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醉糊涂了吗?”
那小弟很委屈,呐呐的说:“齐哥,是芝姐说……”
“她都喝成这样了说得话能当真吗?操!都是一群不省心的白痴!”
白芝胡言乱语,扯着嗓子飙歌,怪声怪调的,引来许多人侧目。齐飞一眼瞪过去,众人忙做观星状。
白芝怎么会不难过?她喜欢他,是真喜欢。为他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心甘情愿的。可他明明知道她的心思却当做看不见,口口声声说和她是兄弟、伙伴。狗屁兄弟!她这大半个青春年华都全心全意耗在他身上,她图什么?不过想在他累了之后,回头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她而已。
可是她盼来的是什么呢?是他视而不见与无动于衷。他宁愿选择一个陌生人,也不愿给她一丁点的机会。
情到深处方觉恨。
白芝的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作曲家。在很小的时候,作曲家的母亲就发现了白芝的天赋异禀,小小年纪一曲成名,被誉为钢琴小神童。同时也冠上许多的荣耀与压力。作为一个天才,就应该做属于天才的事。那是个被人捧到天上云端的位置上,所以她和其他小朋友不一样,她必须与众不同,成为众家长心目中教育自家孩子的标榜。
但凡人都有两个极端,就像双面人格一样。上高中之后,她渐渐生出逆反心理,在父母面前她是神童乖女,但在父母看不到的地方,她和学校外的小太妹小混混在一起厮混。有时还会化着浓妆混进酒吧夜总会寻找刺激。起先是安然无事的,只是后来和她们一起玩的一个小混混对漂亮的白芝产生了兴趣,偷偷在她饮料里下了药,想一逞兽欲。不料被蔺沈逮到,随手就将收拾了他。蔺沈外表出众,却很冷漠,瞬间俘虏了白芝那颗躁动不安的心。那时周星星正火,那段耳熟能详的台词轰隆在她心里头炸开: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
但她终于决定有一天抛弃所有只为跟随他的脚步时,心里仍是雀跃而欢喜的,她想:终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战衣,踩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可如今,她终于明白世上之事无绝对,也正好应了最后一句话:可是我猜不到这结局……
结局,很难堪。
白芝摆脱掉齐飞的手,跌跌撞撞往外走。的士司机问她去哪,她意识未明恍惚的报了一个地址。
大约半个时间,司机说:“小姐,到了。”
白芝从车窗望出去,即使她被酒精迷糊了眼睛,也认识这个地方。一瞬仿佛时光倒流,那小庭院里面仿佛传出美妙的钢琴声,还有母亲执着曲谱温声细语的说话。院子里的爬山虎已经长得十分茂盛了,小栅门掉了一层漆,没有以前那般色彩鲜艳。
这就是她的家。自那日离开后,没有再回来的家。
她忽然失声痛哭,不知是悔恨还是委屈。青少轻狂时,她毫不留恋的摆脱一成不变的生活,挥别父母,享受光彩夺目的生活。本以为永远不会后悔,但受伤受委屈之后,才想到称之为家的避风港。
但她已经没资格推开那道门,她必须要为自己的任性买单。她抹掉眼泪,决定最后为自己博一次。
对于白芝忽然深夜造访蔺沈只是挑了挑眉,“阿芝,有事?坐。”
完全是公事化的语气。
白芝却直直的站着,静静凝视着眼前这个她挨了许多年的男人。他的眉眼更沉静了,深沉的让她猜不到他心里面在想什么。
她没有开场白,直截了当的说:“蔺哥,我不甘心。”她不想再拖泥带水 ,“我知道你一直都明白我的心思,可为什么给了我幻想又让我绝望?这样很不公平!”
蔺沈微微蹙起眉头:“阿芝,你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喝醉了,回去休息。”他站起身要走,白芝却从后面抱住他,语调已带着哭腔:“你不要这么冷血好不好?”
蔺沈掰开她的手,轻轻推开她:“阿芝,你忘了当初你承诺过的话么?如果没忘,现在离开我会当做今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依旧冷静的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他一贯这么毫不婉转的去伤害别人。
白芝低泣,“可是你明明……知道我爱你啊……”
蔺沈自嘲的笑了笑:“你不爱我,你只是爱上那种求不得的感觉。况且阿芝,难道你爱我我就一定要以用样的等价的方式回报你的感觉嘛?当年我已经明确的跟你挑清了我的底线,你若要想跟着我,只能做伙伴与兄弟。其他的,我给不了。”
“你连骗骗我都不愿吗?”她惨白着脸,一脸狼狈。
“我不喜欢说谎。”
白芝嘲弄的笑,比哭还难看:“可你对她却不只说了一个谎。”
蔺沈神色微变:“白芝!”
“我知道了。她是别人连碰都不能碰提都不能提的宝贝。你习惯将她养在温室里面。但你知道那种食人花吗?那种花很美丽,却养不亲的。”
“够了,白芝。那是我的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到你该待的地方。”他的语气从所未有的冷淡和疏离,她知道他已经触及到他的底线。
她深吸了口气,“大哥,对不起,是我冒昧了。你放心,现在,我对你已经彻底死心了!”
“阿芝,你值得拥有更好的。”他语调软了些。
白芝敛下眼没让他看到眸底的神色,只是轻轻的应:“嗯。”
经过他之后,她还能对别人动心付出真感情吗?她觉得他的话讽刺之极。
她走出漱园,林荫道上停着一辆车,齐飞说:“我来接你回去。”
她木然站着,久久无语。
原罪 第71章
宋昭然在新宿约见了蔺沈,两人在包厢里谈了将近半小时,隔日宁浅浅被送出漱园,直接住进清水湾的别墅里。那是一处高级别墅区,住在里面的人非富即贵,所以环境清雅,很适合修养。这里是温凡名下的产业,而宋昭然也暂时住在这儿。
宁浅浅对陌生的地方很抵触,折腾了许久,实在没办法才只好给她注射镇定剂,让她暂时安静下来。
宋昭然眉头皱的死紧,她不曾料到宁浅浅的情况会这么不乐观。
温凡捏了捏她的脸:“不要这么愁眉不展。浅浅是心病,心病需要心药医,我记得容榷是这方面的权威。他一向对这种疑难怪症有兴趣,不如我跟他约一约,让他过来瞧瞧。”
宋昭然犹豫不决,表情有些不屑:“容榷……他,能行吗?”
温凡一笑,眉眼舒展,十分有感染力。他伸手将她圈在怀里,“怎么?连小舅舅的话都不信了?容榷虽然偶尔个性不羁胡为,但却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有小舅舅保证,你还不放心?嗯?”
宋昭然的脸顿时有些发热,“好啦,小舅舅,听你的还不成吗?我先去看看浅浅。”
容榷接到温凡的电话,下午就登门来了。他身上披着白大褂,逢人就递上一张花花绿绿的名片。
宋昭然明显不太待见他,冷冷的说:“一天到晚装神弄鬼,小心哪天真撞上鬼!”
容榷露齿一笑:“大鬼小鬼哪有母夜叉与女金刚整合体的你可怕?”
眼看着宋昭然气红了脸,温凡忙打圆场:“咳,容榷,我们办正事要紧。”
或许是宋昭然与容榷天生磁场不合,两人只要一见面就会闹得不可开交。温凡只好认命的在他们中间充当和事老的工作。
容榷推门进去时,宁浅浅坐在床上发呆,看到容榷时眼睛一亮,赤脚飞扑进容榷怀里,委屈的说:“阿南,你去哪里了?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容榷望了宋昭然一眼,“阿南是谁?”
宋昭然如实大概说明了一下情况。容榷了然的点了点头,稍微推开了些怀里的女孩,说:“宁浅浅,我可不是阿南。”
记得上次在S大时见到她时,她还挺正常的。怎么短短几月,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宁浅浅用孩童一般的清澈眼神歪着头看他,“你不是阿南,那阿南呢?不对,你是阿南!你不承认自己是阿南,你是不是要离开我?”说着说着她的眼睛越睁越大,蹲下身惊恐万分的扯着头发,捣着头:“阿南对不起!我不敢了,我不会再怀疑你,不会不关心你……你不要我……不要死……”
容榷看了一会,才皱眉说:“看来她以前完全将现在与过去弄混淆了。这个阿南在她心里占有很重的位置。他现在在哪里?”
她发疯完之后就会变得很安静,一言不发。
“在军区附属医院。怎么样?有把握吗?”
容榷脱下不知穿了多久的白大褂,笑容可掬的说:“我很久没有碰到这么有趣的案例了。虽然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但也有个九成九。明天对她进行催眠,只有了解到真正的病因,才能对症下药。”容榷从随身带来案卷迅速的写了一串英文。
傍晚宋昭然接到蔺沈的电话,他显然很生气,开口就说:“我不同意!”
那日与他谈接走宁浅浅时,他原本一口回拒。后来她一条条分析给他听,他考虑了许久,说:搬出去可以,但他必须时刻了解到她最新的状态。于是在宁浅浅会走动的东西装了发监控设备。所以容榷和他们的谈话一字不漏的传到了他耳朵里。
宋昭然早知道他会反对,无奈的说:“蔺先生,这是最保守的治疗。”
她隐约听到电话里传出什么东西砸碎的东西,“她是一个人,不是尸体,你们不能用手术刀一层一层的将她剖开!”
“蔺先生,我实在不明白你到底在坚持什么,或是在怕什么?难道你认为浅浅这么一直疯疯癫癫是好?如果你真是为了她好,让请你放她自己走出来。”
那头只有浓重的喘息声,过了一会儿,嘟嘟切了电话。算是默认。虽然不情不愿。
宋昭然一转身,就看见宁浅浅就恸恸的站在她身后,小声的问:“晓晓,是爷爷的电话吗?爸爸和爷爷又不回来吃饭吗?”
看到她这幅模样,宋昭然难抑心酸,眼眶又酸又涩。她挽着她的手臂:“他们很忙,过段时间就回来了。不过阿南明天要来咱家吃饭。”
宁浅浅嘴角终于露出 一丝微笑,乖乖的点头。
第二天容榷对她进行催眠治疗时,首先要求的就是关闭整个房间的监控设备。他说保护病患隐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