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周炯?”
“志厚,你难道不代我高兴?”
志厚微微笑,“谁会想到周炯与你。”
“由你间接撮合,谢谢你,志厚。”
“你们在一起很开心?”
“非常平和喜乐,我打算用这六个月时间全情投人,全力追求。”
“她也告了假?”
“是,她说她对着损手烂脚的可怕个案已经八年,受饱受够,非放假不可。”
“我替你庆幸。”
“准假?”
“我只得唱独脚戏了。”
“回来之际,已是年底,祝我幸运,我不想空手而回。”
志厚由衷说:“希望你俩在蓝天芭白云,细沙绿浪中找到对方。”
承坚拥抱志厚。
“几时走?”
“她已收拾了行李在楼下等我。”
志坚送到楼下,看到神色喜悦的周炯。
“周炯,祝你心想事成。”
“谢谢你,志厚。”
是应似周炯这样果断,凡事想太多是不行的。
“去吧,玩得高兴点。”
他俩朝志厚摆摆手,车子疾驶而去。
志厚站在街角良久,才踯躅返回办公室。
就这样,丢下一句话就走了,真没想到罗承坚会潇洒到如此程度,人不可以貌相。
助手进来问“罗先生手头上的工作交给谁?”
“各人分来做,大家有机会学习,别让他笑我们不懂交际应酬,招揽生意。”
“罗先生交上一个锦囊。”
那是一只白信封。
拆开阅读,原来是一张履历表,他推荐一个叫何冠漳的人来暂时代他职位。
何氏在多伦多著名雪莱东大学计算机动画系毕业,曾在迪士尼公司工作三年,特长是“性圆滑,擅交际”。
肯定是人才中人才,不过,尽往外边聘人,公司同事会得不服,要升,先升原有职员才是。
他把锦囊放到一边。
另外一个同事进来说“今晚与美国柯达公司应酬,明日澳洲爱美计算机有代表来访,后日是电影‘媒介王’庆功宴。”
志厚说:“你去分配一下,有公事谈的话,请他们白天到公司来。”
“可是日本人喜在夜总会谈合同。”
志厚抬起头来,“那么,我们暂时不做日本人生意。”
同事笑了。
志厚想一想“请这位何冠漳君有空到敝公司一谈。”
同事吁出一口气,“也许,这人很骄傲很专横。”
“那样,就真得牺牲日本人的生意了”
“是,志厚”
平曰不见罗承坚做什么,他一走,大家忙得跌脚,做到深夜,志厚一连好几个早晨不愿起床运动,为着理诗,咬紧牙关自床上跃起。
起来了又很为自己的意志力骄傲。读大学时他是划艇队队长,冬季每早天未亮,他每间宿舍房回巡,把队友揪起练习,同学几乎哭泣,纷纷退出。
剩下的都是精英,他们赢了冠军。
有时,天下雨,阴寒,同学抱怨,“我会得肺炎人”“我会终身不举”“整队淹死最好,明日不必再来”
想到这里,志厚微笑。
那日,天亦阴雨,露台上花叶全部垂头,空气却分外清新。
他去对面敲门,母女连女佣都不在
志厚意外,他吃了闭门羹。
正在踌躇,电话响起。
“志厚?”是任南施声音,“今曰失约,对不起。”
“你们在什么地方?”
“医院。”
“干什么?”志厚吃一惊。
“昨日下午,最新报告出来,理诗身上发现癌细胞。”
周志厚像是被人在头上淋了一盆冰水,
“哪个地方?”
“颈椎。”
一听就知道是个至麻烦部位。
“我马上来。”
“志厚,她已睡着,我再给你电话。”
志原还想说话,南施已经挂断。
分明人家已经烦到极点,不想解释,也不想见人。
志厚觉得应当尊重她们母女。
试想想:你闲看没事,又没能力帮人家做些什么,人家像热锅上蚂蚁,你却还拉着人家问长问短“喂,痛不痛,痒不痒,我教你,多喝点水。别太担心……”这样叫做关心?不知多骚扰讨厌。
不如缄默支持。
不久任家女佣回来,神情黯然,志厚差刘嫂过去问有什么需要。
稍后,刘嫂回来。
“怎么样?”
“唉”刘嫂坐下来“孩子今日十二岁生日。”
“啊。”
“幸亏经济不成问题,立刻请了看护,又添多一名女佣,不过伍太太已经两夜一日未曾睡觉,母女都没有说话,只是四手紧握。
志厚不出声。
“送些什么到医院去呢?”
志厚也束手无策。
刘嫂忽然想起来“你不是认识她们家医生吗?”
一言提醒梦中人。
志厚立刻致电姜成英诊所。
看护说“姜医生十时才到。”
他只得先回公司再说。
志厚问同事“在病榻中,你最希望得到什么?”
同事不假思索答“爱人的吻。”
志厚无奈“其次呢?”
同事答非所问“有一名足球健将,患癌,在医院接受治疗,一日,见教练来访,以为是探访慰问,谁知教练来终止他的合约,他顿时失业。”
“你的意思是——”
“还有什么指望,只盼望恢复健康,重头再来。”
“亲友的支持呢?”
“除出真实的,财政上支持,其余不必扰攘了。”
“送鲜花糕点水果呢?”
“小孩也许会喜欢。”
理诗正是小孩。
稍后,姜成英医生复电来了。
志厚说:“我马上来你处,请拨开十分钟。”
他买了一大篮松饼上去。
姜医生看到他说“你没来观礼,大家都很失望。”
志厚答“我在教堂门口。”
姜医生讶异“你真是一个傻子。”她郗吁。
志厚坐下“成珊好吗?”
“很好,谢谢你,她在希腊度蜜月。”
“成英,你有一个小病人——”
“是指伍理诗。”
“她现在叫任理诗。”
“理诗病情恶化住院。”
“情况如何?”
“今日西药进化甚速,她毋须接受化疗,也不再会脱发,病人将服用聪明药,药效光针对癌细胞,身体其余功能不受影响。”
“成功率有多少?”
姜医生不出声。
志厚叹口气。
“你很关心这个孩子。”
志厚搔头“反反复复,她老是好不了,有点像我,感情缠绵着不能痊愈,同病相怜。”
姜医生摇头,“错,志厚,你五脏六腑,手足无损,她最后纵使治疗,频频进出医院,已失去正常生活。”
“是”志厚低头“我太自恋。”
“理诗很勇敢,她应付得很好,她住在七一三号病房,你可以去看她。”
“方便吗?”
姜医生凝视他,“志厚,你诸多踌躇,真是致命伤。”
志厚站起来,“你说得对,成英,我实在顾虑太多。”
天可能永远不会掉下来,他必须做他要做的事。
他回公司取了新型号手提电脑,带备软件,又去办馆买了大篮水果,双手拎满礼物到医院去。
在七一三号房里是任家佣人;看见周志厚,泪盈于睫,“你们真好,都来探访理诗。”
理诗正在熟睡。
志厚走近看她,理诗面色不错。
他轻轻问女佣,“还有谁来过?”
“王克瑶小姐。”
啊,是她。
“理诗妈妈呢?”
“回家去换件衣服就来。”
“你们需要什么帮忙?”
“周先生,谢谢你,请多来看理诗。”
他做对了。
(此处暂缺)
“后天可以回家,以后订期检查注射。”
“呵,那多文明,我们还可以游泳吗?”
“我也问过,医生说散步比较好。”
志厚点床头,把手提电脑递过去,“理诗,看看世上最年老大树。”
“啊,在哪里?”
“是加国西岸温哥华岛芝华湖国家公园内一棵香柏树,三千岁,耶稣出世时树已成长,树高五十五公尺,直径六公尺,见证人类历史。”
理诗忙读荧幕上资料,忽然入神。
南施投来感激眼光。
志厚说:“我我明日再来。”
南施送他出门,在病房外,志厚忽然轻轻拥抱南施一下。
他回公司去了。
他一直忙到午夜。
返家,当客厅如走廊,很少逗留,他走进厨房,看到一只瓷盅,一摸,还热,字条这样说:“冰糖炖木瓜十分好吃,与你共享,瑶。”
打开瓷盅,只见粉红色木瓜肉可爱清香,志厚老实不客气一饮而尽。
他漱了口,往床上一倒就熟睡。
第二天秘书打电话来催“周先生,你约了人八点半。”
他跳起来淋浴更衣出门。
欲向克瑶道谢都没有时间。
一进公司秘书已经迎上来“人家已经来了。”
“在会议室?”
“会议室有人用,在你房里。”
志厚匆匆进房去。
秘书提醒他“叫何冠漳。”
志厚咳嗽一声,扬声“何先生,你早。”
房内一个人转过头来,不错,剑眉星目,却是个年轻女子。
噫,人家是女生。
志厚有点尴尬,搓着手“何小姐,你好,请坐。”
那何冠璋正如罗承坚形容一般,真的大方得体,一不以为忤,轻笑说:“久闻大名,如雷灌耳。”
好话谁不爱听,志厚十分欢喜。
何小姐约二十七八岁、样貌身段都可打八十五分。一口美式英语,中文水准奇佳。
志厚与她谈了一会,便知她是全家。
他好奇问“在迪士尼工作,前途无限。”
她不说前任老板是非,只说:“家父患病,我回来陪了他一年。”
“老先生可已康复?”
“家父过年前病逝。”
“对不起。”
何小姐静一静,无奈地说“从此以后,我是孤儿了,无论什么岁数,孤儿真正凄凉,以后遇见再高兴的事,都笑不出来。”
如此感性,倒是同道中人,志厚恻然。
“我们等人用,你凡时可以过来?”
她十分坦白,“今天。”
“罗承坚度蜜月去了,不知何日返来。”
“我知道,他回来再作安排。”
“他的工夫有许多等着你接手,对,你怎样看日本人?”
何冠漳答:“另一组生意伙伴而已,我学过一些日语会话,约略可以应付。”
“好极了。”
罗承坚还算有良心,介绍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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