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简品惇不是这么容易打发的人,不可能因妹妹两三句温言软语就昏了头。
“应巳龙在追求你,是不是?”
追求?呃,他们好像“追求”的过程快转,现在进度已经直奔回本垒垒包了耶……“算是吧。”这也是事实吧,她吐吐舌。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走得这么近?”果然,简品惇开始逼供。
“就是博览会之后,我送照片去他公司开始。”简品蕴悄悄抬起头,“哥,上回你不是对他印象还不错,说他是应氏家族中称得上‘正常’的好男人吗?”她记得博览会结束后,大哥还夸了应巳龙几句呢。
“是应氏家族中称得上正常的好男人,但与其他‘正常人’相比,应家的男人你最好都别沾,连看都不要看一眼。”简品惇口气平稳,但所说的内容就刻薄了点。
“可是应巳龙人很好,真的。”她急急担起保证人的重责大任。
简品惇淡瞥宝贝妹妹脸上的红彩,却不经意发觉一样会让全天下疼爱妹妹的男人抓狂喷火的东西——草莓。
“这次阿里山的日出如何?”他问得清淡,锐利的眸轻眯。
“啊?还、还好,好像跟去年的有点像。”她没说谎喔只是用了假设句。
“是吗?”简品惇狐疑。蕴蕴每回从阿里山回来之后的三天内,无论有没有欣赏到日出,所有话题都围绕在山头那颗小太阳身上,从不曾发生过这样短短一句话就打发他的情况。
简品蕴动手将车内冷气调大,一方面是害怕简品惇再问出难以圆谎的问题而激出满头冷汗,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她身上正穿着遮掩脖子上青青紫紫“欢爱铁证”的高领T恤所带来的闷热。
“记得照片洗出来让我看看。”
呀?照片?她压根忘了这档事!她带去的三巷底片只照了不到十张,而且最后一张还是她委请旅社服务人员为两人在旅馆大门前拍照留念,证明两人确实到过阿里山一游。
“知道会不会曝光喔?那几天的气候不太适合拍照……”就算不会曝光,她也会让底片经由她的巧手被毁尸灭迹!
“你很热?”
“是呀。”右手成扇,扇扇扇。
“把T恤高领折下来。”
“啊?不用折、不用折,一下下就到家了,而且我也不是很热--看,双手万能。”她加人左手,辅助招来微乎其微的弱风,红透的脸蛋上却有越发泛滥的汗水。
“你的脖子上有东西。”简品惇指了指。
简品蕴正在招风的双掌几乎是重击似地护住两边颈子。被、被看到了吗?
“什么东西?蚊子?”她不可以先慌了手脚,也许大哥看到的,和她所想的“犯罪证据”是不一样的东西。
“一种我没料到会在自己妹妹脖子上看到的痕迹;一种在只是去看日出的小孩身上不会见到的痕迹;一种只有和人上床亲热才会残留的痕迹。”简品惇投给她一个“自己招供吧”的眼神。
“我……”她深吸口气慷慨就义。“我招了,就是你想的那样嘛。”
“他欺负作?”方向盘上的手一紧,简品惇的表情就像只要妹妹颔首,他马上将车子掉头,痛扁采花大盗一顿。
“没有!就是顺其自然的发生了嘛……”她激烈否认,最后几个字含糊带过,“而且好像是你妹妹先欺负他的……”那一晚的初体验分明疼得她哭天喊地,可是紧紧抱着他的八爪章鱼好像也是她……而且他好温柔好温柔,在他唇舌十指之间散发的火焰既耀眼又暖热,到后来她不仅在他身下沸腾,甚至还蒸发成人形气体。
“你已经是成年人了,哥当然无权干涉你的交友,但你从来就不是一个轻易对人掏心的女孩,为什么才认识应巳龙几个月就进展得这么神速?”不只身体,恐怕连心都赔了进去,深陷不可自拔。
蕴蕴从小就怕生,再加上父亲工作忙碌。一年中几乎有十来个月是身处异地,而他这个哥哥在蕴蕴最要亲情关心的童年生活中,扮演着最失败的角色--那时的蕴蕴几乎到达自闭的状态,他在同侪朋友的恶意取笑下,对于她的存在抱持着厌恶及不满,却忽略了蕴蕴微妙纤细的心思,她从不哭不吵不闹,不去强求任何她得不到的东西,在自己的小小天地里沉迷于缝纫布偶的喜悦。
之后,他花了多大的心思才将蕴蕴带离封闭的小世界,让她与一般同龄小孩一样开怀大笑,她的转变是有目共睹的,只是在这样开朗的笑靥下,却存在着一道她习惯性用来保护自己的鸿沟,横亘在她与每位认识的同学之间。她可以跟每个人相处愉快,但从不表达真实的情绪,为何这道无形的鸿沟在应巳龙身上却如此轻易消弭掉?
“能告诉大哥,他吸引你的原因吗?”
“如果我说是‘直觉’,可以过关吗?”她偷偷瞄了大哥一眼,小心问道。
“可以。不过你大哥驽钝得很,交篇‘何谓直觉’的六百字作文给我。”他可不让她轻松过关。
简品蕴俏脸一垮。“不要啦——”又不是做报告,而且连她也不知遇“直觉”该怎么定义,反正大伙遇到不会解释的事情都用直觉来打混嘛。
“就是……耶……噢……嗯……直觉……”瞧她苦着脸,努力思索着如何表达“直觉”这般抽象的字眼,小嘴逸出断断续续的发语词和迟疑,看来这道课题的确难倒她了。
简品惇大掌揉揉她的短发,薄唇扬起兄长的慈爱体贴光辉。“我妹妹的直觉是不会出错的,对不对?”他给予妹妹完全的信任,也化解她的苦恼烦忧。
“哥,你真好!”简品蕴开心大叫,只差没送上香吻。但开心的情绪仅维持一分钟,她敛起笑央求:“可是不可以告诉老爸喔……”过得了大哥这关,但老爸那关的难度可就更高了。
“我不会。”简品惇想也不想地回答。
他可不希望见到某天报上的头条新闻是——“某历史文物研究院博士勇闯应氏集团,上演大哭大闹戏码”。
“算你运气好,老爸前两天才又飞到大陆去,十天半个月内不会回来。”
天助他也!
“哥,谢谢你!”她一顿,再次说道:“谢谢你……后面这句是代替一个女孩子向你说的。”
由亘古时空的茧儿所传达给她的意念,她在这里为茧儿说出那声永远也来不及出口的道谢,谢谢‘以前’的他曾为茧儿挡下那致命一刀。
“誰?”哪个女孩子?他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善事。
简品蕴笑得好甜。
“秘密。”
“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而且眼神好诡异噢。”
“你在我诡异的眼中看到些什么了?”
沉默观察半晌,简品蕴缓缓吐出结论;“眼球和瞳孔。”
要不是看在午餐时刻火锅店的客人众多,他真想狠狠地吻醒她。眼球和瞳孔?真是标准答案呀!
“不要吊我胃口啦,你直接公布答案。“简品蕴恶霸地在应巳龙挟起肉片正要送入嘴里时,剪刀手拦截。
他不答反问:“你有没有想过几岁要结婚?”顺手将肉片送入被他砸下问题而认真思考的俏佳人口中。
牙齿反射性地嚼嚼嚼,吞咽。“二十六岁。”
这么说来,我还得等四年……不过也好,要你一毕业就嫁人也不妥,还是给你几年的时间过过单身贵族的生活,多谈三、四年的恋爱也不错。”他的音量不大,像自言自语在规划未来蓝图。
“你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我们现在这种情况不也很好?”
应巳龙一愣,忽而浅笑。“竟然连讲的话都如出一辙。”
这回愕然的人换成了她。“谁跟谁讲的话都如出一辙?”“你和茧儿呀。”笑意不曾敛下,甚至有更灿烂的趋势。“昨夜我梦见‘他’向茧儿提亲。”
“真的?那算是好梦罗?”她嘿嘿地笑,他的梦境终于拔云见日,开始朝好的方向发展。
“至少对‘他’来说,足的。”那场梦境中恍惚的幸福及梦醒之后仍然充实的满足感让他体会到“他”的七情六欲。“‘他’说,男人一旦有了心仪的姑娘,便会想将她拥入怀里,想要有更光明正大的身分来保护她,想搂搂她、抱抱她,想让她成为自己的……也想让自己成为她的。”
这番话让他心有戚戚蔫,也使他正视与简品蕴关系该有的转变。
“真的是这样吗?”她问。
应巳龙颔首,目光再肯定不过。
简品蕴狐疑地睨着他,“你该不会是梦里的幸福感不够真实,退而求其次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吧?”虽然她要求自己别胡乱扣帽子,但心底仍不由自主浮上这个念头。
严格说来,他们两个的一切都架构在他的梦境之上,由头一次见面开始,他的梦境便随着他们发展--噢,不,应该说发生在他们周遭的事就顺着他的梦境发展……她知道作梦是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可是就忍不住和他的梦境吃起醋来。
“是两码子事吧,小简。我不会拿我们两个人的幸福开玩笑。”
“可是太过巧合了吧?你初次梦到茧儿的隔天就遇到我,你梦到带茧儿上山看日出时又巧逢我要去阿里山,梦到向的成婚后你才兴起结婚的念头,你……会不会有将我看错的时候?将我和苗儿错认为同一个人?”
“我很清楚自己看的是谁。”他手掌覆上她握箸的手,“更清楚那双握牢我掌心的手是属于谁的。就像你曾说过,这场梦已经不再属于我,再差再坏都是结束了的故事,我倒宁可你将这场梦境视为红线,也算是我们认识的媒介。”
他无法否认当初两人相互吸引的最大因素是源自于梦境,但他更明白自己清楚区分现实与幻象的差异。
如果说人与人的缘分都是为了补足某一世的缺憾,那么这一世的关系更应该由这一世来抉择,抉择正确了就像心圆满了、补了缺口;抉择错误也只能反复类似的过程,在下一世重新选择。
而这一次抉择权在他——应巳龙,无关那位三国名将军。
“无论昨晚我有没有梦到那场求婚记,步上红毯另一端都会是我们最后的结果,也会是最新颖的共同体验。来,现在给你三秒钟反驳。”他露齿一笑,在她还没回过神的同时,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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