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放在身侧的手突然被人握紧,她抬起头来,便对上一泛着温柔光芒的双眸,她的心缓缓的放下,绽开一抹微笑。
“走吧!东西我会让人送到忏园去。”司徒逸道,牵着妻子的手跨进那扇大门,姜老爹则牵着姜小路的手跟在后头,司徒烈殿后。
“庄主、二庄主,您们可回来了。”醉阳山庄的管家典禄立即跑了过来,看见被他家庄主牵着手的姜绮瑶时楞了一下,显得颇为吃惊,再看见后头的姜小路时,更是惊得差点跌在地上。只要不是瞎子,一看就知道那绝对是庄主的孩子,怎、怎么庄王才离开三个多月,就冒出一个这么大的孩子?吹气的吗?
“典禄,老爷呢?”带着家人往忏园去,一边询问跟在身旁,似乎有什么事要禀告的管家。
“回庄主,老爷在房里歇着呢。”他立即说。
“这个时间?”司徒逸讶异。
“喔,是这样的,老爷昨儿个不知道为什么跑到后山去,结果不小心摔断了腿。”典禄解释。
“摔断腿?严重吗?”他望向弟弟,看见他眼里有着同样的疑惑。
“大夫说,骨头长好之前不能勉强下床,否则那只腿可能会废了。”
司徒逸皱眉,跟弟弟若有所思的相视一眼,最后司徒烈转身先行离去。
“我知道了。”他露出一贯的温和笑容。“阿爹、绮瑶、小路,我派人带你们到忏园去休息,山庄里的任何地方和任何东西你们都可以去、都可以使用,任何人也都可以使唤,毋需拘束,好吗?”
“不用担心我们,你去探望你爹吧!我们会自己照顾自己的。”姜老爹挥挥手。
司徒逸轻抚妻子略带不安的脸,再拍拍儿子的头,转头吩咐管家。“典禄,他们是我的岳父、妻子和儿子,你带他们到忏园去。”
“是,庄主。”典禄一拱手,朝姜家三口道:“岳老爷、夫人、小少爷,请跟小的来。”
司徒逸转向卫琛和狄瑮。“你们跟上去,好好守着,知道吗?”
“是,庄主。”他们恭敬地说。
“我去探望我爹,等会儿就过去。”司徒逸对他们浅浅一笑,目送他们离开之后,立即转往戏春园。
戏春园在醉阳山庄的东侧,出了邸宅东门的探春亭便可入园,园里共有三阁五轩,是他爹梁和修的院落,其中寻春阁便是他的寝房。
尚未踏上寻春阁的台阶,便从敞开的大窗望见立于窗前的弟弟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进屋。
“爹呢?”司徒逸低声问。
司徒烈向后比了比。“在里头躺着,两个美婢在一旁伺候。”
“你认为呢?是真是假?”
“呵,你人都在这里了,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司徒烈冷笑。“他们呢?”
“一路颠簸,他们都累了,我让典禄先带他们到忏园去休息,卫琛和狄瑮跟着,不用担心。”
“这下可好,爹有话可挑剔了,你应该先带妻子来这里‘拜见’公公的。”他又是嘲讽的一笑。
“无所谓,他们的身体比较重要。”司徒逸并不在乎,因为他知道不管怎么做,他爹对姜绮瑶都有意见。
“庄主、二庄主。”里头的美婢款步走出,风情万种的朝两人一福。“老爷有请。”
“看来已经准备好了。”司徒烈挖苦的低语。
司徒逸无奈的一笑。“进去吧!”
一个时辰后,两兄弟才表情不依的走了出来,来到司徒烈居住的影园。
遣退几名仆从,两人在湖中亭坐下。
“我差点以为你又要当一个‘孝顺’的乖儿子了。”
司徒逸瞥了一眼弟弟,扯开一个无奈的苦笑。
“你不是说了,想想他们母子,我就会知道该怎么做。”他遗憾的说:“我只是没想到爹竟然会这么……”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大言不惭?不知羞耻?”司徒烈主动提供形容词。
“烈!”这个性子到底像谁呢?“你对爹真的没好话呢。”
“抱歉,这也是爹从小身教教得好,耳濡目染之下,变了样也不能怪我。”司徒烈耸肩。那个爹啊,以为他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在他面前从来不避讳,所以很多事他都清楚,却因为不想大哥离开,选择了沉默。
“你觉得在我拒绝爹之后,爹下一步会怎么走?”
“既然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我想他不会介意把你出卖给鹰帮吧!”司徒烈理所当然的说。
司徒逸一震,实在很难接受自己的亲爹竟然会做这种事。
“还是不相信?”司徒烈挑眉,斜睨着他。
“是不太能接受。”
“那么我再告诉你一件前麈往事,我想你就会相信了。”司徒烈背过身,闭上眼,“七年前,你之所以中毒,以至于无力反击,被楚流云逼落悬崖的事,咱们的亲爹就是主谋之一。”
司徒逸踉呛地退了一大步,跌坐在石椅上,一脸震惊。
“为……为什么?!”脸色苍白,他表情沉痛地低问。
“你忘了那年发生什么事吗?”司徒烈似乎对他的震惊没有什么感觉,淡淡的提醒,“那年外公去世,你接掌庄王之位,爹要你做什么?而你是怎么回应的?”
“爹要我把庄主令牌交给他。”他蓦地想起当年的事。“然而外公临终前嘱咐过,如果有一天我不打算坐庄王之位,庄主令牌只能交给你,除了你,绝对不可以交给任何人,包括爹,所以……我拒绝了爹的要求。”
“然后不到一个月,就出事了,只可惜庄主令牌和你一起失踪,楚流云和爹为了掌控醉阳山庄,只能留下我的命。”司徒烈跃上栏杆,语气像是在说什么不相干的人。
“当年我回来时,为什么你什么都没说?”
“我为什么要说?”他嗤笑反问,“说了,你会大义灭亲,杀了爹吗?不,你不会,你只会以德报怨,原谅爹的作为,既然结果还是一样,那我为什么要说?”大哥不像他这么冷血,说了,只会让大哥痛苦,那又何必说?
“我真不该带他们回醉阳山庄。”司徒逸沉痛的说。
“现在终于了解我不赞同你的提议下是因为闹别扭了吧!”他斜眼嘲弄。
“原来你听见了。”
“说得那么大声,死人都听得见。”司徒烈不满的撇开头。
“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既然回来了,又知道了这件事,我便不能什么事都下做就离开。”
“我就知道。”司徒烈有点下耐,“请你搞清楚,在你将庄主令牌塞在我的枕头下,然后离家出走的那一天开始,醉阳山庄就不是你的责任了,尤其刚刚你又拒绝爹的‘建议’,重新掌理醉阳山庄,就更不应该多管闲事。”
“没办法,谁叫你是我的弟弟,我无法坐视不管。”司徒逸一脸爱莫能助。
这让司徒烈整个火大。“你这种个性真让人受不了。”
“没关系,你不讨厌就行了。”他有点皮的回应。这个弟弟啊,其实是面冷心热--虽然“热”也是要看对象就是。
“谁说我不讨厌,我讨厌死了!’司徒烈气呼呼的赏了兄长一个白眼。
“那接下来呢?烈,你有什么打算?”
沉下眼,他的眸中满是蔑意,“我猜想,爹在你这边得不到好处之后,一定会和楚流云联系,我们现在的优势就是,他们似乎忘了当初有这么一个小男孩见证了他们的所作所为。”真是愚蠢得要命,以为十岁的小孩什么都不懂吗?“我们有了防范,就能以不变应万变,从现在开始,一切吃食都要注意,免得他们故计重施。”
“烈……”司徒逸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司徒烈望着他,他太了解这个大哥要说什么了。
“只要爹这一次能安分不惹事,那我便不会对他怎样,他还是能留在山庄里享尽荣华,我只能做这个让步。”
司徒逸微微一叹。他知道以烈的个性,这的确是他最大的让步了,可是他们都心知肚明,那个爹,不可能安分守己。
正事谈完,司徒烈开始赶人。“你该回忏园去了。”
“是该回去了,免得绮瑶担心。”司徒逸顺从的起身,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烈。”
“干么?”
“烈,你不是一个人,知道吗?”
司徒烈撇开脸,好一会儿,才低低的道:“我知道。”
忏园,是一处独立的宅园,与司徒府主宅相隔着两座大院,以及一池碧蓝。
由西侧的月洞门入园,门额上,龙飞凤舞的书着“忏园”两字,一入园,便是一个雅致的庭院,南面沿墙堆筑土石小型假山,座北则有花厅三间,平日有客来访,便是择其一招待。
绕过花厅东侧往北,景观为之一变,匆见假山流水,高大的假山有走道可登山,山顶建有八方单檐小亭,名为“纳凉亭”,坐于串中可鸟瞰忏园东西两半部的全景,也可以远眺园外,天气晴朗时,还可以看见远方的仙暇山山巅。
这里,是姜绮瑶最爱待的一个地方,除了能看见仙暇山之外,还能看见庭院里,司徒逸敦儿子练剑的情形。
“绮瑶,你觉不觉得阿逸有心事?”姜老爹端着一盘点心和一壶酒来到亭里,放在石桌上,视线望着庭院里练武的父子,低低的问着女儿。
“我知道,可是他不说,我也不能勉强,我想那是还不能对我说的事吧!”
“这山庄近日气氛挺诡异的,不是久留之地,你有何打算呢?”姜老爹并非无知之人。
“阿爹,你觉得如果我有所求,‘她’……会帮我吗?”姜绮瑶有些犹豫的开口。
姜老爹讶异的望着女儿,“绮瑶,你应该知道,一直以来,不是她拒绝你,而是你拒绝她啊!如果你愿意开口,她高兴都来不及了,绝对不可能不帮你,可是……你确定吗?”
“这几天,看着逸心事重重,夜不成眠,我想了很多,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载,经历过了世事无常之后,突然觉得,有什么好计较的呢?而且,只要能帮上逸的忙,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要我通知她吗?”姜老爹望着女儿问。
“也好,先问候她一声,至于帮忙的事……”她摇头。“逸都还没告诉我什么,我也不知道能从何帮起,就不用提了,或许,如果她有空,可以来山庄作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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