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给他丢脸啊,成志东解释,“是廉氏的老总,我在等他老婆来。”
“廉氏?”眉心一拢,叶齐眉往前走了一步,廉云虽然趴着,但还有半个侧脸露出来,刚才在阴影里看不清楚,现在往前一步,立刻清楚分明,果然是她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男人,不,准确的说,两面。
门帘又动,这次走进来的单身女客脚步轻悄,但是目标明确,转头看了一圈,立刻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来不及招呼,已经越过他们两个走到廉云身边,手掌轻轻放到他的肩膀上,声音很温柔,“云?你还好吧?”
“廉太太,你终于来了。”成志东松了一口气。
“她不是廉太太。”叶齐眉冷了眉眼,声音一凉,薄薄嘴唇间吐字清晰。
第六十七章
场面尴尬,成志东站在当中一头雾水,但是看到情形不对,他第一个反应是拉廉云。
男人有女性无法理解的兄弟情谊,在这种时候往往发挥得淋漓尽致。
被大力拖动,本来醉得迷迷糊糊的廉云倒是抬头了,眼前朦胧,他声音暗哑,“小王,到家了?”
还到家?死定了你。真想兜头浇他一杯冰水,成志东手上用力,硬是把他拉起来,“廉云,这里还是酒馆,你该回家了。”
眼睛正对上面前的女人,渐渐有了焦距,廉云开始皱眉头。
那后来的女客从刚才叶齐眉说完话就开始表情局促,这时更是手脚没处放,“云,我来接你回家。”
“你怎么会来?”
抓过一杯冰水塞在他手里,成志东简单解释,“她在电话里说是你老婆,我告诉的地址。”
冰水灌下去,还有些迷迷糊糊,但他身子倒是坐直了。叶齐眉一直站在一边,这时目光专注,冷冷看着他的反应。
背后有点寒, 成志东抓着他提醒,“是不是我搞错了,你刚才还说太太在北美,要是搞错了,还是我送你回去吧。”一边说一边背对着叶齐眉递眼神,兄弟,快说搞错了奇书…整理…提供下载,否则事情就很大条。
可惜廉云醉眼朦胧,注意力又都集中在眼前女人身上,哪里领会得到他的一片苦心。
“云——”
“回去再说。”尝试站起来,他撑台面。
懒得再关心接下来的场面,一转头,叶齐眉率先走了出去,心里闷,她在秋夜凉风中深呼吸。
成志东追出来,不等他开口,她直接伸手,“钥匙。”
上车之后她往前移座椅,车子发动后轻微的响声,很快被音乐掩盖。
道路上仍旧车来车往,她把着方向盘眼望前方,侧脸没什么表情,转弯的时候眼角扫过侧边后视镜,街边霓虹灿烂,但彩光完全没有反射到她黑白分明的眼中,眼光平直。
再怎么不了解情况都知道大事不好,原本看到她满心欢喜,很多话想说;现在成志东却几次想张口都咽了回去。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跳下车就拉她,“齐眉,到底怎么了?”
太晚,楼下已经没有人走动,他抓着自己声音急切,仰头看了他的表情一眼,叶齐眉眼光终于融了一点,低头叹气,“志东,我想我做错事。”
“做错事?”
不再多说,她转头往楼里走。
很少看到她情绪低落,成志东皱眉,躺到床上她还在泡澡,想想不对劲,他起身直接推门进浴室。
门没有锁,但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进来,叶齐眉正抱着膝盖坐在水中,闻声猛地抬头望过来。
虽然已经是秋天,但在家里他还是裸着上身,精壮的身子压迫感强烈,吃惊了,她在水里一退。
好气又好笑,他走过去直接在浴缸边坐下,伸手往她的脸拧上去,“放心,我不是禽兽。”
水已经渐渐凉了,但他手掌温暖,觉得安心,她忍不住用湿淋淋的手按住他的,脸颊轻轻摩斯上去,“强盗,我想我做错事。”
真的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爱怜起来,他俯身亲吻她,“起来吧,有什么事出来再说,水都凉了。”
这次她很顺从,穿上白色浴袍,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腰间系带扎得紧,领口反而松垮,锁骨露出来,他用尽全力转过头。
说了不是禽兽就不是,至少今天不是。
又替她吹头发,长发乌黑,发丝却细而柔软,抓在手里感觉脆弱,最后躺到床上的时候他一手将她搂到怀里,“说吧,怎么了?”
想了又想,脑海里还是一团混乱,实在一个人消化不了,叶齐眉声音很低,“我认识廉云的太太,不是她。”
“或者你搞错了?”他抱乐观态度。
“不是,他太太叫做殷如,是我好友,我连他们俩的结婚证影印件都有,就在事务所,怎么可能搞错?”说到专业她就开始句子流畅,抬起头来瞪着他,眉心一拢。
这种表情,唉,他叹气,“好吧,那你想怎么样?”
“别人家事,我没有权力插手,也不应该。”
对她的态度表示赞同,成志东点头。
“最不讨好就是揭人疮疤,夫妻反目你是罪人,夫妻复合你更该死。”
思路那么清楚,不愧是他的宝贝,“那就别管了,睡吧。”
“三个月前我就偶然看到过廉云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当时殷如正委托我起诉离婚。”她在黑暗里轻声继续,好像自言自语。
“离了吗?”困了,他闭上眼睛声音低沉。
“没有,她最后改变主意,我也没有和她谈过自己所看到的情况。”
打呵欠,真的,他不是很关心这对夫妻的情况,从他在国内的所听所闻来看,廉云的情况不算夸张,唯一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那家伙看上去挺有能力,怎么连身边的这些“琐事”都摆不平。
胸前被推,她后退一点,身子离开他的怀抱,深吸气,“可是昨天我接到殷如电话,她正在赶回国内,想给丈夫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又睁开眼睛,他把她往回拉。
伸长手抵住他的力道,叶齐眉一字一字说得缓慢,“她怀孕了,就这个惊喜。”
第六十八章
第二天叶齐眉早起,成志东还在熟睡,房里光线暗淡,她在他身边坐起,久久看着他的侧脸。
这男人睡着的时候表情放松,一只手放在枕下,床上枕头两高两低,他偏喜欢高的那个,跟她习惯正相反,侧脸陷在松软的枕头里,只露出挺直的鼻梁与眉毛,也不怕闷死。
她这辈子欣赏过睡姿的男人只有两个,只有真的很爱一个人,才会傻乎乎地抓住每一秒钟盯着他不放,看他熟睡也是好的,看他呼吸也是好的,看他睫毛细微颤动也是好的。
不是第一次恋爱,她了解这种感觉。
谁不想留住这一刻,安然相守,岁月静好。
可惜十有八九到最后,漠然冷淡,甚至反目成仇,或者熬过一切,白头到老反而回到开头,彻底相依相伴了,但她唯恐那是因为这世上已没有其他选择的结果,想想更觉得无味。
老一辈就是这么过来的,爸爸是桥梁工程师,小时候一年都见不到几面,母亲十几年一个人辛苦,也极少抱怨,现在有多少人可以这样忍?
或者不是不能忍,只是这世界变得五光十色,诱惑太多而已。
不想动,坐了一会她又俯身下去,轻轻抬高他的手臂,身子一缩,整个人躲进他怀里。
迷糊惊醒,成志东紧了紧手臂,声音模糊,“冷吗?”
脸埋在他的胸前摇头,人人都当她是身披铠甲的叶女王,她独身主义,她没想过依靠男人,她不期待别人来改变自己的生活。但深秋早晨能够钻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这种幸福只有两个人在一起才可以,就连真正的女王都求不得。
就为了这个,她感谢成志东,但也就是为了这个,她对未来充满惶恐。
殷如说她相爱结婚,她相信,但是结果如何?女性在爱的时候异常爱憎分明,接纳所爱,漠视其他,生命中灰色地带都很少。男人却不同,竟可以同时接纳许多个,不用再追究为什么了,或者大家根本就是两种生物。
物伤其类,唇亡齿寒,这个秋天的早晨,叶齐眉在成志东怀里软弱地自我承认,自己在人前一切所谓的强大,不过是用来掩饰恐慌和胆小,相比身边任何一个女子,她现在终于认清,自己原来是最怯懦的那一个。
不想承认自己一直在等,但一周后终于有了殷如的消息,她反复做了准备的神经还是瞬间绷紧。
“齐眉,有时间吗?一起晚餐?”电话那头殷如声音冷静,没有上一次宣布怀孕时的笑意。
“好,下班后吗?”
“可以,我在餐厅等你。”电话结束得干脆,但叶齐眉开车到餐厅的时候,短短几步进门的路却走得异常缓慢。
殷如依旧是利落短发,早已到了,这时正坐在桌边,低头翻菜单。
“嗨。”叶齐眉小声招呼。
殷如抬头,笑了一下,然后拍拍身边的位置。
印度餐厅,音乐旖旎缠绵,矮桌搁在软榻上,巨大的靠垫散落各处,桌上方垂下亚洲风情的吊灯,灯光幽暗,只打在桌中心淡淡一圈。
客人很多,但环境仍然隐蔽,每一桌都仿佛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
“还好吗?”侧头问她,叶齐眉伸手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菜单,轻声谢谢。
“哪方面?”殷如虽然国际化,但眼睛却是传统的中国式,细长条,线条秀丽,这时近距离看过来,矛盾的美。
还没回答,她已经接着说下去,“如果是工作,非常好,项目进行得顺利,各方都满意。”
“嗯,那就好。”叶齐眉点头。
她却没有停下,语速稍快,“如果是生活,我很失败,丈夫婚前就有内定的夫人,我居然多年来一无所知,现在整日被此事纠缠,所有力气都已经用在控制自己不买一张机票立刻逃到世界尽头上,惨过被判死刑。”
这么直白,虽然三言两语,可是描述得赤裸裸且血淋淋,听过无数当事人的字字血泪,这一次叶齐眉却震动大过任何前例,一手按在殷如的手背上,不自觉用力下去。
很镇定,殷如轻轻抽回手,手包就在桌上,她一手打开,拿出一个信封,“你看一下,回国那天,凌晨到家,屋子里是有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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