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这么久了,两人绝对不是朋友,但田可慈对于苏佩佳的了解,搞不好还胜过对张媛婷的。就像此刻,三人已经坐下来准备用餐了,她可以清楚看见,苏佩佳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面前香气四溢的味噌烤鲑鱼套餐上。
“请用啊,不要客气。”牛世平亲切招呼着,又靠过去对田可慈笑说:“老板娘,赶快试试看好不好吃。如果金爽想要供应这道菜的话,我可以帮妳去问到做法喔,这个大厨我认识。”
“免了,多谢。”田可慈自从开始在弘华大楼工作,知道牛世平的手下都怎么称呼他之后,对于“老板娘”三个字有着莫名的敏感,尤其是当牛世平那么自然又亲昵地叫她时,总让她毫无办法地心跳加速。
此刻她绝对不想在苏佩佳面前露出窘态。所以警告似的瞪了牛世平一眼,要他节制一点。
牛世平才不管,他好不容易有机会跟田可慈一起吃饭,虽然同桌还有一位不速之客,不过他已经够愉快了。所以一直逗她讲话,视线也始终锁定那张细致古典中带着一丝叛逆倔强的瓜子脸。
苏佩佳冷眼看着两人的互动,很快地衡量出自己的份量。她聪明地不多说,也不打断他们的低声交谈,只是含笑品尝着餐点,偶尔问几个问题。
一直到吃完饭,餐厅体贴地送上特别准备的饮料与水果时,苏佩佳才以一个财金投资相关话题,得到牛世平的注意力。
“没想到苏小姐对现今市场有这么深入的了解。”牛世平夸奖着:“我们杂志的财金专栏,应该请苏小姐来主持才对。”
“哪里,只是一点皮毛。还要跟牛先生讨教。”苏佩佳矜持地微笑,用餐巾优雅地印了印嘴角,吃了一顿饭口红依然光鲜完整,田可慈只能说佩服她。
“没问题,有什么想知道的,请问。不过要麻烦苏小姐手下留情,不要写出来,要不然我们公关部门会有意见。”牛世平轻松地说。
苏佩佳微微变色。“难道你跟人讲话都这么小心吗?我看起来这么不值得信任?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苏小姐不要误会,这只是例行公事。总是要先讲一下,免得往后有什么事情……这叫有备无患,对不对?老板娘?我的成语有进步吧?”
英俊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牛世平倾身,对着一脸无聊、好象恨不得下一秒就站起来走掉的田可慈邀功。
“有,进步很多。恭喜。”牛世平猜得没错。已经闷到快爆炸,把附餐的果汁端起来咕嘟咕嘟喝完,放下杯子就想离席的田可慈站了起来。“两位慢聊,我先走了。要赶回去帮阿桦开店。”
“不急,我等一下可以送妳一程。”牛世平一伸手,迅速握住田可慈的腕,笑吟吟的使了点力,不让她挣脱。
一站一坐,手却紧紧相握,附近用餐的人们都忍不住投以好奇的眼光。
美丽的凤眼燃烧愤怒。“你干什么?”
“坐嘛。陪我一下。我好不容易有空耶。”牛世平毫不掩饰他的亲昵,握着纤纤玉手,冲着她直笑,好象小男孩一样的灿烂笑容让人心软,也让人……心慌。
拉拉扯扯的实在不好看,田可慈只好很不甘愿的重新坐下。
一抬头,便看见小桌的另一端,那似曾相识的眼神。
带着一丝嫉妒与不甘,还有,闪烁着掠夺的决心。
几年前,在那个安静的文学院里,老旧而典雅的走廊上,温暖的春日下午,她曾经看过这样的眼神注视着她,以及身旁的学长。
她们在某些程度上是相似的。都不服输,只是,有着不一样的表现方式。
田可慈面对挑衅会嗤之以鼻,掉头而去。而苏佩佳,她会正面迎战,甚至,主动出击。
奇怪的是,面对男人,她们的态度,似乎……也是如此。
这算是一种巧合,或是模式呢?
苏佩佳也望着她,好象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嘴角勾起带点嘲谑的笑意,眼神认真,好象在宣告着什么决心。
田可慈只觉得有点发冷。大概是餐厅里面空调太强了。
手心却微微出汗。
牛世平一直握住她的手不肯放,此刻更是趁机大占便宜。一面跟苏佩佳闲聊,手上也没闲着。十指交缠,拇指还不安份的在她手背摩挲,略粗的触感,让她敏感地觉得有股热潮,从手上直烧到全身,还火辣辣地烫上脸颊。耳根。
忿忿抬眼,正要瞪他的时候,牛世平也转过脸来,很快对她笑笑。然后又回去跟苏佩佳继续讨论关于弘华集团旗下各出版事业的目标与现况。
微笑如此温和,带着些许安抚的意味,让她从看见不请自来的苏佩佳后所产生的恶劣心情,突然在一瞬间消失无踪。
一直到送走苏佩佳,坐在牛世平开的豪华德国房车上时,田可慈还是没怎么开口,任由牛世平握着她的左手。
“自排车真方便啊。”看他没有放手的意思,田可慈冷冷发言。
“是呀。”牛世平兴高采烈的同意。
“你打算什么时候才放手?”田可慈终于放弃僵持,很受不了似的质问:“我的手又不是面团,你干嘛那么用力捏!”
“会痛吗?抱歉抱歉。”他是乖乖放开了,不过放手前,还拉到唇际吻了一下才甘愿。
“你……”
已经渐渐习惯他的死皮赖脸,不过像这样,还是让她雪白的脸蛋染上一层愠怒的红晕。
牛世平也下去管她,自顾自的开心着,兴匆匆地宣布:“基金会的活动进展得不错喔,我妈说等我爸回来,改天请妳吃个饭!”
一听到要见家长,田可慈差点没晕倒。
“谁要跟你爸妈吃饭!”她简直想尖叫。“你疯了吗?基金会跟你妈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手下员工谁表现不错,你妈都要请人家吃饭?”
“不是啊,基金会执行长就是我妈,虽然是挂名的,不过她可是创办人喔。当然会关心一下运作的状况嘛。”牛世平趁红灯转过来对她傻笑。“何况,妳又不是我的员工。”
“我当然不是!”田可慈大声说,却在看见他饶有深意的笑意与凝视时,耳根子辣辣的别开视线,别扭斥责:“快开车啦!已经绿灯了你没看见?”
“那就这样决定了,礼拜六,我爸从东南亚考察回来,就一起吃饭!”高高兴兴决定了,也不管身旁佳人的抗议。“我们去信华二楼吃日本菜好了。我妈很喜欢。还是妳想去招待所吃台菜?”
“你不能这样随随便便就帮我决定!”田可慈还在挣扎。“我……我不喜欢这样!我没有心理准备啊!”
牛世平扬起有点贼的笑意。“妳是基金会的工作人员,跟执行长吃饭,需要什么心理准备?还是……妳也承认,妳是我的……”
“好,你可以闭嘴了。我只是不喜欢跟陌生人吃饭。”田可慈闷闷地说。
真是反了反了,以前被她呼来喝去、毫不反抗的牛世平,现在只要简单三言两语,就可以弄得她面红耳赤。到底该说是他以前扮猪吃老虎太成功呢,还是要说自己这只纸老虎已经被他看得透透的?
牛世平也太奸诈了,抓到她的弱点,就毫不犹豫地顺着竿子爬上来。偏偏所有人都以为她吃定他,殊不知这位牛先生已经渐渐扳回劣势,两人私下相处的时候,还常常是田可慈被整得脸红心跳,又羞又气呢。
“陌生人吗?”听着田可慈拒绝的话语,牛世平还是轻松笑着,丝毫不以为意的样子。他气定神闲保证:“我妈跟妳一定会一见如故的,妳放心好了。”
结果,牛世平还真的没说错。
软硬兼施的结果,还搬出基金会活动这顶大帽子,田可慈再不甘愿也得赴约。
很绅士的牛世平坚持要去接她,硬是从金爽茶艺馆把她劫了出去。一直到了饭店,田可慈还是一脸不愉快。
“老板娘,妳笑一笑好不好?”牛世平牵着她的手,偏头看她,眼里都是宠溺笑意。“妳是不是很不想来?”
“你说呢?”田可慈白他一眼。“我若回答“是”的话,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吃这顿饭?”
“不行。”牛世平笑嘻嘻地说。“可是妳还是可以笑一笑吧?穿得这么漂亮,不笑的话就太可惜了。来,笑一个。”
素净大方的裤装配上淡淡妆点,田可慈顾盼之间别有一番潇洒的妩媚。不过脸色开始愈来愈难看,瞪着那只开始不规矩的大手,随着话声,很厚脸皮地抚上她粉嫩脸蛋。闪了一下,没有闪过,她感觉自己的脸在他掌中开始发烧。
“你又动手动脚!”田可慈气得想踩他。
“电梯里又没人,有什么关系。”牛世平皮皮地说,他还很垂涎地盯着那柔润红唇,灼热直率的眼光,让田可慈脑中警铃大作。
“想都别想!我有擦口红,你不能乱来!”田可慈赶快警告。
“唉。”牛世平很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干嘛擦口红呢,妳的嘴唇颜色已经够漂亮的了,我很想……”
“牛世平!”田可慈受不了地制止,红晕着小脸,死命瞪他。
幸好电梯此刻已经到了二楼,叮的一声徐徐打开。田可慈这才逃命似的快步走出电梯,一面深呼吸;心中一面祈祷她脸上愈飙愈高的温度,可以在见到牛家父母之前降回正常。
不管怎么说,今晚是来见他的父母。
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都是他连拐带骗,又黏又赖的……
牛世平含笑牵着她,来到贵宾室的门口。敲门进去,里面已经有一对中年男女在座,已经开始喝茶了,旁边有经理模样的人物,必恭必敬地伺候着。
两人一进去,里面那对长辈就抬头看了过来。
才一照面,田可慈就差点失声叫了起来。旋即觉得头晕目眩,简直以为自己在作梦。
“妳……妳……”
男的也就算了,那位妇人,穿著轻便朴素衣着,完全没有佩戴首饰,此刻捧着杯热茶,笑着招呼:“田小姐,请坐啊,要不要喝茶?这边也有英国早餐茶或大吉岭,我刚问过了,是很不错的茶叶,妳应该会喜欢。”
田可慈满脸都是不敢相信的表情,罕见地傻在当地,半个字都讲不出来。
“请田小姐坐啊!”穿著打扮也简单到看不出身分的牛爸爸,此刻也出声:“牛世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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