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因。就如简意轩说的,与他交好的女子个个都比她强。这样说不是妄自菲薄,她是独立女性,身上也不是没有优点。比如她自恋时会认为自己其实长得很不错,年纪也不是很大,性格还算开朗,而且善良。善良——多么闪亮的优点,哈哈。可是却听说通常是在自己身上找不到优点了才觉得善良宝贵,善良不过是自我慰藉。没有人会承认自己恶毒、自私、无耻,尽管你真的是恶毒、自私、无耻,但往往会去找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说服自己的恶毒、自私、无耻。我本善良。
这个世界终究不是某个人意淫出来的世界。好在方为安拥有“子建哥哥”这个称呼的专有权,据她所知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这么叫他,连苏珊也只是叫他哥哥。这就是她的强于别人的地方。她所有的密码都和这个称呼有关,她用这种方式叫了他十几年。所以在心理上她认定自己占有优势,他们有共同的回忆,就连相处时的默契也是同别人永远无法培养起来的。
默契永远是两个人的事。
方为安是以一种小女人的心里去迎接这个平安夜的,虽然她从没觉得自己大女人过。她不兴过洋节,既然苏槿彦喜欢那她也没理由反对。从下午上班到下班,为安不停地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恨不得马上到晚上才好,还对这次“约会”进行了一番幻想。优雅的蓝调餐厅、不可或缺的烛光、葡萄酒、意大利套餐、风度翩翩的白衣男子……虽不是十五岁的少女,这样的幻想也未尝不可,至少证明她的梦还没破灭。
白少昕依旧不改其八卦本性,临下班了也不放过方为安,“晚上有活动?哎,现在想和你去倾城喝一杯是相当困难的事,有家室的人了,不一样噢!。”
方为安听着“有家室”三个字刺耳之极,恨不得将手里的文件砸在他身上,“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如果她的眼神可以杀人,白少昕早已被凌迟处死。其实她也知道是自己敏感,老白并无恶意。
白少昕并不理会她的咬牙切齿,“我哪里乱讲了,我是在陈述事实。你们也不过是差一张纸而已,公司谁不知道你方为安已经被人定走了?”两个人嬉皮笑脸习惯了,说话也变得毫无顾忌。
“你当卖东西呢?”为安有些不悦。
“哪的话,谁让你们这么高调,每天送你到公司门口,说不定哪天花边新闻的女主角就变成你了,小心些为妙,现在狗仔无处不在啊,你的卫生间啊、卧室啊,尤其注意,万一一个针孔摄像头麻烦就大了。”白少昕说得极尽夸张,嘴角不停地抽搐。
“这些主意也就你想得出来,再说了我们又不是明星,哪来那么多狗仔?”
“哈哈,我们几个月前还一起八卦过他的新闻,你忘了?话说回来如果真有狗仔,他会顶着,他每次都这么男人的。”
方为安当然没忘记,那份报纸还躺在她的抽屉里,她记得当时还替他和那个女明星辩护。先在算来,那个女明星该是她的情敌了,她没问过苏槿彦是怎么一回事,总觉得这些和她没有什么关系。这些都是苏槿彦过去的风流债,他答应过她不会同时和别的女人交往,这一点她绝对是信任他的,所以也不必去在意过去,她也有过去。
荣辱与共(4)
下班回家换衣服,想起白少昕的“狗仔论”,还在卧室和卫生间里四处搜寻了一遍,确定没问题才拉上窗帘换衣服。事实上如果真的有针孔摄像头,窃听器之类怎么会让她找到?暗骂自己多心,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苏槿彦来接她,晚餐当然没有白衣翩翩的男子,他依然是黑西装白衬衫。在车上他给了方为安一份圣诞礼物,她毫不客气地收下,并且当场拆开,是一款卡地亚腕表。方形表面,黑色表带,款式简洁大方,方为安很是喜欢,抬头想道谢,对上了苏槿彦深邃的目光,让人不知不觉陷进去的深邃。方为安竟有些呆住了,想起小时候他教她认指针的事,她很想知道,他是否还记得那些。
“喜欢吗?”苏槿彦先开了口。
为安点着头,“谢谢。”
“傻瓜,谢什么,你喜欢就好,很早就想送一块表给你。”苏槿彦拿过为安手中的盒子,将手表取出,“来,我帮你戴上。”有些事一直想做,却没有机会,比如亲自去商场挑一块与她气质般配的手表,亲手为她带上。
为安伸出左手,细小白皙的胳膊就在他的手中。他的动作很慢,生怕弄疼了她的手臂,戴完却迟迟不肯放开,问方为安,“现在几点?”
方为安笑而不答,继而被苏槿彦拉进了怀里,原来不只她记得。他们就那样拥吻,在车里,在方为安的地下车库,旁若无人地拥吻,一种默契,又或者是一种情感的爆发。他们共同回忆起了那个冬天,方为安第一次用石英表的冬天。时光流逝,他们都记不起那时候说了些什么,有过些什么样的动作,轮廓却在彼此记忆的最深处。苏槿彦想着这些,甚至有把为安抱到后座和她抵死缠绵一番的冲动,借着一丝的理智才得以克制下来。
后来苏槿彦和为安说起过这件事,为安笑着骂她精虫上脑,其实她自己也是有过干脆不要去过什么圣诞,在家里吃一点多好的想法,不过她无论如何不会告诉苏槿彦,让他笑话。
为安万万没想到和她吃饭的人是方紫星和简意轩,在餐厅看到他们时就想掉头,苏槿彦拦着,在她耳边耳语道:“不就是吃顿饭,有那么困难?再说一切有我,怕什么?”
是他安排的,还是方紫星和简意轩的主意?为安有些不确定地看着苏槿彦,转念一想,既然来了那就给他们一个面子,吃一顿饭,苏槿彦也不会下不来台。于是大方地走过去打招呼:“嗨!”做这些表面功夫,谁不会?
苏槿彦帮为安移凳子挂外套,还一边微笑着对方紫星和简意轩致歉,“对不起,我们迟到了。”
“哪里,是我们早到。”坐在为安对面的方紫星回应道。
四个人脸上都挂着微笑,不管这微笑是皮笑肉不笑还是肉笑皮不笑,在外人看来都是微笑。可见他们的气氛有多融洽。同为安幻想的烛光晚餐有些接近,喝葡萄酒,吃意大利菜,如果餐桌上不是多了两个人就完美了。
虽然是尴尬的四人组合,但两个表面友善的男人还是非常健谈的,饭桌上不乏谈资。从各自的留学经历到生意场,从时事政治到如今的股市走向,唯独不谈女人,为安和方紫星也会时不时地插上两句,为安甚至怀疑他们是多年未见的好朋友。
“小安最近忙什么?都没回家吃饭。”方紫星喝了一口红酒问道。
“嗯,比较忙,基本上每个周末都加班,对吧?”为安转头向苏槿彦验证,撒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对了,今天怎么不叫小婕一起来?她一个人在家该多闷。”
荣辱与共(5)
“她和同学去玩了,哪还顾得上我们。”方紫星答,她看上去似乎很高兴。
“很久没看见她了,我新学了几道菜,改天约她去尝尝。”
方紫星听说妹妹学做菜,惊讶无比,“你开始学做饭了?”
“嗯,子建还夸我做得不错呢。”此时方为安目光瞟向简意轩,耳朵听苏槿彦说:“味道很不错,二位有空的话可以上我们那吃顿饭,尝尝她的手艺。”
“好啊,约个时间和小婕一起。”说完这句话,场面一时之间陷入沉静,只听着失神的简意轩切鳕鱼发出“嚓嚓”的刺耳拉锯声,他从不知道为安也愿意下厨,也不知道为安原来是愿意婚前同居的,而且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许只是因为对象不是他,改变了生活态度和方式。
一上车,方为安就变脸了,一句话也不愿意和苏槿彦说。苏槿彦只得叹道:“女人哪,翻起脸来比翻书还快。”搂着她上楼,她不挣扎,问她不高兴了,她也不回答。一关上门,就将她横包进卧室,打算用这种方式打破僵局。屡试不爽的方法在方为安身上却不奏效,亲了她半天也没反应。于是低声道歉,“今天没和你商量就约他们出来吃饭,真是很抱歉。”
为安板着脸问:“真的是你约他们出来的?”她认为苏槿彦在护着方紫星。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不告诉你是怕你不去。”
方为安推开搂着她的苏槿彦,脱下腕表,做起来拢了拢弄乱的头发,两人对视。他说得很对,如果知道是和他们两个吃饭,她无论如何不会去的。为安试图从他的眼睛里发现什么,苏槿彦从不问她过去的事,他明明知道她不愿意见方紫星和简意轩,知道她敏感,所以万万不会去惹她,时机还不够成熟。
“你明明在护着方紫星却不肯承认,你在撒谎!”为安尖锐的声音,直指痛处。
苏槿彦早料到她会这么想,事实上这场晚宴的确是方紫星安排的,为了缓和她们姐妹之间的关系,请求他当和事佬,他没有理由拒绝。况且他们之间也确实需要调解,总不可能一直是这种状态。苏槿彦极有耐心地问:“小安,你以后都不打算和他们来往了吗?”
为安却依不饶,“你不要扯开话题,先回答我,你是不是在撒谎?为什么不敢承认?”在她眼里这不仅仅是撒谎的问题。
“小安,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这个问题根本不重要。”苏槿彦下床脱了外套,打开衣橱拿贴身衣物洗澡,不再理会为安,这样下去非吵起来不可,对为安的话置若罔闻。
“对我来说很重要。”一个人吵不起来,若是两个人恶语相向,这里马上可以变成战场。
苏槿彦利索的拿了睡衣进卫生间,为安喊他,他完全无动于衷。为安气馁,将枕头向门口砸去。她发现,扔枕头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躺在床上生闷气,她突然觉得看见方紫星和简意轩在一起,自己没有想象中的悲伤和难过,没有眼泪,也不会哭泣。也许是时间冲淡了一些情感,或者是因为自己身边也同样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等苏槿彦出来,她还躺着,并不理会他。苏槿彦还是好言好语地哄着,让她去洗个澡放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