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离家出走,你以为这么做就能让我感到愧疚?”
他知道她离家?
“我没有必要让你感到愧疚,我所做的,都是出于心甘情愿。”央筱筱掩下心中的讶异,语气力图持平。
清澈的明眸里,果真没有怨怼、亦无愤怒,凌彻一时无言以对。
“包括逃婚?”
“我没有逃婚,是唐惇主动和我解除婚约,他已经有喜欢的女人了。”
听她说完话,凌彻面无表情,只以深敛的黑眸看着她,一个决定在瞳心深处成形——
“跟我走。”他拉过她的手。这回他没有使用蛮劲,没有弄痛她,却也让她挣脱不得。
“请你放手!”她努力用另一只手,去掰开那只牢牢扣住她的大掌。“我与你没有任何瓜葛,为什么要我跟你走?我不会跟你去任何地方,我要留在这里!”
她的急于撇清,突然让他感到气闷,神色陡然一黯,咬牙喝道:“留在这里?你难道一点都没有意识到,你那副单纯好骗的样子,会引来多少男人的觊觎!”这个笨蛋!
央筱筱黯然垂下纤长如扇的羽睫。虽然早就对凌彻如何看待她心知肚明,但她的心,仍是因他的认知揪痛了一下。
“是,我是好骗,但我知道那些觊觎我的人的意图,他们再诚实不过了。”
她压抑着心中没有一秒停止过的痛,努力试图说得云淡风清,却忘了掩盖层眼间诚实的黯然伤痛。
捕捉到她眼底一抹极力隐藏却仍不小心泄漏的哀戚,凌彻胸口一紧,仿佛挨了一记闷棍,他绷着俊脸,抑郁地看着她。
“不要逞强了,你刚才明明怕得要命又不晓得该怎么办,以后要是再发生那种情况,谁能帮你?”
他的语气虽然依旧冷然、不客气,但言语中的护卫姿态却让她怔怔抬眼,看见他那双熠熠怒眸中,漆黑的瞳仁除了愠意外,似乎还藏匿着对她的在乎,深幽的目光逼得央筱筱无法迎视。
她垂首嗫嚅道:“老板夫妇会帮我解围……他们帮过我好几次了……”
两个月前,她请唐惇帮忙让她到一个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唐惇没有拒绝她的要求,对她的态度依旧像个亲切的大哥,不过并没有帮她安排去处,而是问她想去哪里。她循着心中依恋却也伤痛的想望,毫不考虑回答了巴黎,他便动用关系,给她另一个姓名身分搭机前往法国。
在巴黎,她试着想找个供应住宿的工作打工赚取生活费,但由于法文不通、又没有工作经验,所以四处碰壁,几乎就快身无分文。后来,这对从台湾移民来的老板夫妇好心收留她,让她在餐馆里打工抵食宿的费用,也会替她解除被有心人骚扰的窘境。
她被骚扰过好几次了?该死!
“走!”凌彻语气暗怒,拉着她走向马路。
“放开我,凌彻!你到底想做什么——”
“结婚。”薄削的冷唇吐出言简意赅的答案。
“结婚?”她一愣,忘了挣扎。
“跟我结婚。”他重复道,难得有句话让他有耐性再复述一遍。
清秀的柳眉深深蹙起,她深吸一口气,淡然开口。
“你不是说,你对我所说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骗局?既然是谎言,你所答应过的承诺,我永远不会当真。我如果还有值得你利用的地方,请你直说无妨,不需要委屈你自己。”
“你确实还有我值得利用的地方,”他邪气勾唇。“老实说,这两个月来,我发现自己怀念你热情的身体。”修长的指腹沿着她柔美的粉颊移动轻抚,抚过她粉嫩微颤的唇瓣,往下来到她的颈项。
“不要碰我!”她挥开他的大掌,羞愤低喊。
原来,她方才在他眼中看到的在乎,只不过是自己深切期待过后的错觉。在这个男人狠狠伤过她之后,她对他居然还有着期待……央筱筱,你好傻,真的好傻!
他邪狎轻笑。“不要碰你?我有没有听错,以前在床上,你不都央求我,要我碰你?”
“住口!是你自己说的,你根本不屑碰我,不是吗?!”
他扣住她的纤腰,将她用力纳入胸膛,俊颜逼近那张愤慨小脸。
“我是不屑,不过不可讳言,你是在床上最能满足我的女人,我何必跟我的欲望过不去?我改变主意了,我要你,一辈子要你。”
他俯首在她耳畔低道,开合的薄唇若有似无地碰触她嫩软的耳垂。
“再说,你不是爱我吗,一定很想独占我吧?刚好,我们各取所需。”
湿热的气息喷洒在央筱筱敏感的耳根,引得她全身悸颤,让她耳朵上细小的汗毛也都颤栗直竖,全身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但他无情的冷语,让她的心直坠冰冷的深渊。
“我不会嫁给你。”她心寒道。
黑眸危险眯起。“难道你们人类嘴上说的爱,都这么肤浅?或者,你其实也是在欺骗我?这么一来,我们扯平。”
“你根本没有资格跟我谈爱,放开我——”她气愤低喊,到口的抗拒霍然被他的薄唇封住,将她的惊喘慌张全合进他的嘴里。
这个吻,原本只是凌彻对她蔑视他、拒绝他的惩罚,但是一缠上她的舌尖,他就开始深陷,两个月以来的郁闷仿佛得到了宣泄的出口,难以自拔地舔吻着那双柔嫩的唇瓣,贪婪地汲取她甜美的芬芳。
随着吻的加深,她的抗拒渐渐停止了,她的温驯加深了他的想望,他愈来愈不知足,一只手本能地从她身后的衣摆探上去……
灼热的抚触惊醒了她,她倒抽一口气,使劲挣开他的拥吻,狼狈地缩到墙边,发现自己依旧轻易受他左右、因他悸动,羞耻的浪潮顿时翻涌而上——
凌彻一手攫住她欲跑开的身子,也说不出方才失控的欲望从何而来。
该死,他到底是失了什么魂!居然在路边就对她……
“你知道,我可以让央为诚生不如死,你如果不想看他受苦,就最好不要有逃离我的念头。”他阴沉地威胁。
她骇异抽气,浑身发抖,望着那双酷寒无温的黑眸,找不到一丝为她波动的情感。而他再度出现的目的,比起之前欺骗她的目的,更令她心痛难当。
“为什么……我到底欠了你什么?就因为我生在央家、身上流着你所深恶痛绝的猎人血液,所以必须一而再地承受你的羞辱?你好可恶……”
椎心刺骨的痛楚袭来,眼前一黑,央筱筱昏厥过去。
“筱筱!”他凛愕地接住软倒的她。
凌彻收紧了双臂,无言地凝视怀中失去意识的人儿,复杂的黑眸锁住她滑落脸庞的清泪,心绪纷杂。
被她当成一个卑劣的男人,他无所谓,反正在她眼中,他已经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不差这一个误会。
第九章
央筱筱一个人关在偌大的浴室里,面对着镜子中那张悲郁惨淡的清颜。
今夜,是她的新婚之夜。
这里是凌彻,她的丈夫,位于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的住处。
两天前,她在法国巴黎遇见了她以为此生都不可能再见到的凌彻,他以残酷无情之姿,决定了她的未来——成为他一辈子的禁脔。
两天后,他们在巴黎公证结婚,现场除了证婚人外,没有其他观礼人,没有美丽婚纱,没有红地毯,没有音乐,没有花童,一切形式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与他携手站在结婚礼堂完成最神圣的结婚仪式、接受众人的祝福,是当她确定凌彻是她永恒不变的挚爱时,就深藏在心中的梦想。
如今梦想成真,她却感受不到丝毫幸福,因为她知道就算成为他的妻子,也依旧不配拥有他的真心。
真心……
为什么她到现在犹仍希冀着凌彻的真心,为什么还不觉悟他对她根本无心?
爱情,难道非得让人伤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任心痛一次又一次凌迟知觉,痛久了,才会有麻痹的一天吗?但她明白,除非她不再爱这个男人,否则,这份痛楚将永远不会休止。
央筱筱痛苦地闭上眼,感觉脸颊上有些凉意,抬手去摸,才发现……
自己怎么,又哭了。
“你如果希望“我们”的新婚之夜是在浴室里度过,我不介意。”
门外传来凌彻低沉淡漠的嗓音,他刻意强调的字眼让她微微一惊,水眸倏睁,看见镜中慌乱的自己。
她听得懂他的意思——如果她不出去,他就进来。
她没有忘记他的警告,如果不想让她父亲遭遇不侧,就最好不要有逃离他的念头。她把自己关在浴室超过一个小时了,他也许察觉了她逃避他的心理。
央筱筱慌忙擦掉颊上未干的眼泪,打开门扉,走出浴室。
“上月出来了?”凌彻刻意问,一双深漆如夜的黝眸,紧盯着神情局促的她。
虽然两人已经有过不少次的亲密行为,这倒是他头一次看见她穿睡衣。
她的睡衣一如她的个性,保守得没露出多少肌肤。
纯白的棉质长衫宽松地覆住纤瘦娇小的身躯,领口、袖口紧密地圈着她的颈项与皓腕,长长的裙摆下只露出两截白净的足踝。
但是,即使如此保守朴素,他仍知道睡衣底下是一副曼妙成熟的女性胴体,记得她每一寸柔滑的肤触,每一个起伏的弧度——
凌彻骤然惊觉,原来她全身的曲线早已深深刻在他脑海里,光是想像,都能令他身体微微发热,感到一股躁动在血液里激荡,直冲下腹……
他并不容易动欲,女人对他来讲一向可有可无,如果之前是为了诱惑她沉沦肉体交欢而动欲,那么现在呢?
黑眸一冷,他甩去脑中的欲念拒绝深究,颀长身躯越过她,进入浴室。
察觉他眼中的冷蔑,央筱筱神色微黯,苦涩地走向房内那张深蓝色大床,惴惴不安地看着床铺,仿佛一靠近就会被它吃掉。
不知在床边站了多久,最后,她牙一咬,掀开被单躺入被窝中,背对着另半边的床位,缩在床沿。
直到浴室里传出来的水声歇止,感觉身后的床位因某种重量而稍微下陷,缩在床边的娇躯立刻紧紧绷起。三月天的北欧,夜里依然干燥寒冷,她却紧张得手心冒汗。
凌彻瞪着床上那只尽可能远离他的“虾米”,看出她宁可摔到床下也不愿靠近他的念头,一股浓浓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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