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过自己的头顶就会中他的猪头了。手中的书一砸过去时,就觉得不对了——啊,这人咋身材这么高,且一点都不胖!!!死肥猪不是有个怀孕的肚子吗。
啪地一声!来人的手一抬,砸过去的书,把他手中的咖啡杯砸落在地上。杨漾手中的台灯头要挨上这个人的脸上时,才发现打错人了,这张漂亮的脸是——妈呀,鸡骨草啊!!!
“羊羔,”沈嘉应后退一步,有点吃惊:“你疯了!”
“我,我,我……”杨漾的脸噎死了半边。她抹去额头上的汗,缩着小脑袋,讪笑道:“鸡骨草,怎么是你啊?”
沈嘉应就把昨天的事讲给她听了。原来,昨天他是和朋友也在那间酒楼吃饭,他们的位置是在一楼的,但这间酒楼的洗手间在二楼,所以他从洗手间出来后,在走廊等朋友一起出去,好下楼。然后就看到杨漾从包厢间冲了出来,栽倒在地上。救了她之后,就把她带回家来了。
杨漾听着说不出话来了,禁不住怒火攻心!改天去揍死那只肥猪,大不了工作不要了!鸡骨草,为啥每次我倒霉的事都被你看到啊!杨漾痛心疾首地看着他,看到他这双如三月阳光的温淳眼睛,她一想到自己即将会脸红,脸立马就红了。鸡骨草这黑眸子啥时这么感性了。哎,妈呀,我不行了。
这红扑朴的苹果脸,嘟着嘴,鼻子气鼓鼓颤动着——也被嘉应看到眼底了。
差点忘了把台灯放下,她有点羞赫地往前一步:“鸡骨草,我没打到你吧。”
沈嘉应急忙说:“哎,别……”
“别什么……”话没说完,杨漾的脚就已经中招了。她一脚就踩中了地面上咖啡杯的碎瓷片!一股刺痛钻了进来,她猛地收起脚,抬起来,躬着腰双手捂着,痛得嘶嘶地吸着气。她脱口而出:“鸡骨草,我咋这么倒霉啊!每次碰到你都是!”
“哎,你这个急性子!”嘉应扶住了她的手臂,手放在她的肩头说:“叫你别动的,来,我替你清洗一下伤口。”
杨漾从小就是这样急躁性子,嘉应不知说过她多少回。有一次,杨漾拉着嘉应去偷邻居的葡萄——其实还是半熟,只透了一点点黄。但杨漾手太痒了;从来不会等到熟的那一天。两人趴在两家隔断的土墙后等了一会,杨漾就暗按不住要过去了。嘉应跟她说,邻居老婆婆晚上要八点以后才睡,会出来倒几次水的。她没耐心等了,忍不住了,硬要翻墙过去——果然被婆婆发现了,端了尿桶出来泼他们。嘉应把杨漾掩到身后,挨了一身的尿……
裸足的暧昧
那一晚的月亮像面大镜子似地水亮水亮的,照得他们心里慌得很。好在婆婆的手脚也不怎么利索,没有冲过来揪住他们,洒完桶里的尿后,由着嘉应拉着杨漾仓皇地从土墙上爬过去,逃走了。
……
“等一下。”嘉应看着杨漾讪讪地抓着他的手臂,皱着眉,疼得唆唆地吸着气,小心地顶起那只划破的脚,走路一瘸一拐的,很可怜的样子,犹豫了一下,伸过手放到她腰上,爽利地把她的身子打横抱住,放到了沙发上——这样突然的亲密接触把杨漾吓了一跳,她惊讶的合不拢嘴了!心里像关了只小兔子在扑通扑通地乱跳。她呆呆地看着嘉应转身进房去拿药,心里大吃一惊:老天,他抱了我??
一会,才感觉痛觉在冲击着她的幸福感。她把脚翻过来了一看,上面还有块三角形状的玻璃碴子斜斜地扎在了肉里,血还像开花一样的涌出来,痛得要命。
“把脚伸过来!”嘉应站在她面前,看了看她的脚,蹲下了身子,伸手给她洗脚下的伤口。
杨漾伸着脚,低垂着脑袋,看着嘉应凝眉敛目,一手轻轻地托住她的脚,一只手拿着棉签往脚底抹上蓝墨水,修长洁白手指轻轻地动着,手指似有电流似的,一直刮到她心里,酥酥麻麻地。她心里像有朵蔷薇花静静地开了似的,有种异样清爽,愉悦,芬芳感觉。
望着这清秀俊逸的男人,这暧昧的姿势,她念头一转,又有个恶俗的镜头出来了——西门庆和潘金莲在王婆家里时,他握着她的三寸金莲,两人眉来眼去,开始调情……
哎,脚丫子……杨漾下意识地看了自己露在七分裤外面的小腿和脚丫子,猛地从YY的梦境的掉了出来,像有人掐了一把她的人中似的,辣辣地疼了一下——早知道会碰到嘉应,昨天就穿牛仔裤去赴饭局了。这样他就看不到她这该死的萝卜腿了!
唉,生了萝卜腿就算了——老天关了我一扇大门,总该开扇窗给我吧——给我生双纤纤玉足吧?可这脚也是粗得……唉,算了!脚指甲也好久没修理过了,拇指甲歪歪的向上翘,像个用久了的扑了灰的刀片一样,又难看又锋利——就是一经常下田放牛的农村妇女的大脚。
老天!告诉我,嘉应会不会有修猪蹄的感觉?
杨漾被棉签刮得脚很痒,更是被那个调情的镜头弄得惭愧不安了,身上像被胳肢了一下似的,坐立不安。
嘉应看着地上的流的血,说:“你倒是不痛啊。”
“痛!痛!谁说不痛,给你的脚刮一下试试。”杨漾一本正紧地地把笑容敛去,打算说几句女生通常爱说的娇气话:“痛得我好痛好难受好难过哦……”谁知,嘉应揶揄道说:“你这样的强人,这点伤应该没什么的。”
杨漾很想说一句,人家早变了——啦,早不是以前那个脚上的伤口才一包扎,就爬树打果子去的野丫头了。KAO;现在一面对鸡骨草,很想把以前给他的野蛮印象擦掉,我这是怎么回事呀!!她说:“鸡骨草,你是不是没把我当过女孩子?”
嘉应微眯着眼睛,专心地给她涂药:“小时候,我一直把你当我大哥大来着。那时候认为你是超人——打架,用棍子揍何大妈的大狼狗,用弹弓打婆婆的鸽子,偷她的葡萄,我不敢做的,你通通都做过。”
杨漾挠挠头,有点恼怒地说:“瞧你,咱们都这么大了,我那些丑事,你通通都记得还特意提起来,你太坏了!”
嘉应笑道:“哟,你还为以前的事害羞了?”
杨漾转头不看他,“涂你的药,瞧,我被你害得!”
过了好一会儿,杨漾就缩着脖子,像鸡下蛋似地咯咯地偷偷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
杨漾揉揉鼻子:“你要提我以前的事,我倒记起你的一件丑事——那会儿,我亲眼看着你被曾婆婆得满身尿,差点哭鼻子了。”
那次,偷葡萄被泼了尿后,两人又怕婆婆会跟家里告状,怕会挨打,不敢立即回家。两人爬过墙后,一口气跑了老远,跑到了附近的一个小池塘边上才停下来喘口气。他俩背靠着背气喘吁吁地坐在白天被阳光晒得滚烫还有点余热的大石头上,望着黑漆漆的水面发着愁。
嘉应哭丧着脸,一声不吭地把手伸进池塘里,像跟谁斗气似地把水大把大把地泼到自己的身上。一会,全身就弄得湿淋淋的了。蓝色的月光照着衣服紧贴着他躬着的瘦弱身子,影子在水塘里缩成了一小团,他好像一只刚从水里爬出来的水猴。
嘉应手里的活停下来,看着她说:“你还好说。后来,你硬把偷的那葡萄塞给我吃,我还以为你对我好呢,谁知你是怕酸,让我先尝。”
难吃的东西,她总会让鸡骨草先尝一把的。杨漾又一次差点脸红了,他都记得!
嘉应看她没吱声,又说:“谁知道后来还有更惨的,羊羔啊,你真的很坏。”
后来?
后来——两人在池塘边坐了好久,杨漾想回家用手肘捅捅他的背说:“要不,回我家呗,我把你藏在床底下,你妈肯定不会知道。”
嘉应说,“你妈不会打你?”
杨漾摇摇头说,“不会。”嘉应有点高兴地哦了一声。她又补上一句,“我心里早想好办法了。”
嘉应也没问她的办法,两人就回家了。
结果两人一回去就遇到各自铁青着脸的妈妈——婆婆两头都告了状。杨漾在门口被妈妈一把揪住,就哭天抢地起来,“不关我的事!!是鸡骨草带我去偷的!”这就是她早想好的办法。
嘉应挨了妈妈好一顿打。沈妈妈边骂边打:“衰仔!成天像只花脚猫一样不安分,自己偷葡萄也就算了,还把人家杨漾带过去!好孩子都被你这衰仔带坏了,看我不揍死你的!”嘉应挨打时反而特老实,不躲不闪的。妈妈用竹棒子,一棍子一棍子敲到他屁股上,他低垂着头,咬着手指死死地忍住,不哭不闹的。挨打时,他便瞅见了杨漾,她正躲在对面的那棵老槐树背后,嘴里也咬着手指贼眉鼠眼地看过来,脸上挂着,‘你真倒霉!’的表情。
……
这一顿打,屁股痛了三天,不知道嘉应还记不记得。杨漾觉得很奇怪,以前的事的一些细节她几乎是历历在目。嘉应估计忘了,他受她拖累,挨打的事情也太多了。那时候,他对她顺从,对她好,总觉得是应该的。有时候杨漾都觉得自己简直不是个好人!
从过去那些事又折射到现在,现在的鸡骨草温尔尔雅,谦谦君子的样子,让杨漾心里充满了感动与感激。这小子没有因为她这个小霸王的压迫变坏,变野蛮,变得爱计较,他的样子阳光,磊落,伟岸,人的成长好像充满了奇迹似的。从小时候到现在的相遇,中间的那一段长长的奇妙的空白期,她没有见过的,以后一定要他说给她听。
杨漾心里正感动着。然后,听到门被敲响了,嘉应去开门。穿着一身有些透明的黑色短裙的,显露出她迷人的水蛇腰的林爽,站在了门外,死死地盯着杨漾,还有杨漾保持着向前很恶俗的伸摆着的“三寸金莲”。
小姐莫使坏
杨漾把脚甩了甩,潇洒地缩回去,盘腿坐在沙发上,冲林爽扔一个漂亮的笑容:“嘿,进来坐啊。别站在门口啊。”
她假装没有看出来林爽的不高兴,很主人翁态度地在招待客人了。嘉应弯腰拣起桌上的药水瓶和棉签时,意味深长地看了杨漾一眼,好像在告诫她别乱说话。
她在这里半躺在沙发上,露胳膊露腿的,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