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伯父最喜欢的腰带,以及伯母从来没有拔下来过的戒指。
安亚咬着下唇,热泪滚滚,好半天后,她才将盖文的腰带系在自己身上,再紧握住蒂丝的戒指,咬牙切齿地誓言道:“盖文伯伯,蒂丝伯母,我一定会替你们报仇的!”
伤心可以慢慢来,报仇最要紧!
之前或许还有点勉强,但这会儿,安亚可是发了狠非要将黑魔王斩成一百零八块不可了!
一旁,神女和艾诺特互觑着悄悄地、诡诈地笑了。
第二章
在以前的木诺诺堡,如今的风塔尔堡左翼两公里远处有一座整齐的庄园,主建筑是由石材建造而成,两侧则是群集的小房舍,四周围着大片枫树林,它与风塔尔堡的威猛气势完全相迥异,感觉是那么的清幽雅致。
这就是风塔尔族神官的私人庄园。
在五年前,黑魔王特地为神官建筑了这座庄园,竣工之后,神官便立即搬进庄园内,此后就鲜少回到堡里了。
此刻,在枫林外,艾诺特正在向安亚作最后交代。
“半年多前,不晓得为什么,这位神官突然说要找一个跟他同种族的女仆,虽然也有不少人来应征,却没有一个能够在半个月的试用期满后继续留下来的。所以,妳也可以去试试看,尽量想办法留下来,如果真不行的话,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还有试用期啊?”安亚不太自在地扯扯身上的粗布长裙,又缩了缩套在软鞋里的脚趾头,觉得碍手碍脚的连路都不太会走了。“那我一进去就得赶紧找人啰?”六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换上这种平常百姓常穿的长裙和软鞋呢!
艾诺特摇头。“不,先别急着找人,想办法在试用期满后留下来比较重要。”
“为什么?”
“因为除了要妳找出那个风神外,我们还需要妳留在神官身边做内应。他是神官,知道的事应该不少。”
“啊!说得也是。”安亚喃喃道。“再说,要看男人的背部也不是那么简单的,里面也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总不能教我在他们洗澡的时候去偷看吧?”
“明白就好。”艾诺特往枫林内觑视几眼。“总之,妳要谨慎一点,千万别在什么都还没查出个究竟前,就先被逮着了。”
“我不是那么差吧?”
“最好不是。”艾诺特低声道。“还有,每半个月来一次的杂货贩是我们的人,有消息透过他告诉我们就可以了。”
“知道了!”
“还有,记住,风神和风魔的背后都有风形胎记,但风神的风形胎记是银灰色的,而风魔的风形胎记却是暗黑色的,妳千万要看清楚,可不要把风魔当风神了,懂吗?”
“懂了啦!懂了啦!”
跟着,又嘱咐了一些小地方后,艾诺特就让安亚独自一人进枫林里去了。
在安亚的想像当中,神官就应该是那种既老丑,又皱巴巴,而且阴森冷漠的诡谲人物,这才不辜负“神官”这两个字的形象嘛!却没想到当面见到本人,他竟然是个优雅洒逸、温文和气,年纪绝不会超过三十的好好先生。
因为太出乎意料之外了,安亚忍不住盯着神官直瞧。
而神官则如同往常一般,随意瞄她两眼后,就把工作内容告诉她,随即吩咐男仆带她到她的房间去。不同的是,在安亚和男仆离去后,神宫又喃喃说了一句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话。
“终于来了!”
安亚并没有听到──就算听到了也不懂,她只顾着疑惑,为什么一切都和她想像中的相差那么多呢?
可怕的风塔尔族神官居然是个看上去很好欺负的温吞家伙,还住在如此优雅的庄园中,而且,庄园里不但看不到半个黑武士,甚至连半个看起来很嚣张的人都没有!包括仆人在内,每个人都是那么亲切,每双银灰色的眼睛也都是那么温和。
她没跑错地方吧?
“大老远跑来,妳大概累了吧?今天就休息一天,明天再开始工作好了。”带领她到她房间的男仆很好心地这么说。
喂喂喂!不要这么体贴好不好?这样很不符合风塔尔族的恶魔形象耶!
“妳休息一下,待会儿我再带妳到庄园四处走走,认识一下环境。”住在她邻房的另一位女仆云莎也好意的如此建议。
好吧、好吧!也许风塔尔族是很会作戏的恶魔。
这座黑魔王特地为神官建筑的私人庄园规模虽不小,格局却很整齐有规律,云莎又讲解得很详细,因此,安亚很快就摸清楚了东西南北。
那天晚上,当安亚睡在床上时,她开始努力思考着,要如何做才不会在试用期满后被赶走?
唔!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答案──认真工作!努力工作!拚命工作!
于是,翌日一大早,她比庄园内任何人都来得早起,这对她来讲并不困难,因为她一向就是这么早起的。然后,她拿了一个小木盆到庄园后去采露珠,而且一定要是风星花上的露珠,听说那种花在百年枫树四周最多。
果然没错,按照云莎的指示找着了一株百年枫树,仅在那四周,不一会儿她就采足了神官所要求的量,随后在回庄园时,她故意绕其他路回去,打算看看这枫林里有没有什么结界之类的东西,否则为什么都没有黑武士守卫着?
然而,才刚离开百年枫树没多远,她便愕然地停下脚步──
那是什么?
安亚瞪着一双疑惑的大眼睛,望着那片风星花中那一团不知名的“东西”好一会儿。应该是个人吧?她想,同时迟疑地再度举步靠过去,然后在那一团“东西”旁边又一次停了下来。
果然是个人!
一个看上去顶多二十三、四岁的年轻男人,穿着一件质料很好的银色长衫,却又像不会穿衣服的小孩似的穿得邋邋遢遢,而且还东一块黑、西一片泥。
他仿佛婴儿般蜷曲成一团侧睡在微湿的草地上,让那头黑得发亮的长发宛如黑豹的毛皮般,安静柔软地睡在他的脑袋四周,而他的肌肤却又如此洁白光滑,甚至比女孩子还要晶莹剔透、娇嫩细致。
至于他的五官容貌嘛……
唔嗯!说实话,他不是特别帅,也算不上俊美,更不是什么酷男,事实上,他跟酷帅这两个字根本就搭不上边,但他却非常吸引人。
一双对男人来讲稍嫌纤小的唇瓣,好像有点委屈的样子;相反的,他那高雅的鼻梁高挺适中,却略显严肃;还有那端秀雅致的尖下颔,明明很秀气,看上去却又有些顽固的感觉,而那对浓密微翘的长睫毛,宛如扇贝般静静地躺在他的脸颊上,竟然有几分惹人怜爱的味道;唯有那两条又黑又长的剑眉斜斜的挑向两鬓,带着一股邪魅锐利的煞气。
整体而言,这是一张各部分都很精致出色,组合起来却相当奇异的脸庞,说真的,安亚实在无法从这张脸上判断出他是什么样的男人。不过,最令人纳闷的是,他怀中紧紧搂着的那个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居然还是粉红色的耶!
就在她伸出手想碰碰那个粉红色的“物事”,看看那到底是不是她现在脑子里所想的那种东西时,蓦地,男人那双长长的睫毛飞扬开来了,于是,安亚见到了她有生以来所见过最深邃、最漂亮的银灰色眼瞳!那灰蒙蒙的光芒荡漾着似水的温柔,宛如星辰般闪烁着银光的瞳孔却又亮得不可思议。
天哪!这男人还真不是普通的好看呢!
然后,在她尚未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之际,那男人却突然抬手指着天空。
“啊!”
“嗄?”
“猪,有一只猪从那边飞过去!”
“耶?”想都没想,安亚马上顺着他的手指往天上看过去,可她才刚扭过一半头,就察觉自己上当了。
猪怎么可能会在空中飞呢?
可是她扭头去看的动作已经停不下来了,跟着,她的视线已经在空中绕了一圈。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刚刚的确是有一只苍蝇飞过去,却绝对不是一只猪!
这小子,竟敢戏弄她!
她在心中暗骂着,转回头来准备臭骂他几句,却哭笑不得地发现他已经坐起来了,而且还板着一脸的单纯和认真,很专注的在那边举着一根手指头比画过来、比画过去。
“……牠这样、这样飞,又那样、那样飞,还绕了一圈,然后……”
从他那副严肃的表情里,她直觉地肯定他并不是存心戏弄她,而是他真的认为自己看到一只猪从天上飞过去了。
心中的恼怒顿时烟消云散,“你……会不会看错了?”安亚瞟他怀里一眼,轻轻地问:“牠还在你怀里,不是吗?”
那男人立刻低头往自己的怀里看了一下,随即困惑的抬起头。
“这是我的狗,不是猪。”
“耶?”安亚又傻住了。“你……你的狗?”
“是,”那男人很正经地点点头。“牠叫赛利。”
赛利?他的“狗”叫赛利?
安亚已经开始在怀疑他的脑筋是不是有问题了,她不由自主地瞪着他的“狗”。
现在是她的眼睛有毛病,还是西方大地的狗开始变种了?那小小的眼珠子,又扁又大的猪鼻子,又细又短的尾巴,圆滚滚的身躯,而且还是粉红色的,如果那真是狗,那她就是马了!!
“这是你的……狗?”
“对啊!”
好吧!她认输,狗就狗,谁规定狗不能长得一副猪样的?
“我叫安亚,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啊!”
“咦?”
“马,有一只马从那边飞过去了!”
“耶?”
差点又扭过头去看了,还好安亚及时制止自己那种愚蠢可笑的反应,同时看着他又在那里比画着手指头喃喃咕哝着。
“……牠那样、那样飞,又这样、这样飞,然后……”
安亚呆了半晌,而后情不自禁地叹息了。
没错,这人不是低能儿,就是白痴,真是可惜!
“你看好你的狗就够了,干嘛还要去看天上有什么东西在飞呢?”她用下巴朝他怀里的“狗”指了指。
“狗?”那男人再次低头往自己的怀里看了一眼,然后又是一脸疑惑地抬起头来。“我没有狗啊!这是我的猫。”
猫?
那是他的猫?
变种猪狗猫?
还是猪生狗,狗生猫?
安亚张口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