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英妹,妳想我赶妳下车吗?”用走的到镇上不用四十分钟。
“你……你算什么哥哥,又为了外人欺负我。”嗯着嘴,她一脸非常愤慨的表情。
“她不会是外人。”赵英汉保留了一句——未来的大嫂。
听不懂话中另有含意的赵英妹又开始和他吵起来,不肯罢休的要他一辈子不准娶老婆,他只能是她的,谁都不可以来占位置。
气恼的咆哮声,理直气壮的刁蛮声,其实他们两兄妹的个性真的很像,一个不懂表达对妹妹的关爱,一个用错方式来牵绊唯一的依靠。
但,他们是一家人,这是永远不变的事实。
※※※☆☆☆
“乃唉厚。”
乃唉厚在阿美族的意思是:你好吗?
不绝于耳的乃唉厚不停的在四周响起,穿著传统服饰的阿美族少女在会场上穿梭,鲸面的老巫师一脸严肃的传承年轻人已遗忘的古老言语。
这是传统文化技艺展览会场,有不少精美的原住民编饰和雕刻物如摊贩的摆在路的两侧贩售,还有竹藤类的桌椅、家具亦一并展售。
每隔一段时间,文化局就会推出地方民俗来供人游览,例行原始文化保持的艰巨工作,推动全民运动落实地方建设,好让后代子孙体会前人的辛苦生活。
黏皮糖似的赵英妹口口声声要黏着她大哥不放,可一转身人就不见了,太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吸引她的好奇心,哪还记得誓言旦旦的防卫战。
十九岁的女孩说来还算是个孩子,玩心重是理所当然的事,要她静止不动才真要了她的命。
所以“落单”的两人只好相依为命了。
只见赵英汉如一般情侣的握着冬天的手以防她走散,走走停停状似悠闲的在各大摊子前流连,这边挑挑、那边摸摸,好不惬意。
看得多,买得少,有些东西精致得适合观赏和收藏,有此一东西看似平实,买了却用不着,因此他们的手上并没有挂太多小袋子。
不过少见的美食倒乐于品尝,总有几家香味四溢的佳肴勾人胃口,不由自主的掏出钞票买单,他们也是其中之一。
“今天怎么不拍照了?”瞧她的相机还宝贵的护在胸前,看得他有几分吃味。死物比人还要受宠。
“不了,太欢乐的气氛我按不下快门,总觉得有罪恶感。”她会摄走别人的快乐。
欢乐的表情只有一种,那就是笑。
而她不喜欢拍摄浮夸的笑脸,少了一丝更深刻的自我,她拍不出令人感动的画面。
或许是因为她拍过太多相片的缘故吧!对拍摄的人事物要求得特别严苛,无法激起她内心波动的情感绝对不拍,就算总统之类的大人物站在她面前也一样。
“妳说的话太深奥,什么叫有罪恶感?难道妳只想拍第三世界的凄凉悲惨?”绝望的眼神和无依的伤痛。
因为爱上她,所以他上网查了她的资料,洋洋洒洒的作品让他看得眼花撩乱,只好挑最近发表的摄影辑来欣赏。
看得出她的作品中有一定的成熟度,不是一般业余摄影师所能比拟,人物表情的刻划,实景意境的抽象都恰到好处,表现出拍摄者的功力。
他没什么艺术细胞,也看不出一帧相片的好坏,但她所拍摄出的作品,生动得让人如身历其境,感同身受的想为他们做些什么。
“你看过我的作品?”冬天颇为意外的一讶。这不看艺文版的人也开始留意艺文了。
“不多。”赵英汉老实的招供,怕她出题考他。
她不作多想的说道:“是‘悲惨世界’吧!我早期的烂作品,一直很想把它丢掉,可是我的经纪人不许。”
“不许?”经纪人有这权利吗?
“没办法,我今年没开摄影展,他只好将它们收集成册好大捞一票。”艺术家也需要生活,她不能不市侩。
摄影是一项非常浪费钱的行业,底片、暗房、冲洗药水,乃至于周游列国的旅费和机票,日常所需都与钱离不开关系。
在他们这一行有些自命清高不出卖自己的作品,在她看来愚蠢至极,底片可以重复冲洗N张,但人却不能不生活。
也许购买者只是为了摆阔、装门面,财大气粗的流露出庸俗,但又何妨呢?
不管是谁买了它,总要摆在明显的地方供人欣赏,买者无法受感动,总有明亮的瞳眸会为之一亮,为她的作品莫名涕下。
路不是只有一条,思考可以多向通行,只要能走到目的地,又何必管他是直接还是迂回。
“妳常开摄影展?”赵英汉小心的护着她,避免来往的人潮撞到她。
“不多,两、三回而已。”她靠摄影专辑过活。
不过她有个精明的经纪人,总有办法利用她身上的残余价值不断的挤出油水,所以她虽然不甚富裕,但还算过得去,金钱方面不虞匮乏。
艺文界的朋友都称羡她眼光独到,找到“对”的经纪人替她打理事业。
而她真的也很感谢他,因为他是继大姊之后第二个老被她气得哇哇大叫的人,不时催着她交出新作品。
“下回几时开展?”
“不一定,明年初吧!不然大概得拖到过年后。”
她对展示在世人面前的成果十分苛刻,没有相当的水准她宁可放弃。
“干么?你想俗气的送上一堆花篮,还是当我开展的特别来宾?”冬天突然取笑的扬扬眉,假意咬他握住不放的手。
这种牵手的感觉很奇特,好象真能牵手走一生,没有猜忌和顾虑,彼此信赖。
她想起电视里一则广告,老夫老妻手心交握的走在林荫大道,妻子对着丈夫说了一句:老仔,明天吃素。
“我比较喜欢当妳身边的男人,支持妳完成所有的梦想。”他感性的说道,一脸深情。
心口一热的冬天不自觉的握紧他的手。“我很讨厌哭。”
“我也不想妳落泪,妳为理想实现的表情最灿烂,让我沉溺其中想成为妳的光彩之一。”他爱看她神采飞扬的笑颜,让人感到幸福。
“赵英汉,你很可恶。”从来没人让她如此心动过,让她飞翔的灵魂第一次有安定的欲望。
看着躲在他怀里不抬头的小女人,他会心的笑了。“我们家的规矩是连名带姓的唤,妳也想成为我的家人吗?”
他不是情场上的猎艳高手,他只有一颗为她悸动的真心。
“占我便宜。”不想让人看见她感动的红眼,冬天索性趴在他胸前聆听稳健的心跳声。
“错了,这才是占便宜。”他忽然拉着她走向无人的柱子后,低头一吻她令人渴望的红唇。
许久许久之后……
“天呀!你很久没吻过女人了吗?”她差点缺氧窒息。
他眼露氤氲的深刻情感再度吻了她。“的确满久的,不过我只为妳心动。”
赵英汉没什么机会和女性朋友交往,先是和水柔的事拖上一段满长的时间,然后是小妹的因素阻扰他发展较深的男女关系。
身为正常的男人他也有生理上的需要,但他通常会上镇上的PUB解决,不少新新人类会在此寻找一夜情,省却他不少这方面的麻烦。
“心动是一时的,不能保证永远。”天哪!她沉溺了,真是糟糕。
“妳不去试试又怎知不会成为永恒。”他的心动延续了十年,直到此刻才付诸行动。
永恒?!
冬天闭上眼睛想着这句话,她彷佛看见心中的幸福彩虹。“先生,你是个很有说服力的男人。”
“妳同意和我交往吗?”他的手心微冒着汗,心头七上八下的。
她佯装愤怒的轻戳了他几下。“你以为我是个随随便便的女人吗?可以让人乱吻。”
“那我能说妳是我女朋友吗?”他有更好的称呼在心底轻唤:老婆。
“你需要我允许吗?”她笑着勾上他的脖子,毋需蹈脚尖的回吻他。
因为她够高,两人站在一起的修长身影相差无几,正适合接吻。
“不,我喜欢妳的主动。”他很难想象自己能爱她多深,好象每分每秒都在增加。
耿直的赵英汉真的被冲上脑的爱意给冲昏头,顾不得有可能让人窥见他的“私情”,毫无遮掩的深吻着她,情感流露无遗,彷佛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的存在。
若非一个小孩子的气球突然在耳边爆破,他们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已成为众人指指点点的焦点,而且还是阻碍通行的元凶。
两人相视一笑不觉得难为情,相爱是一件美好的事不需要躲躲藏藏。
他们大大方方的牵起手走向人潮聚集地,继续未完的寻宝之旅。
咋嗦!
敏锐的冬天突然停下脚步往日看。
“怎么了?”她在看什么?
“没有,我听错了。”大概是游客在拍照吧!她太敏感了。
应该没人认得出,她是享誉国际的“冬天”吧。
第六章
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焦灼的一双眼闪着不安和忧虑,轻蒙上一层薄雾看不清远方的群山,难掩失落的凝视幽暗夜色,忍住不让泪滑下双颊。
到底是哪里脱出既定的轨道,为什么一切都超出掌控的范围?所有的行进都应该照着原有的安排进行,不该有所谓的变量产生。
自从那一次出游晚归后,她明显的感觉他变了,变得开朗而急进,笑口常开得不像她所认识的那个人。
他的心走远了吗?
一个莫名出现的女摄影家摄走了他的魂魄,让他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对她付出关心,有意无意的回避她的往视,彷佛她的存在让他多了一丝愧疚。
不是因为她,而是另一个女人,他觉得碰触她会有罪恶感。
事情怎么会发生到这种地步?他一直是属于她的,不曾有过丝毫变动,她深信不疑他终有一日会屈服于现实,为她带来迟来的春天。
可是她的潜伏和心血似乎付诸流水了,他的心里有了别人的进入,完全遗忘了允诺要照顾她一生一世。
她可以忍受他不爱她,也能假装她不需要他的温柔和关注,但她怎能容忍他眼中所看的女人不是她,而且看得这么用心。
他从没用如此深情的眼神看过她,一次也没有,即使在她喜悦的接受他套入指间的白金戒指时,他的表情还是淡漠得有如陌生人。
两眼茫然的殷水柔直楞楞的盯着晚报上的一角,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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