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喜这才站起身,拍著胸口道:“萧语你看吓死人不偿命是吧?我魂儿都吓飞了。”这话虽是玩笑,却也看得出渴望的心情。萧语看著一屋子充满了期盼的眼睛,心里又是酸楚又是为难:大家都想出去,到底让谁去好呢?忽一眼看见在旁边偷笑的延喜,心里有了主意,恩了一声道:“延喜,你去是定了的,剩下两个人选就由你来定吧。”
延喜一下子傻了眼,谁不知道这是得罪人的差事,萧语再怎麽著是主子,他选出来,大家也不敢攀比抱怨,自己可就不一样了,选谁不选谁啊,偏偏这话还不能和萧语说,那人虽聪明,有时却是一根筋,最讨厌自己等人把他当主子看,当下苦笑道:“这若是在别的宫里就好了,或者我是那贪财的人也行,这样的肥差,还怕人不给我流水般上银子呢。'
萧语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你敢,我最讨厌趁火打劫的人。”心里想起李尚,暗道自己辛辛苦苦攒了二十五两银子,全都被那个王八羔子给勒索了去,结果最後自己也没逃掉被抓获的命运,这买卖真是赔大了,若非那混蛋果真遵守诺言没去告密,自己一定要向衣德检举他的恶劣行径。
这样一来,众人全部转移阵地,到延喜身边软磨硬缠去了。萧语看著延喜被团团围住叫苦连天的模样,忍不住会心一笑,自己落得清闲,便缓步来到窗台上的几盆花草前专心看视,偶尔拿起剪子将那多余的花枝剪下,遇见干了的便浇点水,或松松土,正自得其乐间,冷不防窗外响起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道:“你如今封了贵人,怎麽还摆弄这些,屋子里难道没有奴才吗?”他大惊抬头,只见一张熟悉的倾国容颜,正是晴妃娘娘,她身後跟著另一个绝色佳人,却是梅妃。
萧语心中一凛,连忙就要跪下参拜,却被一只纤纤玉手扶住,晴妃满面春风的笑道:“我听说皇上见了你都不用你参拜,何况我一个妃子,快别这样。”说完携了梅妃,款款步进屋来,延喜等人忙都收了嘻笑之色,小心翼翼的端茶端水伺候,萧语坐在下首,暗暗琢磨著昔日主子迂尊降贵来到这里的目的,嘴上却不得不陪笑道:“娘娘有吩咐,叫奴才一声就行了,何必亲走这一趟?”
晴妃抿嘴一笑道:“哎哟,还自称奴才,我如今可受不得了,你已是皇上的人,咱们就是一样的。”萧语连说不敢,晴妃又转向梅妃笑道:“妹妹看怎麽样?我那里种花的人如今一打扮起来,倒还真让人从心里泛出喜爱来呢。”
萧语险些没呕出来,晴妃比自己的年纪还小,自己在赏春阁种了五年的花,她才被封为淑妃赐居赏春阁,如今却用这种老气横秋的大姐口吻说话。好在梅妃看起来是个娴雅的人,闻言只是一笑,轻声道:“姐姐会调理人,我看他倒没怎麽打扮,自然的多,让人看著怎麽能不舒服呢?”她话音刚落,门口便响起一个悠然的声音道:“天然去雕饰,梅妃这句话深得朕心。”
又是夏无忧,萧语都有些蒙了,这刚刚分开还不到一个时辰,何况他说过吃完午饭要去和朝臣们商议各个属国纳贡之事的,怎麽转眼间就又出现在这里,还真是有够神出鬼没的。
晴妃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以及狠厉之色,梅妃却坦然多了,两人都跪下见驾,萧语和屋中的奴才们也都跪下。夏无忧晃了进来,吩咐他们平身,这才向晴妃梅妃笑道:“你们两人约好了来的吗?”
晴妃掩嘴一笑:“回陛下,臣妾今日无事,听说这次南巡皇上要带上我们三人,所以和梅妃妹妹过来看一看萧贵人是否准备妥当,他没去过,万一有遗漏也好提醒一声。”她说完,萧语才知道皇上此次只带三人,而最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带上雪妃。
“哦,晴妃想的很是周到,朕也是无事,闲来走走,就逛到这儿了。”夏无忧面不改色的说著谎言,晴妃明知道,却也不说破,只是娇笑道:“真不知萧贵人这里有什麽?让皇上随便逛逛都能逛来,臣妾也讨一些去,也好将来引皇上龙足踏上赏春阁,让臣妾也沐浴一点圣恩。”
萧语连忙道:“娘娘不必心急,皇上今早还和我说过,要去你……”话未说完,夏无忧忽然咳了一声,悠悠道:“恩,说起此次南巡,扬州似乎是个好地方啊。”他说完,“奸计“未能得逞的萧语便一句话也不敢再说,只是无比哀怨的看向高高在上的帝王,心里恨恨道:真是的,去赏春阁会死啊,让我说完了你也好顺水推舟不是吗?轮也该轮到我歇一夜了吧。
晴妃先是心中一喜,待到夏无忧将这话遮掩过去,她心中失望,更是不甘,只是见夏无忧目光向她这里微微一转,眼中已有警告之色,只好知趣的停下话题,似不经意的问道:“对了皇上,雪妃妹妹前些日子受了惊吓,何不趁此机会让她也去散散心,去年您带了她,她可开心呢。”
夏无忧冷冷道:“正因她受了惊吓,朕才留她在宫中好生静养。对了晴妃,萧语是个实在人,宫中有些虚礼实在不适合他,你在後宫传朕的旨意,让他随心所欲,不许任何人拿这些东西说事儿,还有,不必叫他贵人,只称萧语即可。你……听明白了吗?”後一句话的语气,他稍微的加了些分量。
晴妃心里一颤,想要反驳,却终於慑於他的威严,只得诺诺答应。夏无忧又道:“好了,时候不早,你让他们自己忙活著收拾吧,有什麽不妥,让梅妃在这里看看也就行了,你是淑妃,这些小事还劳动不到你。”说完起身道:“朕也要去了,我们一起走吧。”
待晴妃和夏无忧去後,梅妃抿著嘴笑看了萧语一回,方微笑道:“我心里虽无什麽想法,但也确实奇怪的紧,究竟你有什麽,让皇上如此紧张。”留下这一句打哑谜般的话,她也嫋嫋去了。
萧语一头雾水的看著三个大人物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心里直嘀咕今儿个是怎麽了,最奇怪就是夏无忧,明明有事不是吗?延喜看出他的不解,叹口气道:“萧语,我说一句你不爱听的话,皇上对你,似乎真是特别的很,也不知道将来,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萧语气道:“你也来和我打哑谜,从哪里就看出他对我特别了?”
延喜道:“去年皇上看上了晴妃宫中的一个宫女,春风一度後将她封为荷嫔的事,你知道吧?”见萧语点头,他又道:“你知道她後来的下场吗?”
萧语道:“听说是不守规矩,冲撞了晴妃娘娘,当场就被赐死了。”他忽然恍然大悟,因为有些不敢相信而使一段话说得结结巴巴:“你……你是……你是说……晴妃娘娘……她……”
延喜点头:“对,晴妃娘娘此次是善者不来,你还真以为她是关心你这个跃上龙门的昔日奴才是否收拾好了行李啊?皇上之所以匆忙赶来,就是为了救你,他後来说的那些话,也就等於在後宫中给你戴上了一块免死金牌,所以我才说皇上对你真是特别的很了,否则死一两个妃嫔对他来说算得了什麽?荷嫔死的时候,他也没认真追究,不然真追究起来的话,晴妃娘娘即使位高权重,也脱不了干系的。”
萧语哼了一声:“叫你这麽说,我还要多谢他的恩德了?哼,无情最是帝王心,他不过是图一时新鲜,等新鲜过後,我是怎麽个死法他也不会在意的。搞不好有一天,就是他亲自让我饮下鸩酒呢,难道要我对这样一个男人付出感情?呸,办不到。”
延喜哼了一声:“你就不能往好道儿上想,说不准将来你是皇後的命,非要成天死呀活呀的咒自己。”
萧语倒不在意这个,凑过去又问:“不对呀延喜,夏无忧怎麽这麽快就知道晴妃娘娘过来了,他们几乎是前後脚赶到的呢。”
延喜冷笑著摇头:“你啊,聪明的时候真挺聪明的,可是一根筋的时候,也够让人无奈。你这样问,只能说明对咱们的皇上还不了解,这宫中到处都是他的眼线,谁那里有什麽动静,全瞒不过他,只不过鲜少有让他挂心的事,所以他也一般不过问罢了。”
萧语机灵灵打了个冷颤,自言自语道:“真是个可怕的家夥。”他蓦然想起一事,忙著喊一屋子的奴才集合,等到人都到齐了,他才郑重其事的问:“说,你们这里谁是夏无忧的奸细,哼哼,告诉你们,我已经知道了,现在给你们一个坦白的机会,抓紧时间利用……”不等他说完,一屋子人“嘘“了一声,全都散了开去,该干什麽干什麽去了。
萧语嘟著嘴看著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众人,自言自语道:“皇上说的对,我实在是太平易近人了,哼。”
转眼间到了南巡的日子,宫中连续忙乱了十几日自不必提,总算诸事妥当。夏无忧和晴妃梅妃静静的坐在龙车凤撵上,衣德则前去山水居接萧语了。
萧语这次带了延喜,洛琴和另一个宫女凛儿,临出门前,再三安慰那些留守家中的太监宫女,答应他们一定会带很多的礼物特产回来送人,主仆众人再三惜别。
衣德的眼睛已经要翻到屋顶上去了,对延喜道:“我看这山水居里的奴才们已经快赶上主子了,你有时间也该管一管。”
延喜委屈道:“叫我管,我管的起来吗?那一次有个宫女打碎了一盆花,我不过说了几句,萧语就给我按上了一个‘仗势欺人'的罪名,公公难道不知道?我们山水居里的主子爱惜奴才们比自己还厉害呢。”
萧语哼了一声:“衣公公,你别听他瞎扯,我这人御下一向是很严格的。”刚说完就被延喜顶了回去:“你就是对我严格吧,对别人,我看你可是宽容得很。”
说著已看到了前面南巡的队伍,萧语一下子傻在那里,瞪大眼睛道:“我的天呀,好壮观哦。”衣德急道:“别顾著感叹了,这麽多人可都是在等你呢。说完引他来到夏无忧面前。
按规矩萧语是不能和夏无忧坐在一起的,因此打了一声招呼後,衣德就引他到自己的轿子前,他却想起一事,连忙笑道:“等一下,我再去和皇上说一句话。”说完又来到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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