回握住他,与他一同走入。
“以前,你会在这里摆两盆三色堇,我也买了种子,但就是种不出来,最后只好买现成的,不过,总觉得没你种得漂亮顺眼。”他指著屋内的每一个角落,一一细诉。“还有外头那块地方,知道你喜欢栽栽种种,留了个空地,可是又不晓得该种什么,就空著了;至于窗帘,找了好久,实在找不到同样的花色,只好买了这个;还有这条围裙,印了一对小白鲸,那时看到好惊喜,想说你一定会喜欢的,就买下来了,以后你做菜会用得著;我还记得,你以前好爱下厨研究新菜色,我每次都想求你饶了我,可是看你那么兴致高昂的样子,实在不忍心告诉你,再玩下去你可能会守寡……”他浅笑,指著那一整排的食谱,又继续说道:“现在你可以尽情放手去玩了,我买了好多食谱,欢迎你来蹂躏我的胃。”
一路听下来,累积的感动已经多到快要溢出胸腔,她回身,紧紧抱住他的腰。“你一直——都在等我吗?”否则,不会房子的每个角落,都刻满思念的痕迹。
掌心抚过柔顺的长发,他低叹:“内心深处,是的。”
“如果,我一直没回来呢?”
“它会一直空著,不会有别的女主人。”从一开始,就知道无望,他只是傻气的让自己作著梦而已,从不期待实现,因为如果连梦都没有,他不晓得自己还能靠什么支撑下去。
领悟到他绝望的等待,她仰首主动吻上他的唇,表达满心的感动与心怜。耿凡羿搂近纤腰,深深回吻,抱起她上楼,来到他们的卧房,将她放置在柔软床铺的中央,相拥倚偎。
“很后悔那时总是太忙,没办法多陪陪你,连想在房里摆张照片都没办法。”
若嫦安心躺在他臂弯中,笑哼。“你还敢说,是谁笨得跟猪一样,底片都没装好,不然去垦丁那一回,起码有一卷照片可以看。”
“是是是,我笨得跟猪一样,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难不成想念一辈子啊?”
“不然你把人家的照片赔来嘛!”
他笑笑地,握住她索讨的小手。“找个时间,再去重游旧地,这回我用数位相机,没有底片的问题,保证有一流的摄影水准。”
她一楞,撑起身子望住他。“你可以吗?”
耿凡羿明白她在顾虑什么,但是他不在乎,私心里,他反而希望事情早早曝光,他就不用每天都过得那么辛苦,夹在两个女人之间,面对谁都于心有愧。
“没什么不可以的,不只垦丁,我还想和你去法国、去日本、去世界的各个角落,你忘了?我还欠你一趟蜜月旅行呢!”
“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并不在乎那个——”
他摇头,拉下她轻吻一记。“我在乎。”
轻轻挲抚玲珑有致的体态,由纤盈的腰身往上移,洋装布料柔软的服贴在细嫩肌肤上,不含激情,只是温存蜜意,他以掌心,感觉她身体的柔美线条,像是膜拜著一尊完美的艺术品,在纤细的肩颈游移——
“天气冷了吗?”指尖挑弄她颈上的嫩黄丝巾,顺手解开,她来不及阻止,窘红了脸。
他微愕地盯著颈上的激情痕迹,终于晓得她为什么要围上丝巾了。“我有这么粗鲁?”
“知道就好。”她娇瞠,白他一眼。
他闷笑,指腹柔柔搓抚纤项上的点点印记。“下回改进。”为了证明悔改诚意,他浅吻过每一道印记,一手往后找寻洋装拉链往下拉,挑开胸衣暗扣,顺著乍泄春光,吻上若隐若现的胸前曲线。
“凡羿——”她羞喊。
“嗯?”指掌贴上发烫的胸口,传来她失速的心脏跳动,他带著最深的珍爱眷怜,揉抚白玉一般美好的软嫩酥胸——
口袋传来手机铃响,他停下动作,看了眼来电显示,半秒也没犹豫,拇指按下——关了机。
“是——”她张口欲言,他迎身吻住她。
“别问,也别理会。”将她推回床内,持续浓情。
也许不该,但是每一分与她共处的光阴是如此珍贵,他不想让任何人、任何事破坏这份宁静,此时此刻他只想看著她、感觉她,将罪恶感牢牢锁在心灵最深处。
若嫦无声叹息,伸出了双手,全心全意回应他。
房门倏地被推开,惊扰了浓情相偎的爱侣,同时惊愕望去。
“舜妤?”他讶喊。“你怎么进来的?”
倪舜妤扬扬手中的钥匙,戚然地笑。“你忘了你办公室放有备份钥匙?我本来想给你一次机会的,一直到门口,我都还不死心,可是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要逼我?!”
耿凡羿一阵寂然。“因为——我再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己,我清清楚楚的知道,我要的人是她。”
“你——一她大受打击,来来回回看著他们,若嫦惊觉衣衫不整,羞愧拉拢几乎滑落肩头的洋装。
“你——无耻!”倪舜妤难忍悲愤,上前便是一记巴掌,打楞了若嫦。
“舜妤,你做什么!”她动作太快,他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怒气冲冲地拉开她,将若嫦护在怀中,帮她整理好凌乱的衣著。“有话好好说,不要像个泼妇。”
“我泼妇?你们都搞到床上去了,这又算什么?奸夫淫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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