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贯帅。”他眉梢一挑,邪邪的看着我,说:“听你这话,怎么有点儿醋味呢。”
“切,吃你的醋?!我还喝你的咖啡呢!”说着,我端起他的杯子喝了一口,却被苦的难以下咽,含在嘴里不知吐哪里。
“你以为喝美式,就能喝特浓吗?”他笑得更得意了,“赶紧吞了,用苦味遮着满肚子的酸气。”
我瞪他一眼,硬着头皮吞下,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又说笑了一阵,我想起此行的目的,正了脸色跟他说:“我这次来找你并不是倒苦水的,其实有件正经事要找你。”
“离婚吗?”他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从随身的皮包里拿出一份合约,说:“这是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字了,你也签个名,就可以去办手续。”
我拿起协议翻翻,也没心思看上面具体写了什么,只看到协议人那一栏是他瘦长有力的字迹,写着我法定丈夫的名字,谭律。
拿过他递来的笔,我在谭律下面端端正正写上“白雪香”,把笔连同协议一起递给他,说:“最快什么时候办?”
“现在就可以。”
我噌的一下站起来,说:“那就走吧,他最近老催我领结婚证呢,免得夜长梦多。”
谭律眉心微蹙,似乎有话想说,却终究展开了眉头,笑着摇摇头说:“这么着急和我离婚,午饭都不吃了吗?”
咖啡厅墙上的挂钟很配合的敲起来,整整十二下。
我有些不好意思,又坐下来,“我请你吧,你想吃什么?”
他站起来,牵着我的手往外走,说:“还没离婚,你就是我谭律的老婆,哪有你花钱的道理。这里的东西不好吃,我带你去更好的地方。”
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哲理,我一点儿都没抗争,就跟他走了。暗暗感叹,以后可就没这大吃大喝的待遇,吃什么都得精打细算了,这回可要好好宰他一顿。
正想着如何吃大餐,却发现车子开到了熟悉的街道,转眼已经能看见我家那个路口。
“你要干嘛?不是吃饭吗?”我有些紧张,害怕他有什么诡异的举动。
“是吃饭,但不只是我们两个。”他把车停在我家门口靠墙的位置,从后备箱拿出几盒包装精美的东西。
我越觉得慌了……
“你要干什么,不是吃个饭就去离婚吗?”我下查拉住他,压低声音说:“干嘛来这里,你嫌事情不够多吗?”
“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他搂着我,扬扬手里的东西,说:“早就想来看看她,再不来以后就真的没机会了。我不会说那些的,你也别绷着脸了,笑笑,像以前演戏那样。”
我吞吞干涩的嗓子,还是拉住他,说:“不是,这不是演戏的问题,这……这……哎呀,你怎么不和我商量呢。要不,你自己进去问候一声,我在车里等你。”
“那也行,反正是要带她出去吃饭的,你待会儿见也可以。”说着,谭律已经敲响了门。
我哪能真的在外面,只好硬着头皮站在他身边,心里忐忑不已,暗骂道:这货简直太不省心了,这种焦头烂额的时候还来见苏秀娟,不是自找不痛快嘛。
熟悉的老旧铁门吱嘎嘎打开,一张苍老的面孔出现在门缝里。
才半年多没见,她竟然一下子老成这样,连老花镜都戴上了。要不是衣服还是原先的,我差点认不出来这是苏秀娟。
瘦小的身体更加佝偻,灰白的头发干涩枯燥,眼睛夹在鼻梁上,几乎要从鼻尖上滑落。
以前的她也不细嫩,但至少精神焕发,不管干什么都是神采奕奕的,脚手比年轻人还利索,现在怎么成了这样……
我眼睛一酸,就要流出泪来。
谭律赶忙搂住我,在我腰上轻轻一掐,小声说:“笑!”
他帮着苏秀娟拉开门,端端正正鞠了半个躬,说:“这段时间比较忙,没来看你,你身体还好吧。”
苏秀娟这时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谁,连着答了几声好,笑得脸都皱起来,说:“忙就别来了,我身体好着呢。快,快进来,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
做菜是她的拿手,也是我们能共处这么多年的唯一沟通,苏秀娟的厨艺虽不比酒店大厨,那一手家常菜却也是顶尖儿的美味。每次回来,我最期待的就是这个。
餐桌上盖着床单,是我小时候用过,洗破了又被重新缝成正方形。
茶几上摆着一碗白饭,一盘腌萝卜,再没其他菜。再看厨房,没有还在炖煮的东西。看来,这就是她给自己准备的午餐无疑。
想起刚离婚那段,每天她变着花样的给我烹饪,而她自己却这样节俭,心头又是一阵酸楚。我抓紧谭律的手,强迫自己不哭出来,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遍。
上一辈的人也许有错,但至少她对我是真心照顾,无声之间付出了自己的一生心血。
而我,只想着自己如何幸福,如何享受,如何追求爱情,却忽视了身边那个默默关怀你的人。甚至一直怨恨她,讨厌她,伤害她,总以为她还年轻,她能照顾自己,活该承受孤独终老的结局。
却忘了,当我最失落的时候,是谁在背后支持我。
“妈,这段忙完了,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的。”我压着嗓子里难以抑制的哭泣,尽量笑着说:“妈,咱今天别在家吃了,我们出去吃饭吧。”
她像是察觉了什么,赶紧回答:“不用,不用,我平时不是这样吃饭的。今天胃胀,就想吃点清淡的。菜市场很近,你们想吃什么,我这就去买了烧菜,很快就好。”
我再也抑制不住哭泣,躲在谭律背后,憋住声音哭泣。
他知趣的挡住我,对准备出门的苏秀娟说:“妈,别麻烦了,我们出去吃吧。”
苏秀娟细碎的脚步顿住,她回过头,看着谭律,有些不好意思的红着脸,说:“别,你别叫我妈,我当不起的。你叫我阿姨就好了,一样亲。”
谭律有些尴尬,不知怎么接话。
我赶忙擦了眼泪出来,挽着她的胳膊,说:“妈,你别忙活了,咱们出去吃饭吧,好不好?”
苏秀娟不敢相信地看着我,眼里涌出浑浊的水珠,她点点头,说:“哎,好,都好。”
以前被父亲逼迫着,也叫过她几次,平时更多是没有称呼的交谈。这次喊出那个字,我突然觉得心口一松,整个天空都明亮了。
原来,原谅和放下,是对自己的解脱。
☆、(一百五十一)他们会同意
和苏秀娟吃完这顿迟来的团圆饭,又和谭律去领了离婚证,天色已经很晚了。
只隔一年多,没想到离婚证的颜色都变了,也真是世事难料……
揣在包里的姨妈色小册子,证明我终于结束了那段混乱的婚姻,回到了大龄离异妇女的行列,而且还是离过两次那种。
第一次离婚,我心疼忍泪,不知道以后会何去何从。第二次,显然熟练多了,也适应多了。不过,到底是离婚,多少还是有些伤感,我配合的叹口气,坐上了谭律的小豹子。
没有拒绝他送我回去的好意,因为一来这真的是好意,二来这个时间了,我没有回去n市的车可以坐。等到明天,显然不太好。再者,他的车很舒适,他的驾驶技术也可圈可点。
最后,还是回到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路费很贵的!
“离婚很开心吗?”谭律有些不满的问。
我刚才确实在想和许岩在一起的事情,离了婚,阻碍就少一层,即便他知道后会介意,也总比带着婚姻和他谈爱情,要有进步得多。
不想骗他,他是我前夫,也是我朋友,我点点头说:“是,有点开心。”
“怎么?刚刚离婚就想着别的男人了?”他长叹一声,说:“你这也有点太过分了吧,哪有在前夫面前想别人的,而且是离婚第一天。太伤心了!”
说着,他真的捂着胸口,一脸悲情的看着我。
我瞪了谭律一眼,笑骂道:“你给我好好开车,别让我死了还没嫁给爱情!”
“谁说没有,只是你没发现……”
我懒得和他争辩,放倒了座椅,闭上眼,说:“到了叫我,我先眯一下。”
捷豹的气密性很好,要是不说话,也只能听到轻微的嘈杂,很适合睡觉。我感觉自己只睡了一下下,就听谭律叫我醒醒。
睁眼,真的到了小区路口。
我当然不会傻到问他怎么知道我住在哪里,揉揉眼睛,拿好自己的东西,想说再见,然后帅气的下车,却怎么都迈不开步子。
低档小区的灯火,昏黄黯淡,比不上谭家的滨湖别墅区华美大气,也比不上香兰苑的清静优雅。本就明灭不定的光芒从车窗透进来,更是朦胧难辨。
谭律英挺的五官湮没在昏暗中,没了锐利的棱角,只勾勒出一道起伏挺拔的线条,隐隐能看出嘴角没落,想说话,又不知如何说。
我抓着谭律的手,诚恳地说:“这次是真的道别了,说再见,也许此生无缘再见。你一定要好好生活,爱自己,也要爱爱情。”
离别的气氛渐浓,他不说话,却也不松手。
沉默许久,我忍不住扑过去拥抱着他,忍着眼泪说:“你要好好的,别让我担心。”
“该担心的人是我才对。”
谭律没有动,他语气突然松快,略带笑意地说:“你要的东西,要是得不到,我可以给你。”
“什么?”我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推开我,开门下了车。
谭律走到我这边,帮我打开门,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今天就到这里吧。以后有麻烦,还是随时可以找我,包括钱花完。你吃太多,料想不会有人养的起。”
我不服气,下车想和他理论,谭律却一个转身绕开,上车开走了。
憋了一肚子或骂或离别,竟然没机会出口,只能看着那只银色的小豹子消失在浓郁幽暗的夜色里,再也没一点儿踪迹。
“小丽!”
听见叫喊我赶忙回头,是许岩。
“你怎么在这里?”我有些窘迫,虽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到底有些不合适。至少,被他看见不太合适。
许岩亮亮手里的水果,说:“你说明天回来,我不确定是几点。你要是回来我不在,就先吃点别的垫垫,饿坏了不好。”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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