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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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罪-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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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浅浅冷得连说话都不太利索了,惟有笑了笑。的士刚到她楼下,正好看到一辆BM房车离开,那师傅看来应该也是一个车痴,兴奋的说:“好家伙,那车才从杂志上看过,至少要好几百万吧。”

宁浅浅没太在意,付了车资就赶忙进了楼道,想着待会儿得先去冲一个热水澡。刚上到她住的那层楼,就看到容榷穿着睡衣靠着楼道上抽烟。一看到她就随手把烟熄了,皱着眉打量了她一番,“你的衣服呢?是被人扒光了还是被人打劫了?”

宁浅浅白了他一眼,实在没闲工夫跟他瞎耗,推开他开了房门。纹理有壁炉,热腾腾的,像是到了温室花房,深叹了口气身体顿时不那么难受了。在玄关处换了鞋,一进大厅就看到桌上摆着满当当的东西,吃的用的,一应俱全。而且全部都是进口的商品。而宁晓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是开了封的进口巧克力,看着动画片边吃边笑。

“谁买的?一定是容榷那家伙。”她心里认定了是他,想着待会就把这东西全部还回去,她不愿总是欠着他。

宁晓却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慢吞吞的说:“不是容哥哥买的。”

宁晓自小有个毛病,就是紧张的时候喜欢看动画片。而且只要仔细观察她可以发现她坐姿有些僵硬,明显是在紧张。

宁浅浅忽然联想到之前外面那辆豪华房车,陡然明白过来,太阳穴也随之突突的跳。她冲出去将茶几上的巧克力全部扔到垃圾篓里。宁晓吓得缩在那里不敢动,“不是我要的,是妈妈自己非要塞过来的。”

宁浅浅心头的火气瞬息燎原,“妈妈?当年你可以为几颗栗子恨我三年五载,而她就这么几块旧巧克力就把你收买了?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要和她一起生活吗?不是一直痛恨我说我自私冷酷无情么?那你就滚过去跟着你温情的爸妈一起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啊!还留在这里干嘛?!”

她即今歇斯底里,像一个疯子。

宁晓脸色刷白,瑟瑟发抖。

“你真残忍,你非要赤白白的让我难堪吗?我知道,你一直痛恨我,因为我不是你的亲妹妹。因为我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孽种。从小爷爷就不喜欢我,因为对于宁家来说我是一个耻辱,是无法洗脱的罪恶,是他们乱伦下的产物!你们都恨我,难道我不恨吗?我也想和你一样光明正大的出生,可我有得选吗?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把他们犯的错归结到我身上?”

从前宁浅浅一直不知道爷爷为什么不喜欢宁晓,后来她才知道爷爷很早就知道了宁晓是母亲和叔叔偷情下的产物。爷爷一向看中家和,也不愿这丑闻公布于众,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而唯一蒙在鼓里的就是父亲。有时她想,她们家真是一个奇怪的家庭,所有都有自己不能说的秘密。明着说是为了家庭和谐,是就是因为太多太多的不可言说,导致了今天这种局面。母亲不像母亲,儿女不像儿女。

宁晓的控诉是她这些年一直压抑在心底所没有说出口的话。她没法选择自己的父母,也没权利决定出自什么样的家庭。可为什么要负载不属于自己的怨恨?

原罪 第116章

宁晓的话像晴天霹雳,将宁浅浅隐藏在心底最阴暗的角落暴露在日光地下。她想反驳,但却说不出口。

她恨宁晓?这是她从未深思过的问题。但理智之外她真的没有怨恨过她么?没有责怪过她吗?

她一直用长姐的形象约束着自己对她的责任,打着让她独立的旗号不愿与她亲近,难道这不是拒绝她走进的缘故吗?

原来他一直用狭隘的怨恨束缚住了自己。把母亲背叛的怨气转嫁到她身上。可是她又有什么错?她有什么权利责备她?

她原希望宁晓和她一样恨着那个背叛者,但发现宁晓动摇了之后,她觉得自己遭到背叛,宁晓违反了规则,自己才会如此控制不了情绪。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已所欲,亦勿施于人。是她一直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宁晓身上。

所以理亏的她,什么也说不出口。

宁晓继续说:“我不会像你一样执拗,执著的恨一个人怨一个人一辈子。我不想把自己搞得像你一样悲惨,得不到亲情,守不住爱情,也不放过自己。无法挽回才知道悔恨。妈妈就算做了再过分的事,都还是妈妈,我还有想要爱她的冲动!我不想活得像你一样虚伪,不懂得珍惜,不懂得爱别人。你以为蔺哥哥会一辈子对你好,等你一辈子吗?他迟早有一天会认清你的真面目,他会离你远远的,避如蛇蝎……”

女孩红通通的眼睛里燃烧着火焰。她一字一句戳中她的痛处。然后一把推开她,提着早就准备好的行李,离开了她。原来,她就准备好了离开,而自己的恶劣态度刺伤了她,让她坚定了离开的念头。

也好,放她自由。她需要的是母爱和父爱,而她算什么?

但肚子一个人面对着空荡荡的屋子,桌上那堆鲜艳的包装盒嘲笑着她的食古不化。

就像一个荒唐的梦,宁晓离开了他以后,她应该无牵无挂开心万分的。但她难过的像被人撕裂成两半,那种骨肉分离撕心裂肺的痛楚。她发了疯似的追出去,却眼睁睁的看着宁晓上了车,然后离她越来越远。

她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宁晓在后视镜里看着宁浅浅越来越小的影子,泪流了满腮。

“姐,其实我从来没有恨过你,只是没法面对你。如果不说那么刻薄的话我没有勇气离开你。

这些年来,你一直护着我让我衣食无忧安心的完成学业。是我一直在拖累你,逼你做一些不喜欢做的事,而我像一个傻子一样跟你一次又一次的争吵。只有我离开了,你才不会有顾虑,然后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姐,对不起,谢谢你……”

容榷把宁浅浅打横抱回去之后,她就开始发烧,迷迷糊糊的,噩梦连连。

她梦到所有人都离她而去,她在后面不停的追,但他们却走得飞快,故意不让她追上。最后她追上了蔺沈,牢牢的拽住他的手,而他却一把掀开她,厉声说:“你不要缠着我!”她不停的哭,最后哭醒了。

电子表上显示着20:00,除夕夜。

她飞快的从床上起来,套上围巾和大衣,没来得及换鞋,就冲下了楼。除夕出租车司机几乎都不上工,她固执焦急的等着,眼泪一直没有断过。原来她最害怕的事不是生离死别,而是蔺沈不要她。

七年时间,她知道即使她再过分,他都会默默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守着。她无法承受他的目光不再落在她身上,不再纵容她,不再压抑自己的脾性在她累了之后为她按摩……

鞭炮声声,所有人都围坐在暖炉前守护,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当然也没有车。她孤零零的站在街头,头发没有打理,包括心情,所有的一切都乱七八糟的。

这事容榷忽然打电话过来,焦急的问她在哪里?

不一会儿他就过来了,跑得太急的缘故,有些喘,白色的雾气从他嘴里喷出来。她几乎是冲上去拽住他的袖子,泪水还挂在眼睫上,“带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求你!”

十分钟之后她坐在容榷的车开往老城区。

她要去寻找丢失的梦。那天从婚纱店出来时,她跟自己打了顿:如果这一天他和她拥有同样的心情,回到那里,她就去牵他的手。

车子如破开漆黑的夜幕,一路直上。车窗上映着炸开的烟花,缤纷夺目。她靠着车窗脑海里一幕幕都是时光在他们身上刻下的痕迹。

从十四岁到二十三岁,消失了又出现,带着各种各样的面孔,残酷、冷漠、恼恨、压抑、别扭……他们就像一对别扭的小孩,明知道离不开对方,却还是要相互折磨。

“你真的决定了?抛弃一切和他在一起?”容榷低沉的嗓声在车厢里显得有些冷凝。

她望着车窗外,冷寂的夜,“宁晓说,我得不到亲情,受不住爱情,也不放过自己;不懂得珍惜,也不懂得爱别人。她说她不要像我一样活得这么悲惨。宁晓让我看清自己有多悲哀,我活得太辛苦,对自己太过苛求,不懂得装糊涂。有时人生就是少喝了两杯酒,以至于活得太过清醒。我想放过自己,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容榷没有再说话。也再没有说话的立场。他是谁?是这个女人的心理医生,是朋友,是邻居,独独不是那种可以干涉对方的关系。

于是,他亲自把她送给别人。很讽刺对不对?他也觉得讽刺。

车窗上忽然飘了一朵雪花,然后很多很多朵,洋洋洒洒,像雪精灵。美得真脆弱,她想。但至少美丽过,不是吗?

终于到了。容榷将手撑在方向盘上,静静的望着远方,仿佛要打破什么似的轻轻的说:“下车吧。”

她却一动不动,双手攥在一起,“容榷……”

容榷一拳砸向方向盘,对她怒目而视:“不要用这种语气跟老子说话!老子不是流浪狗!还不走?要我赶你走是不是?”

她从来没有看过容榷发过火,身子缩了缩,伸出手却又缩回来,终究不敢碰他。她刚要推开车门,他却极快的锁住,沉沉的问:“可以不去吗?”

他容榷自小倨傲惯了,从来没有这么低三下四过。

她咬了咬牙,轻轻的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他想够了,解了锁,疲惫的说:“你走吧。”

那条深幽的巷子依旧是红灯笼摇曳,不过盖上落了一层雪花。她站在入口,巷子如它的历史一般,沉重到能包容一切。但却是寂静的,没有一个人。她收紧手,眼眶又酸又涩,泪水从脸颊一直划进衣领里。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可怜虫。天寒地冻跟个傻瓜似的站在这里,默默的流眼泪。她想难道他们真的走到头了吗?连老天都不眷顾他们了?

“哭什么?”

声音是从背后发出来的,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站在那里,连抽泣都忘了。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在她身后停下,蔺沈有些低沉的声音再一次传进她的耳朵里:“为什么要来这里?”

宁浅浅猛地转过身,鞋子在积雪摩擦发生奇怪的声音。然后用红通通的眼睛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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