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一头顿了下,有著奇异的机械运转噪音。
“我是静默。”
如圣乐一般的声音从耳膜直窜进心脏,薛仲慕深吸了口大气,但胸口却狂乱了起来。
“有什么事吗?”他压抑地问。
电话那一头又顿了下,或许只有一秒,但因为自己的在乎,所以比一世纪还要长。
接著,是他没有预料的著急口气。
“薛仲慕,我好不容易才问到你的电话号码,你仔细听著,这个活动的主办者,也就是采星集团的董事长卢家全,我透过关系清查过了,他的学历说出来绝对可以吓死你,有长期的糖尿病病史,而且也有从小就自行施打胰岛素的资历,他在阳明山山区反常地没有任何别墅,但他的公司名下却有好几栋,他脸上那个怪模怪样的伤可能是豪豪抓的,极有可能就是连续杀人狂,所以我拜托你相信我,不要轻举妄动。”
按下心中的惊讶,他知道那人就站在自己背後的船头不远处,他没事人样的压低声音。
“你能确定吗?”
电话那一头安静了几秒。
“不确定,”但她紧张地说,“这只是我的第六感,身为警官的直觉而已。”
别人的直觉仅是直觉,但静默的直觉是大脑皮层累积了大量办案经验所导出的,一种感动莫名的冲动侵袭著薛仲慕的心。
“为什么要告诉我?”难道你不怕我再为了采访新闻,而利用你的消息吗?
静默独有的冷静沉稳嗓音透过手机传来——
“你真蠢,我现在没空和你讨论这件事!”
电话那一头这回没有停顿,薛仲慕倏地发现,正在接近的海巡署巡逻舰水星号船头,站著他光是忆起都会心痛的女人。
他痴迷了。
第八章
她的理智很清楚这件事是错的。
但是为了薛仲慕,也没得选择了,定过两艘船船舷相接的桥面,静默拿起扩音器。
“请大家不要惊慌,由於最近走私客的问题很猖獗,所以海巡署要登船检查,请各位配合我们的公务程序,现在先麻烦船长,还有这场活动的最高负责人过来,我们要进行例行的讯问。”不管身後正牌海巡署的人员脸色有多难看,静默大声说著,同时总算放下高悬的心。
看到薛仲慕平安无事的身影,令她很庆幸做了这个或许会让自己丢掉饭碗还得吃上官司的违法行为。
就算失去责备单双的资格也阻止不了她,这个世界上有著绝对重要的事物,她不想欺骗自己,也不愿意放著做得到的事情不做,只是乖乖等待跑流程这回事。
原本欢乐的气氛倏地消失,连音乐也很配合的停了,只剩下水星号发出的警笛声,而游轮上的众人交头接耳,但还算配合,没有躁动。
一名明显制服打扮的船长,迈著老成威严的步伐走来。
“这次活动我们有向海巡署报备过,你们不可……”
静默难得的绽放璀艳笑容,打断了船长的话。
“非常感谢你们事先报备,才方便我能这么迅速,不浪费时间地在茫茫大海上找到你们,我们搜过一递就走,请不用担心我们会多加停留,破坏你们的雅兴。”
不理会对方想说什么,丢下脸色铁青的船长,态度强硬的静默状似得到许可,俐落地指挥海巡署人员登船,并且一路往船首移动。
“这次晚会的主人麻烦留在原地,我们要向您致歉!”
一面说话,静默一面领著大批全副武装的人马推进,越过不少人後,来到船头甲板,她眼角余光注意冷静的薛仲慕,脚步朝著穿著黑色燕尾服,看起来富而有礼,明显地位高人一等的男人前进,故意停在他和心爱男人的中间,友好地举起右手。
“您就是卢家全先生吗?”她笑著问。
原本打算一碰到手就要施展擒拿术,但那人反应极快,迅速退後几个大步。
“请停在原地,不要过来,否则後果不堪设想。”卢家全大声喝道。
宾客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正在疑惑,现场嘈杂,但静默不只听得一清二楚+还不得不停下脚步,接著,她感觉到一股令人心安的熟悉气息包围了她。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站到了她背後守候,一瞬间动摇的心也跟著稳定下来。
这个大混蛋的戒心很强,难怪能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卢先生,请不要担心,这是例行的登船检查而已,请配合。”静默再平常不过地柔声道。
被盯上的男人笑得仍旧斯文,但举起了右手。“我说不要过来!”
突地,砰的一声爆炸,船尾亮起火光,船身大幅震动,静默一个不稳,却被她身後的男人紧紧地抱住了。
她扬首,突来的危险让她做出最紧急的警告。
“薛仲慕,快走!给我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薛仲慕柔柔一笑。
为什么他得在危急的时刻,离开最心爱的人呢?生死同在的幸福,笼罩了他,令他没有疑惑。
“想都别想!”
薛仲慕不但没走,还执意站在她的身旁,无视在他们四周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地边跑边尖叫著,况且——
“这么有趣的时刻,身为记者,我不能走!”他更加悍然地道。
静默真想打昏他将他送走,但他的坚持令人折服,而且眼前还有更紧急的事情要办。
她连忙望向船头,按下炸弹的男人在船舷摇摇欲坠。
“居然找上门来了,警察没我想像中的无能嘛。”卢家全笑著道,一脚跨出了栏杆。
静默一步向前。
海巡署的众人忙著救难,疏散宾客人潮,像逆流而上的鲑鱼,个个帮不上忙,此刻只有她能处理眼前的危机,不动声色地接近。
或许这么坦然,也多亏在内心深处,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
“难得办晚会,准备炸药这么危险的娱乐,不是一个守法的好公民该做的行为哟!”X的,有事没事带炸药是种什么疯子行径啊!静默按下真实所想,冷静笑著道。
但是她不是一般人,她很清楚要理解疯子,特别是连续杀人狂,甚至是期待他们有合理的行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这不是戏,是人生,现实人生中的连续杀人狂没有道理可言。
她看著异样的火光迅速包围了整艘船,妖艳的赤红光扬动著人们心中最深层的恐惧。
看著一脸悍然的女人,还有紧贴在她身後,估算不清有多少危害性的男人,卢家全下意识的望了一眼海面。
“我绝对绝对不要被警察抓到。”他脱口低喃。
静默没有听漏,轻笑了一声。“没有人要抓……”
她话还没说完,卢家全已经翻下船,流畅的动作在眼前播放,她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上半身扑出栏杆,却来不及拉到他的衣角。
但在危急之际,比她动作更快,薛仲慕早一步也跟著飞了出去,一手攀著栏杆,一手拉住了决心自尽的男人的皮带!
“放开我,放开我啊!我要和我的情人们永远在一起!”卢家全像变了一个人,扭曲著脸,大声嘶吼著。
该天打雷劈的混蛋!静默才不管他要去死去活,但是她不能眼睁睁看著薛仲慕跟著送死,伯他支撑不住,两个人会一起掉进底下,在爆炸时汽油外泄,浮在海面所引起包围了整艘船的火海,用尽吃奶的力气抱住他唯一和船身连结的手臂!
薛仲慕整个人都在船身外,红色的火舌好像要伸上来吞噬他们三个人,一想到他会摔死或烧死,就算没被烧死,潜在海底也会窒息而死,只有死路一条,没别的可能性,翻起了她最深的恐惧。
看著薛仲慕的颈子和手臂青筋全数暴起,拚死命地拖著个不断挣扎的混蛋,静默再也受不了了,愤声怒吼:“你这个死变态,我一定要抓住你法办,让你被关三辈子!”
突地,卢家全不再挣扎。
“快点。”薛仲慕正想乘这个机会把他拉上来,和静默互望了一眼之际
“如果我一定要失去自由,那个爱我的少年一定会受不了寂寞,来吧,我先送你上路吧!”
卢家全说话的同时,从燕尾服内袋抓出了闪耀著金光的片状物,丢人熊熊燃烧的火海之中。
静默虽然看见了,但她不管如何伸长了手也鞭长莫及,无法阻止。
同一时间,海巡署的同仁们总算来到他们的身边,用力拉起连成一串的三个人。
住在看不见星星的都市习惯了,突然看见满天星光闪烁,夜空塞得快要满出来,只会觉得极不平静,内心纷乱。
静默此时的感想一模一样,却不是因为星夜美景,而是更不祥、更令人作呕的罪行!
连想都不想就将犯人交给海巡署看管,回到陆地後,她急忙冲回自己因为急迫而未经借调就直接偷开来的警车。
甫坐定,她拿出手机找了几处,好不容易才找到单双,慌忙地踩下油门,疾速飞驰。
坐在助手席,按著隐隐作疼,为了不让罪犯一死了之,非要他活著接受制裁而惨遭拉伤的肩头,薛仲慕将静默的慌忙脸色看在眼里。
连续杀人狂已经抓住了,没道理如此心惊。
“静默,你在著急什么?”
静默反胃得很,怎么可能不急!
“卢家全丢了片金属下海,如果我没记错,那玩意其实是世界上最精密的一种锁的钥匙,因为合成金属就算成分相同,但只要不是同一炉烧制的话,一些微量元素绝不可能完全一样,”她真恨透了自己的博学多闻啊!“有一些金库就是使用验这独一无二的金属钥匙成分来开启的,我真是太过疏忽了,武豪豪提到关她的大房间时,我就应该联想到是金库啊!该死,卢家全打算闷死最後的被害者啊!”
也见过世面,听过静默口中的金库,薛仲慕的从容也消失了。
“密闭金库,氧气含量有限。”他低声呢喃。
静默睁大双眼看路,没空转头,她这回直觉太准了,准到让她觉得事情必然如她所想。
想到一条无价的生命要在她的粗心大意下消失,她就整个人如热锅上的蚂蚁。
“没错,这该死的变态!”她恨恨的骂著。
情况太特殊,连带薛仲慕也有一点乱了方寸。
“可是我们该怎么打开金库?时间有限,里头有人,不能使用任何爆破,甚至切割器材啊!”他跑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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