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说,这是她向你道喜的。”珂儿回答。
封戎皱起眉头,感到疑惑,“喜?姊姊是否弄错了?有喜事的人是她,怎么会是我?”
“我也不清楚,”珂儿据实以告,她也觉得最近自己的主子有些作为令她心生疑窦,“不过小姐说,二少爷日后便会明白她的用心,这些东西还请二少爷与未来姑爷一起享用。明日,若二少爷有空闲,请移驾“娟云楼”,小姐说她有些事想同二少爷说。”
“是吗?我知道了。”封戎看着珂儿退下,不由喃喃自语,“姊姊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过,别想那么多了,他看着托盘上颇为丰盛的点心,兴匆匆的离去,准备找“侏儒”一块儿享用。
“小姐。”珂儿进房,看着已经垂下的芙蓉帐,“二少爷跟姑爷已经离去了。”
“那你也下去休息吧!”
“小姐?!”珂儿听着仙儿有气无力的声音,不由担心的问道:“小姐是否身体不舒服?”
“只是有点累罢了。”仙儿淡淡的说道,“你下去吧!我没事的。明天一早,你请二少爷到我房里来一趟。”
“是。”珂儿无奈的转身离去,自己的主子最近都不知在想些什么?有时显得精神奕奕,有时却又令人觉得虚弱得可怕。
※※※
“朱茹,开门。”封戎拿着托盘,站在心茹的房门口喊道。
“她不在,她死了!”心茹闷闷不乐的坐在房里,听到封戎开心的声音分外觉得刺耳。
“到底又是谁惹你不快?”封戎的声音饱含了无奈,“我好心好意来向你道喜,还带了仙儿姊姊……”
封戎的话还未说完,门就“刷”的一声被打开。
“仙儿姊姊?!”心茹的目光不停的穿梭,“人呢?”
封戎走进心茹的房间,好奇的问道:“我方才可有说仙儿姊姊与我一同前来吗?”
“你……”心茹看着空无一人的长廊和漆黑的花园,不悦的把门给甩上,转过身,面对着已然坐定的封戎。
“我带来了仙儿姊姊送的点心,”封戎掀起杯盖,深吸了口气,“真香。这可是咱们府里的师傅最擅长的杭州传统名点——桂花鲜栗羹,肯定是姊姊请师傅特别做的。由此可见,姊姊对你这个未来夫君挺体贴的,不是吗?”
心茹不悦的坐了下来,没有给予封戎任何反应。
“别僵着一张脸,这可不好看。”封戎无意识的轻抬着手轻触着她的脸颊,不过他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连忙将手移开,一脸的恼怒。
心茹压根没有留意他的表现,现在的她一肚子的烦恼,哪有心情去理会得了其他?她倒了杯封戎带来的茶,一口饮进,却突然一阵猛咳。
“你怎么了?”封戎看着她的表情,紧张的拍着她的后背,“没事吧?喝个茶也能呛到,当真是服了你。”
“才不是我喝得急,”心茹眼带指控的看着他,“这不是茶,这是酒!”
“酒?!”封戎闻了闻,认出了味道,“姊姊真是细心,竟然还不忘送了桂花酒啊!”
心茹顺了顺气,躲开他轻拍她后背的手,一脸警戒的盯着他看,“你灌我喝酒到底是何居心?”
“居心?”封戎看着心茹的模样,仿佛她成怪物似的,他忍不住的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朱茹,有时我不知你在想些什么?我找你喝酒能有何居心?”
“哼!”心茹不可一世的轻哼了声,“我哪知道你有何居心?俗话说得好,人心难测。”
“人心难测?”封戎摇摇头,似真似假的低云,“或者当真是人心难测吧!我自己都不懂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说什么?”心茹怀疑自己听错了。
“没什么。”封戎连忙转移话题,“酒是姊姊准备的,所以我对你是没有任何居心的,你别真以为我是汉哀帝,而你是董贤啊!”
“什么汉哀帝、什么董贤?”
“断袖之癖。”
“你——”封戎的话让心茹不知该用何言以对,只见她用力的把酒杯一放,满脸的愤慨。
“别生气,”看了心茹一眼,封戎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你这等表现实在不像个喜气洋洋的新郎倌,娶得美娇娘,这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好福气,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不知满足,可是会遭天谴。”
这个大笨蛋?心茹火大的用双眼指控的看着他,她忍不住吼道:“我认识了你这根大木头,就已是遭天谴了!”
“木头?”封戎微愣,没想到心茹会突然出言不逊,“你到底有何烦恼?难不成你当真不想娶我姊姊?”
心茹单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一只手火大的用力画着桌面,“不是我不想娶,而是我不能娶。”
“不能娶?何故?”封戎看着她的模样,关心的询问,“你总得告诉我原因不是吗?你这般模样,就算我想帮,也不知从何帮起啊!”
“你帮不上忙的,”心茹的脸色显得忧郁,“你现在惟一能帮的忙就是去跟你爹、娘和姊姊说明我不要这门亲事,帮我退了这门亲事。”
“你总得告诉我理由,我才好帮你,不是吗?”封戎竟伸出手握住心茹柔若无骨的手,看心茹如此闷闷不乐,封戎的心情也不好过,于是他十分义气的表示道“只要你说,我绝对帮你。”
心茹看了他一眼,把手给缩回来,淡淡的说道:“我自有我的理由,你只要说一句帮抑或不帮?”
“你不告诉我一个好理由,我当然不帮。”关于这点,封戎也表达了自己坚持的立场。
虽然只有半天的光景,但以封家人办事的效率,仙儿成亲之事肯定已经传遍大街小巷,除非朱茹有个好理由,不然纵使他喜爱这位好友,他也不会使自己的家门蒙羞。
“不帮就算了!”心茹闷闷的拿起汤匙,随意从封戎拿来的托盘上掀起一个盖子,不快的吃着东西,“这是什么?”东西才入口,心茹的表情不由一变,忍不住的说道:“好好吃喔!”
“这是当然,这是杭州特有的桂花鲜粟羹,”封戎不由说道,“是中秋佳节的美味食品,杭州以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美景著称,这桂花鲜栗羹是用西湖藕粉作羹,调入鲜栗片,再撒以桂花而成,美味自然不在话下。”
“改天就请府中的师傅教我做这道可口的传统名点。”心茹感到口中的清芳香甜,不由说道。
“你没搞错吧?”封戎看着心茹一脸的陶醉,奇怪方才他不是才在为婚事一事而不快吗?现在怎么转变如此之快?真够令人惊奇,封戎忍不住的取笑道:“孟子云:‘君子远庖厨。’怎么你一个大男人硬是往那挤?”
“我……”心茹对他一皱鼻子,“我高兴,你能耐我何?”
“是不能耐你何。”封戎也有风度的耸耸肩,“你吃慢点吧!遇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就吃得那么快,小心……”
“不要婆婆妈妈,”心茹倒了两杯酒,一杯放在封戎面前,一杯让自己享用,“今夜同你不醉不归。”
“你说真的吗?”封戎有些怀疑的问道,“不是怀疑我让你喝酒是有所企图,现在不当自己是董贤了?”
“不要取笑我,”心茹嘴角一撇,“你到底要不要陪我一块儿喝酒嘛?”人说一醉解千愁,她今日就要看看,何故一醉可以解千愁?
“当然陪!这可是我的荣幸,”封戎倒也干脆,“不过我可告诉你,我虽不敢夸口海量,但酒量可称中上,要同我喝酒可得先称称自己的斤两。”
“如此自大,小兰。”心茹朝着门外大喊,小兰的身影一出现,她立刻交代,“随便你去找谁拿酒,总之拿他个十壶八壶来。”
“公……公子,你确定吗?”小兰有点迟疑。
“当然确定。”心茹肯定的点头。
“这……”小兰偷瞄了封戎一眼,公主的酒量一向不佳,竟胆大包天的跟个男人喝酒,这实在……
“你还不去拿。”心茹看到小兰杵在原地不动,不由眉峰微皱。
小兰纵使不愿,看了心茹的表情,也只好无可奈何的听命行事,谁教下令的是自己的主子。
她一进到封府的膳房,只交代了句二少爷与姑爷要喝酒,随即手上便多了个托盘,盘上则放了数壶香味四溢、来自绍兴的状元红,因为这褐色的液体是封戎最钟爱的酒类之一。
小兰苦着一张脸把酒拿回房里,托盘放在心茹的身旁,细心的提醒道:“这是绍兴的状元红,公子,你少喝点。”
“绍兴产的酒?”心茹根本没把小兰的话给放在心里,眼睛一亮,“人说越酒甲天下,游人醉不归,指的就是绍兴产的酒吧?”
封戎点点头,表示没错。
“好极了!”心茹挥挥手,把小兰给遣退,“你可以下去休息了。”
小兰闻言一惊,连忙摇摇头,“奴才要留在这里侍奉主子。”
“我自己来就成了。”心茹倒了杯状元红,微啜了口,感到酒味甘爽,她满意的点点头,随即一饮而尽。
“公子!”小兰见状,差点晕厥。
“哎!”心茹叹了口气,站起身把小兰推出房,“你真烦,有你在身旁,喝酒都不能尽兴。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的。”
“公子!”你会有分寸才怪!小兰看着房门毫不留情的在她面前关上,不由嘟起嘴巴。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一同喝酒,古有明鉴,喝酒容易乱性,到最后若出问题可怎么办?她想着想着,眉头愈皱愈深。
“她终于走了。”心茹坐回封戎对面,“咱们继续。”她又斟了杯酒,盯着封戎,“以后我们再如此随意喝酒的机会可能不多了。”
“为何突出此言?”封戎看着心茹又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不由不赞同的摇摇头,这种豪饮的方式一向不适合他,他喜欢慢慢的品酒。
“因为以后我总是有家室之人不是吗?”心茹看了他一眼,合情合理的解释,“有了家室,总不能再如此荒唐了吧!”
“此言差矣。”封戎摇摇头,表达了自己的不认同,“三五好友聚在一室小酌,天南地北聊着,这可不能称之为荒唐。姊姊是个明理之人,将来不会如此不通情理,你大可放心。”
“或许吧!”心茹心中想的,与封戎口中说的可谓差之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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