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她一个人在外面,笑得挺开心。
☆、(三十二)莫名的烦闷
一直到清明节的时候,我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每次看见小虫子就想起蟑螂事件,身上忍不住的一阵阵发痒。甚至连看到一个橡皮,也会觉得脊背发麻,汗毛一根一根争先恐后的站起来,带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那种轻微地麻痒感,就像是有一群小蟑螂趴在背上,让人难受的发疯,忍不住在背上抓来抓去。
每当这时候,陶安就会得意的笑。
想想自己那天的狼狈,再看看她一袭雪白旗袍,仙女似的飘忽来飘忽去,更加觉得这家伙是故意整我,良心大大的坏了。尽管她后来诚恳地道过歉,可我还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可是,我不想和苏秀娟住在一起,而且出门也需要她开车接送,所以骨气也就没那么硬,只能委曲求全了。
尤其今天,我和苏秀娟约好了一起扫墓,但是清明这一天,出租车很不好打,公交又不到公墓,唯一能依赖的还是陶安这个女鬼狐狸精。不忍气吞声,还能怎么办呢……
车子渐渐远离了闹市,行进在有些荒芜的郊区。
说是荒芜,其实更多的是不自然。按道理,这么好的平原,本来也是水草丰沛的地方,这个季节应该是繁花似锦,一路上各种争春斗艳才对。但是从三环一路过来,看见的都是整整齐齐的矮树,略略有几株樱花,也是身娇体弱,一副你爱看不看,本树就这么开几朵,大家意思意思得了的无力模样。
其实,就算是这样,我也还觉得过得去,可是樟树上稀疏的叶子甚至承载不住厚厚的灰尘,真是让我不痛快。
在这阳春时节,本该草长莺飞,可是现在的城市早就成了大地的疮疤。
不光是市区变成了水泥森林,就连三环以外也没有了自然风光。矫揉造作着做绿化,但是栽树之后就无心料理,每到秋冬为了省事,就直接把所有枝条剪个精光,好好的绿荫丛,就成了断木残枝。
我越看越生气,干脆将脸侧到陶安这一边,不去看外面那些让我不顺眼的人工残疾树木。
陶安看见我气呼呼转过来,半是调侃半是关心地问:“脸这么臭,谁欺负你了?”
“没谁欺负我。”我看着陶安素白的旗袍上,竟然有纯白的线绣了一双孔雀,更加生气了。想也不想就回了一句,“除了你,还有谁惹我生气?”
“我?我哪里惹着你了?”她迅速地超了一辆车,然后一路领先疾驰。
“想穿白的就穿白的呗,还修什么母鸡在上面啊。你这纯属是折腾绣工,炫富,你懂吗?”我轻轻捻起她的裙角,指着孔雀的的脑袋说:“你看,好好的料子被戳了这么多洞,搞破坏啊。”
“你又故意闹我,我知道你心里以为他是孔雀,其实这也不对。这只风华绝代的鸟儿,叫做凰。”她像教育小孩子似的,温软着语气说:“凤凰是天下禽类的首领,是上古神兽,能给人带来好运呢。凤凰中,雄凤雌凰,这凰就相当于母仪天空的皇后,能给未婚的女子招正桃花。
凰又是火之精魂,能让人精力旺盛,神采飞扬。所以,扫墓的时候穿这个,能让人不染阴毒秽气。但是凤凰花样繁杂,稍微用点颜色都是光彩绚烂的,我又不喜欢艳丽,只能在白锦上用白线绣了。你要是喜欢,我也让他们给你做一件吧。”
今天的陶安脾气格外好,让我有火也发不出来,再想想自己刚才莫名其妙的烦闷,也觉得挺幼稚的。
可是总拉不下脸来,只能小声抱怨一句,“一身白还祛秽气?别让人以为你是女鬼就好!”
☆、(三十三)你到底在哪里
还没到陵园,就看见路两边停满了各色汽车,满满当当的占据了半条路。路边还有卖花的,卖黄纸香烛的,卖纸扎人偶家具的,简直比庙会还热闹。
不大的山头被整个围了起来,整齐划一的矮松行行列列将陵园划分得像梯田一样。不时有鞭炮声炸响,翻腾起一大股灰白色的烟雾,就像猪八戒从山洞里飞出来的样子。
我不禁在心里想,鞭炮是用来惊吓年兽的,这些放炮的人究竟是想吓唬吓唬他爹,还是自己想热闹热闹呢?退一步说,如果真的有鬼,也会被这些霹雳啪啦的玩意误伤吧。鬼魂属阴,火药至阳,你们这到底是孝敬爹,还是坑爹?
陶安放我下来,这才停进了一个狭窄的空位,车子靠里那半边,深深埋进了花圈的海洋中。她下车的时候满脸嫌弃,一手扇着空气中漂浮的悬浮纸灰,一手捂着口鼻,说:“这里烟火气太重,不适合女鬼生存,我还是在车里等你吧。完事儿之后,赶紧过来,别让我呼吸完了车里的氧气,窒息而死啊。”
“能知道自己是女鬼,陶安,你进步很大呀。不过,既然是女鬼,哪里会需要氧气呢?”我将后备箱的白酒拎出来,然后使劲关上。碰的一声巨响,带起了气流震荡,带的一种细碎纸灰打着卷儿的翻滚。
陶安看着汹涌澎湃的灰尘,吓得连忙钻进车里,隔着玻璃说:“少说话,少吸点灰尘,你还能多活几年呢。赶紧去吧,速去速回啊!”
我见她没有斗嘴的兴趣,也就赶紧往陵园正门走去,苏秀娟说好了会在那里等我的路上虽然没有耽搁,但是让长辈等,总归不太好。
加快了脚步往那边走,手机同时也拨打者苏秀娟的号码。三声之后,电话接通了,苏秀娟喂了一下就不说话了,声音低沉,似乎不太高兴。
我赶忙问道:“你在哪里啊,我快到了。”
“我……我就在门口,你过来吧。啊,我看见你了,电话挂了吧。”还不等我回答,苏秀娟就挂断了电话。
听她说已经看见我,更小跑起来,赶紧往正门口赶过去。可是大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一个是一米五左右的矮胖妇女,我来回找了好几圈,还是没能找到她。就在我有点焦急的时候,手机响了,正好是苏秀娟打来的。
接通之后,就听她气喘吁吁地说:“小丽,小丽,我就在你后面啊!”
连忙转身,只看到一个卖菊花的小贩,用牙签把花头和花茎连起来。他被我的目光吓了一跳,双手因为紧张,不自然地抖了一下,黄菊花瞬间落在地上,滴溜溜滚出去老远,沾上了好多灰尘。小贩急匆匆地冲过去捡,现在,我身后连一个人都没了。
我焦急地问:“哪有人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哎呦,你回头嘛,回头就看见我了。小丽,你走慢一点啊,我年纪大了跟不上的。哎,小丽,小丽啊!”她喘得更加厉害,用上气不接下气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我当然不会相信这是鬼神的功劳,就算有,也没必要这样折腾一个小老太太,这完全没乐趣啊。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看错人了,然后莫名其妙地跟着某位年轻貌美的窈窕女性,一路追随到了别的地方。
咳咳,原谅我的自吹自擂。
“喂!”我打断了苏秀娟的叫喊,大声说:“你停一下,别瞎跑了,那人肯定不是我。我在门口,你现在在哪里?”
苏秀娟一边喘一边说:“不是你?不可能啊,我和小锋打过招呼之后,就看你见你挽着他走了呀。”
☆、(三十四)彻头彻尾的禽兽
“朱仁锋?”我不敢置信地问道:“你看见他了?”
“是啊,我正在门口等你,就看见小锋在那边买花。我当然要上前说几句啊,至少也该问问你们到底和好了没,对不对。”苏秀娟深呼吸了几口,继续说:“然后,我就说,‘你是和小丽一起来的吧,她在哪里啊’。他就问了一句,小丽也来了。我说,‘对啊,小丽跟我说马上就过来。’话才说到这里,他转身就跑了。顺手还拉着你,连句话都没再说。”
“我?你看见我了?”事情不对,我下意识就问了过去。
“对啊,看背影就是你。不过,我说小丽啊,穿着高跟鞋过来,不太合适哦。公墓虽然山不高,也还是高高低低不太平坦的,高跟鞋来这种地方,小心扭到脚啊。还有,最近天气确实不错,但你也不能光着腿穿裙子呀,万一得了风湿,老了可就不好受了。而且毕竟是来祭拜的,穿裙子也不太……”
“好了,别说了,你肯定是认错人。现在往正门过来吧,我在这里等你呢。”她还想继续说,我却已经没心思再听下去。
挂了电话,只觉得心里像是扎进了一根细长的针,痛的绵长深邃,却不能捕捉。和我身材相似,但是喜欢高跟鞋,喜欢穿裙子,唯一的可能就是冉梦琳。
因为上次的见面,我总以为离婚之后,朱仁锋应该会过得很惨,生活混乱邋遢。再不济,至少会消沉一段时间,感念我们离婚的伤痛,甚至借酒浇愁。可是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三月九号离婚,现在才清明节,他就出双入对的来扫墓了。最让我生气的是,朱仁锋母亲还在,父亲下落不明,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扫过墓。这一回,肯定是陪着冉梦琳的。
哈!这算什么?拜见家长吗?
原来从头到尾,就只有我在悲伤,我在心痛,只有我一个人为了这段婚姻的中结而难过。想想自己临来的时候,因为身边少了他而觉得不习惯,所以心情郁闷,看什么都不顺眼,还和陶安发脾气,简直就是傻透了。我是彻头彻尾的傻子,他是彻头彻尾的禽兽!
离婚不足一个月,就和小三无耻地鬼混在一起,简直丧尽天良!就算有一点点人性,也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这家伙就是个急色的流氓。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
我气的额角晕眩,在心里不住的用各种脏话问候朱仁锋,恨不得当面抽他几巴掌,甚至干脆打死他。
就在这时,苏秀娟圆滚滚的身影出现,手上拎着一个鲜艳的红塑料袋,里面是各种祭拜用的东西。她一边擦汗一边往这边赶,脸上陪着笑,说:“哎呀,真是认错了,认错了。早知道就一直在门口等你了,白跑了这一趟,还害得你等。”
强吞一口气,我整理了一下心情,尽量平稳的说:“没事,我们走吧。”
“老了,真是不行了,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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